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但仔细想了想她的话，又回忆了下白芷之前做的好事，他一时又犹豫起来。
“不，我倒觉得，西王母说的也有道理。”钱程寻思了片刻。
“为什么？”白芷有些奇怪。
“西王母大概是想让我自己找学习《大同经》的方法，让你自己去补习。”钱程推测道：“从你之前的表现看，你自己也不懂。让你来引导我，很可能就给带歪了，还不如我自己来。”
“另外，你在那边做的事，大部分也算不上成就。”
“……”白芷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最近也体会到了，但我们好歹是自家人吧？不能委婉一点么。”
“自家人才更不用委婉。”钱程认真地说：“这些话可能没几个人会给你直说，我以前没法确定你态度时，都不想说的太直白，怕损害了关系。”
“至于长安那些人，他们更不会告诉你。”他笃定地说：“他们巴不得你赶紧死，好分你钱呢。他们又不想和涂山搞好关系，他们只想要狐皮大衣。”
白芷叹了口气。
“之前，给赵飞雁提建议的，是你吧？那些举动，不太像她自己做出来的。”她问：“为什么不也提醒我一下啊？”
“因为赵飞雁找我问了啊。”钱程看起来对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我觉得那对天下有好处，但会对你的学派造成损害。”白芷低声说：“我不敢问你。”
“你这不是本末倒置么？”钱程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是不想损害我，就不要去做。你要是能做到对天下有利，那就不要顾忌学派如何，直接来问我。学派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天下么？如果真对天下有好处，学派的事情还重要么？”
“为什么不敢问？赵飞雁都不顾忌这些。”他摊摊手：“你说的话再难听，有墨子骂的难听么？”
白芷默不作声，最后点点头。
钱程又靠近了些。
“你这旁边确实凉快。”他略有些惊讶地说：“不会现在还能运转法术吧。”
“啊，我下意识就用了，外面太热……”白芷反应过来，拉住钱程的手，贴在一起。
钱程今天没有像之前一样刻意保持距离，反而一副舒适的样子。
两人缓步走出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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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西汉时期，有游侠、大豪杀县令全家的。后期，长安城里都出现了专门收钱杀官吏的游侠组织。
这种事情也是当时常见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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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节 番外篇（19） 夏洛特与大生意
“这家伙挺有钱啊，怪不得这么大手大脚。”艾伯特看了看旅馆外面的豪车，评价道。
“你知道他的来历么？”夏洛特问：“我有种感觉，离我要找的人已经很近了。不知道他的势力，能不能帮忙去找人。”
“那得先应付下这家伙，打探下他的情况。”艾伯特年龄不大，但与这种人打交道的经历却不少：“他之前吹嘘的很厉害，实际情况谁又知道呢？”
“那个管家说，邀请我们的，是他们家的少爷，叫孙鼎。”他拿出装饰精美的信函，说道：“他想给他自己，还有他妹妹孙素蘅买个爵位，顺便让我们给他们牵线，认识更多我们那边的贵族，加入各个家族的圈子。”
“有用么？”夏洛特一脸不关心，甚至在听到孙素蘅这个名字时，露出一丝下意识地抵触：“他准备认识谁呢？我们早就衰微了。那些有影响的贵族不会太在乎我们，和我们一样衰败的贵族，又同样帮不上忙。”
“谁知道。”艾伯特看起来不太在乎：“反正多多少少，总能给他介绍些。至于人家理不理他，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实在不行，就把艾尔米克男爵介绍给他。”他拄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有亨利叔叔在，一瓶酒就能说服他了。”
“艾尔米克男爵？”夏洛特想了想：“亨利伯爵的工友？”
“对，锅炉机组的那个。”艾伯特点点头：“反正艾尔米克家族也是‘其他贵族家族’，他和亨利叔叔，也是‘贵族圈子’——孙家也没说，贵族不准在工厂是吧？”
“总觉得是在骗他们钱。”夏洛特嘀咕道：“还不如像昨天那样，和那些，呃……粉丝骑士们聚会呢。至少氛围还不错，大家也是自愿出钱的。”
“那边确实挺欢乐的，但和这些邀请我们的商人不一样吧。”艾伯特指出：“商人们想要的，是一些更加……正宗的风格。”
“正宗？他们想要正宗的话，粉丝聚会才更正宗。”夏洛特耸耸肩：“最早、最正宗的骑士团，就是这样组成的。”
“除了少数几个教会直接管理的大骑士团，其他的都差不多——骑士们聚集到某个团长麾下，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更有名，更能打，更有人格魅力。骑士团成员之间，也和粉丝聚会差不多，除了少数苦修士，其他人平时聚会，也就是吃饭喝酒，相互吹牛。”
“绝大部分骑士也不富裕，那些最富裕、装备最好的骑士，都有富裕教区和大领主做后台，也不会随便就跑来我们这里。骑士们聚会时，也和昨天你见的差不多，各自一些自己生活中的事。”夏洛特露出回忆的神情：“只不过那时是泥瓦工作、木匠活和田里收成，现在换成了其他各种日常而已。”
“我这段时间看了些书，又经常和威尔海姆亲王聊天。当年的生活，后人过于美化了一些，又过于贬低了一些。很多通俗历史，其实都只是人们想要的样子，而不是它本来的样子了。”她感叹了下。
“也是。”艾伯特想了想，赞同道：“威尔海姆爷爷之前给我讲历史，也时不时有这种想法。”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别扭。
威尔海姆亲王是个大半辈子都在研究历史的老教授，难免会经常感慨这些。但夏洛特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给他一种更浓厚的历史感，不像是个研究者和贵族后代，反而像是画像上的中世纪祖先，走下来了一样。
“呃，老祖……姐姐。”艾伯特差点说顺嘴，急忙改口：“咱们现在真的缺钱，如果孙先生支付给了他承诺的数额，我们的债务和资金短缺问题，就能当场解决了。”
“我担心这样会让我们像个江湖骗子，损害我们的名誉。”夏洛特皱皱眉头。
“你太古板了。”艾伯特索性拿出劝告老祖宗的口气，说：“这是很常见的方式，一百年前就有人干了。只不过那时震旦国还贫穷弱小，掏钱的都是新迦太基暴发户而已。”
“我们再怎么说，也是真正的贵族，而当年——”他摇摇头：“假冒贵族或者虚假联姻，骗新迦太基富豪的钱，已经是一门产业了。”
“啊？”夏洛特有些意外：“不是说新迦太基人粗鄙而野蛮，不好打交道么？”
“彼此彼此，我们这边也不是一直吃亏。”艾伯特摊摊手：“新迦太基人特别推崇贵族的头衔和生活——你知道的，他们大多是些逃亡者和流放罪犯的后代，可能就是因为如此，缺什么才特别想要什么。”
“为了进入贵族圈子，获得认可，他们经常找机会和大陆贵族联姻。有时候是把女儿嫁过来，有时候是让儿子娶贵族小姐。但无论哪种方式，都会提供巨额礼金。实际上，就是拿钱换血统。”
“相应地，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骗子，专门骗那些一心想借着封爵和联姻，进入‘贵族社会’的新迦太基暴发户。”艾伯特举例道。
“他们甚至有了专门的组织，与当地有势力者勾结。派专人去新迦太基打广告，把那些没见识的红脖子土豪接来，安排几个能言善辩的骗子和经验丰富的交际花，冒充贵族老爷和小姐，骗光他们的钱财，最后再把这些倒霉蛋丢回去。”
“你看，起码我们很诚实。”他摊摊手，看起来和其他大陆老贵族一样，对新迦太基人毫无同情心。
“原来都到这种程度了……”夏洛特讶异之余，说道：“那我们这次……”
“我觉得原理差不多。”艾伯特分析道：“震旦暴发户和当年的新迦太基暴发户是类似的心理。他们有了钱，本地却没有贵族，为了显得高人一等，就不惜多花点钱，从我们那儿的贵族圈子里获得心理满足。”
“当然，这俩差别其实还不小。”他想了想，说：“新迦太基终归是我们文明的衍生物，他们自己没有贵族体系，只能从我们这儿找。”
“但震旦……爷爷说，我们还在树上的时候，他们就有贵族了。只是现在，他们在这个文明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花钱找我们。”
“总之，这回威尔海姆爷爷和马内姆爵士都叮嘱过，其他的可以考虑，但任何与联姻相关的话题，我们都得回避。”他认真地说：“姐姐，你最近状况不太好，但也不能忘了这点。我也会帮你留意着的，这可是整个家族的委托。”
“他们这么认真？”夏洛特倒有些诧异。
“我们家族能存在到现在，可不是纯靠运气。”艾伯特睁大眼睛，自豪地念叨一句，解释道：“联姻对象，必须挑选那些足够稳定的家族，才对我们有长远的益处。震旦这边……我们还不如去新迦太基呢。”
“好了。”他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下面的车：“我们走吧。”
第576节 番外篇（20） 夏洛特与贵族语言
汽车载着姐弟俩来到住宅门前，这里已经准备妥当，有人把他们引进了装饰豪华的小楼。
门口，还有人用阿尔比昂语大声念读：“夏洛特·冯·加拉西亚女王陛下到！艾伯特·冯·加拉西亚侯爵大人到！”
夏洛特姐弟俩嘴角同时抽搐了下，好在旁边几个人同时吹响了铜号，让他们得以掩饰，没让场面过于尴尬。
他们跟着仆人进屋，来到会客厅。一个青年男子站在厅室中，和他们相互问候。
引见的仆人说，这位就是孙少爷。仔细看来，此人的动作有些僵硬，看起来是临时硬补的礼节。
不过艾伯特自己，也只实际练过几次，根本不敢说，自己熟练掌握了当年老祖宗们那些繁琐的仪式和礼节，也不好意思批评人家。
至于夏洛特，她对应的时代，放在第一纪，算是中世纪末期了。那时，繁缛的宫廷礼仪还没成型，这位过于古老的老祖宗，自己都不会这些祖宗之法。
三人各自坐下，那位孙少爷有些不放心地用有些生硬的阿尔比昂语问道：“很荣幸二位接受邀请来访。欢迎仪式安排合适么？”
“感谢你的招待，我们十分满意。”夏洛特用中原雅音回答。
她随身携带的小法阵还在运转，很容易地把这句话转变成了这个时代的雅音。
自己说阿尔比昂语，对方却说中原话了。孙少爷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在夏洛特看来，中原式的转译法术，原理本来就是基于第一纪的。自从上古时有术师发明出来，就一直沿用着。二者之间的翻译，比其他语言还要简单。所以，这样说，才是最好的。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夏洛特也在学习当今的语言。
对她来说，文字反而更简单一些。基于隶书做些改变，就能认出绝大部分了。而且，第一纪的震旦人，还有专门用来辅助发音的字母标识，对她来说，学起来也不难。
在凉州的时候，苏白芷提出过用字母体系给文字注音的设想。凉州绝大部分都是各地来的移民，口音混杂，她希望尽量减少学习的难度，借此把发音统一起来，给今后增加便利。
钱程支持她的想法，甚至想把韵书编纂也考虑进去。他认为，如果有这种工具，已有韵书的体例，就不再是最方便的选择了。既然要做，就做到底，把韵书也编写妥当，发给各处学校使用。
唯一的问题是，苏白芷自己简单整理的音标，是基于第一纪阿尔比昂字母的。这种东西，别说心高气傲的汉朝人，连巴里希人都无法接受。
——实际上，阿尔比昂贵族自己，都不屑于使用阿尔比昂语言。
最后的结果，是采用了通用体精灵字母。伊兰瑞尔小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相当一批精灵学者，开始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他们认为，所有类精灵生物的语言，都由一些最基本的口型与发音组成。总结出这些基本音，就能找到雅音和精灵语通用的发音规范，有助于所有文明世界的语言学习者。
意外出现在这里之前，夏洛特手中，就有一份他们送来的韵书。通过艾伯特等人，她又知道，这个世界的震旦人同样有雅音存在，所以学起来还算方便。
真正让她无奈的是，如果不借助翻译法术，她可以凭借书写，与这个世界的震旦人交流；但无论书面还是口头，她连和家族成员对话都做不到——这个地方的文字，也早已变了不知多少回，字母的样式都不一样了。
最近这段时间，夏洛特给震旦旅行团的文书签字，还有之前粉丝骑士聚会上，给众人的留言，就都是用篆书写的。
震旦人觉得很新奇，认为她是基于个人兴趣，或是为了迎合大家。不过总之都是有趣的事，也没人刻意阻止。
他们当然不知道，夏洛特现在写篆书，都比写当代西洲文字简单。
至于艾伯特，他其实也会一点现代震旦语。一方面是因为震旦游客对家族收入来说实在太重要，另一方面则是历史学者威尔海姆亲王一直十分悲观——他认为年轻人最好学一点震旦语，因为没人逃得出历史大势：西洲人主导的时代已经进入倒计时，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
“欢迎仪式上，您不需要称呼夏洛特为女王——我们早已放弃对王位的声索了。其他的话，没什么大问题。”艾伯特也用震旦雅音慢慢说道：“哦，除了语言——这种场合，最好不要用阿尔比昂语。”
“那不是通用语言吗？”孙少爷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句话，‘向上帝祈祷的时候说艾博罗语，和女人说维塔利亚语，和市民们说巴里希语，和马说阿勒曼尼语。’”艾伯特引用道：“当然，这话有好几种版本，这是我认为比较合适的一种。”
“您看，在不同的场合，需要不同的语言。”他委婉地说。
“呃，马是阿勒曼尼语……”孙少爷念叨了句：“不对，怎么没有阿尔比昂语啊？”
“您要知道，马有时候都不愿意接受阿尔比昂语的。”艾伯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