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东方帝国 第419章

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他经常搞出些奇怪的物件。村口的汽甗,就是他打造出来的。只要往炉子里面加柴火,那东西就会不断上下跳动,接在转射机后面,可以利用滑轮,快速给弩车上弦。

有了这东西,只要三五个人在暗房里加柴、挂弦,就能维持村口的弩车不间断射击。哪怕是妇人,也能单人操作它进行连射。

当然,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附带功能。最终的目的,是做出失传的木车、木鸢。

木车大概就是把汽甗搬到车上,拉着它运转。汽甗十分沉重,放到车上难度颇大,而且木头车估计是撑不动的。但总体来说,也不是不能理解。而木鸢,估计就不是这个原理了,也不知道墨子和鲁班,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他们做出来的木鸢,在王老先生看来,其实就是晶石驱动的大风筝,能扑棱一下翅膀。当然,这东西真能做出来,其实也不错。虽然目前,还没人敢去试。

民间有鲁班失母的故事,说他当年做出来一辆木车,各种机关齐备,让他母亲坐在上面。结果车子驱动之后停不下来,带着他老妈,一下跑没了。

传说虽然荒诞,但新机器确实有各种风险。起码一般人是不会让自己老妈坐木鸢测试的,免得也一下飞没了。

大家也劝高先生不要自己试。他的师兄,就是喜欢自己试验,结果摔断了腿,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村里的各种水车、汽甗、水碓,都是他领着人维护,回头出了什么事,整个村社都跟着受累。

作为代替,儒生们把之前抓到的领主弄臣绑了过来。

此人除了拍马屁基本什么都不会,但好歹也能听懂人话,可以操作木鸢上的拉绳。众人告诉他,试验成功了,就放他走。马屁精吓得要命,连连答应了。

众儒在附近找了个山崖,临时搭了木轨,把大风筝拖上去,又把马屁精塞里面。之后,用力把风筝一推,它就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一开始,飞行还很正常。只是山风一吹,就开始不停地摇晃。风筝飞的越来越不稳,最后一头撞在地上。晶石法阵和竹木骨架都严重受损,马屁精也当场摔死了。

高先生十分沮丧。

飞行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操控不灵的问题。有时候,能把偏差纠正回来,有时候,偏差却越来越大,直到完全无法挽回。

现在,大家都说不清其中的道理,但不加以深入研究,恐怕是不行了。而且尝试下就会发现,这里面可能牵扯到设计上的各种问题,需要进行一系列复杂的运算。这些问题,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

虽然如此,儒生们却很乐观,觉得出现挫折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认为,圣人也不见得能一下成功,所以不要太伤心。反正西洲这边,别的不多,做实验的机会,倒比比皆是。

先生们也认为,大同社会,要求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这里就是尝试实现这个理想社会的地方,他的想法也不过分,反而对大家帮助很大。这种情况下,应该在力所能及之内,给他支持。

现在,他正好借机多寻思寻思,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路子——比如用大鼎或者大圭推动之类。大不了,大家再给他多抓点屁精做实验就是了。

只是钱的问题,还得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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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吴楚七国兵起时,长安中列侯封君行从军旅,赍贷子钱,子钱家以为侯邑国在关东,关东成败未决,莫肯与。唯无盐氏出捐千金贷,其息什之。三月,吴楚平,一岁之中,则无盐氏之息什倍,用此富埒关中。

——《史记·货殖列传》

PS2:犹世传言曰:“鲁般巧,亡其母也。”言巧工为母作木车马、木人御者,机关备具,载母其上,一驱不还,遂失其母。

——《论衡·儒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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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节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羊吃蛮夷(下)

公社众人很喜欢讨伐蛮夷。

每次讨伐蛮夷豪酋,国人都十分兴奋;一直讨伐蛮夷,大家就一直兴奋。

然而虽然获得了很多土地,钱却并没有像预料的那么多。这些小领主自己都穷的响叮当,也没什么余财给他们。

那些土地,众人也没有余力耕种。

苏白芷建议他们放羊,说自己正在准备建立一个巨大的纺织工坊。如果他们能提供羊毛,那就也能获得收入的补贴。

这个想法,不少人倒是听说过。很早之前,苏白芷就公布了这个想法。她准备在新都的水利完成后,利用当地水坝,开办一个水力纺织的厂区。现在那里还没建成,她就已经和各个能提供货源的势力联系,商谈收购的事情了。

这件事,不懂行的人不在乎,但懂行的人都十分重视。据说,匈奴人急着向西发动战争,就和她的计划有关系。

只是之前,大家也找不到地方放羊。

那时候村社控制的范围还不大,基本都分给国人耕种了。养羊的话,就要留出空地来。但种植的收入,远大于那几只羊身上的产出,所以大家基本都是零散养些牲畜当副业。

而要是侵占耕地,不止是亏钱的问题。不管谁失去了田地,都会严重不满。闹的厉害了,几乎肯定会引发造反。儒生也非常反感这种事情,认为是率兽食人之举。

但后来,驱逐领主得到的地盘迅速增加,几个村社已经种不过来了。村民一边设法改进农具,想开垦更广阔的土地,一边把顾不到的地方辟为牧场,饲养马匹和牛羊。

现在养羊会更加赚钱,那就留些地方养羊。地方不够,就再干掉个领主得了。

羊吃人是众人无法容忍的。但羊吃蛮夷……

圣人都没说过这种事。大概和狼吃羊一样,算是自然界里平常发生的事情了吧。

而养马的安排,也随之展开了。

王老先生自己,很喜欢马。当然,士人也没几个不喜欢马的。六艺本身就和这种动物有很大的关联。

他仔细查看马匹,见情况都不错,很是满意。

马的繁殖期在春天,现在,几个养马的人已经开始为来年的繁育安排了。

王老先生查了一圈,发现几匹小马和一匹母马被关在一间里。

“不是前年的崽么,怎么又圈回来了?”他探头问。

“给明年准备的,先让种马和母马熟悉下。”不远处,养马的人一边往槽里添粮食,一边回答道。

“这几匹不就是它的崽么?”王老先生疑惑地问。

“听说这样育种,能产出来更好的马。”养马人说:“如果小马健壮,就和母马配种,这样,后代只要没什么大问题,都会更健壮的。”

“这也行?”王老先生嘀咕道:“太不礼义了。”

“哎,畜生的事儿,哪能拿礼义套。”养马的人说:“咱们这一圈到处都是蛮子,也没拿礼义对应他们啊。”

王老先生觉得挺有道理。虽然如此,心里还是难免想着这事。

他走出马厩,进入村子转了半圈,来到学堂前。

学堂在村子中央,村社旁边不远。墙上刷着“如今子弟不学习,将来全家成蛮夷”的大扁书,十分好认。

他正好看到李老先生站在窗外,一边往里瞅,一边写着什么。

王老先生上去打招呼,准备和他说说。

“吴仲今天又没来上学。”李老先生见到他,敲了敲手里的木板,不悦地说:“这小子逃学几次了,回去给黄夫子说一声,把他带去牢房看看吧。”

王老先生点了点头。

在西洲,能上学,其实是件奢侈的事情。为了让国人子弟上学,众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结果还有学童浪费这个机会,就让人十分气愤。

好在大家也有了经验。牢房里,关着几个抓来的当地领主。每次有人进来,他们就大声嘶吼谩骂,威胁自己的亲戚或者封君或者神灵什么的,会来杀光村里的人。

虽然没什么用,但对于顽童,恐吓效果非常明显。见识到了蛮夷的生动展示,学童回去上学的时候,普遍都会变得更加刻苦认真起来。

王老先生和他交谈了几句,就说起刚才自己想的问题。

李老先生也不太在意。

“当年鲁国的马厩失火,孔子问有没有人受伤,而不去问马。因为人和牲畜财物,是完全不同的。”他说:“牲畜有牲畜的规律,只要好用就行,不需要讲究这么多。”

“圣人制定礼法,都严格规定实施的范围,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问题。我等不能也不该让范围之外的人,也去遵守这些规则。否则,才是在破坏礼制本身。”

“你要是有洁癖,不如这样。”他想了想,说:“高先生最近在琢磨铁车,说是能代替马,用来拖东西。你问问,看那东西能不能尽快造些出来。既然马匹免不了产生些非礼的问题,就用想办法别用马得了。”

王老先生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对啊。牲畜是自然发生的,不免有无法控制之处。所以利用天然的牲畜,也是免不了各种问题的。”他推断道:“但人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却是完全可以自己掌握的。这么说起来,这些器械机关,完全可以比牲畜更符合礼义。而且今后发展的空间,也比牲畜大多了。”

“还就是这个理。”李老先生捋了捋胡子,深表赞同:“金属需要砥砺,玉器需要琢磨。自古以来,都是用玉器佩饰,没有用石头的;都是用礼器举行仪式,没有用铜矿铁矿的;都是用学成的君子贤人任事,没有用懵懂儿童的。”

“也就是说,礼义是生于人之手,寓于器物之中的。”王老先生两眼放光,替他总结道:“我们若是真能用器物代替这些牲畜,岂不是更加合乎礼义啊?”

“是也,是也。”李老先生欣喜地连连点头。

王老先生决定,回去就给高先生的铁车拨款。村里的钱实在不够,就再讨伐一次蛮夷,没收些不义之财,填住缺口。

如果需要长期的资金投入,大不了厚着脸皮去找钱夫子和夏国主求助。这回,是关乎天下仁义礼教的大事,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

确定了此事,他就急匆匆地回自己屋里,计算收支去了。

PS1: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论语·乡党》

PS2:英国圈地运动时期并不太平,造反暴动的次数明显提升了。不过他那边的农民暴动就没成功过……

PS3:所以我完全不认为中原政权可以走英式近代化道路……

PS4:上一章没细说。秦、汉的大商人,地位和势力都和后世不是一个层次的。

“乌氏倮畜牧……秦始皇帝令倮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而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夫倮鄙人牧长,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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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司马迁时代,

“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岂所谓“素封”者邪?非也?”——《史记·货殖列传》

而汉初那群人,本质上还是战国人,包括刘邦自己。说他像老流氓,但其实他那套才是战国后期下层出身的游士的普遍作风。

而且说实话,就我个人的观察,很多人对王朝的理解,似乎都是以明清为蓝本的。(尤其后者)

所以现代人理解不了当时的商人为什么这么“狂”也不意外吧……毕竟之后这么久,就一直没有这种事了。

PS5:村里人为什么害怕,不敢拒绝:

“凡编户之民,富相什则卑下之,伯则畏惮之,千则役,万则仆,物之理也。”

(凡是编户民,对于财富比自己多出十倍的人就会低声下气,多出百倍的就会惧怕对方,多出千倍的就会被人役使,多出万倍的就会成为对方的奴仆,这是事物的常理。)

这就是当时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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