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你别管他。”钱程抱怨道：“不能用赵不能用钱，还有什么啊……这样，我也用地名得了。”
“我是齐人，你就叫我齐哥吧。”他最后拿定了主意，对让娜小姐说。
老秦这回没意见了，让娜小姐却觉得这名字很奇怪。钱程教她念了几回，才算纠正了读音。
“那……齐哥先生……”让娜依然半懂不懂。
“不是齐哥先生，就直接喊齐哥就行。”钱程锲而不舍地试图纠正：“那个里面已经有称呼了。”
虽然如此，让娜小姐却对改变称呼，显得更不好意思了。钱程很是无语，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蛮夷风俗，只好不去管她。
“那我呢？”莫德雷德催促道。
“你得伪装下外貌。”钱程指出：“打扮成卡里多尼亚的当地人吧。等会儿我找术师，把你头发弄成红色的就行了。”
阿尔比昂王国扩张的时候，把当地的原住民赶走了很多。其中的贵族和武士，不少都被迫飘扬过海，去大陆上讨生活。有人出现在商队里当保镖，也不奇怪。
“哎……？”莫德雷德显得有些不高兴：“我明明是王的继承人啊！”
“哦对，这样也行，省的起名字了。”钱程拍了拍脑袋：“那按照土人的习惯，起个化名得了。”
阿尔比昂的土人，起名字方式和北海人有点类似，不过他们是借助中间词。比如汤姆的儿子杰瑞，就叫“杰瑞·麦克·汤姆”。
“你们君主不是号称阿瑟王么，我看就用这个吧。”钱程说：“你就叫麦克·阿瑟，怎么样？”
“好好好！”莫德雷德见能扯上关系，也不管之前的纠结，果断答应了。
“你看。”钱程对老秦说：“我就说过，我很会起名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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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亚瑟王传说最早的时候是一系列独立的故事，骑士们都是各自的主角。（包括莫德雷德，在自己的故事里也是正面主角）
后来法国人整理了这些故事，又加上了兰斯洛特。顺便也加上了他们喜闻乐见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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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节 第九十五章 大孝子
钱程正想出门的时候，白芷突然找上门来。
刚进门，就看见钱程在教一个红头发小孩读书。
“所以到底什么，才算你说的孝子啊？”那个姑娘正大声追问着。
“荀子说，在家里孝敬父母，在外对兄长恭顺，这是小孝行；对上恭顺，对下诚笃，这是中等的孝行；遵从大道而不遵从君王，遵从义而不遵从父亲，这是大孝行。”钱程陈述完，反问道：“所以，你想当哪种孝子呢？”
“当然是大孝子。”对方不假思索地说：“不过孝子忠臣还可以这样么？”
“当然。”钱程说：“我们的祖师孔子，就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鲁国的国君问他，儿子服从父亲是孝顺么？臣子服从君主是忠诚么？连问了三次，孔子都没有回答。出来之后，孔子问学生怎么想，学生说，儿子服从父亲就是孝顺，臣子服从国君就是忠诚，有什么可疑的呢？”
“难道不是这样么？”红头发姑娘指出：“虽然我们那里，能做到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但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不是。孔子反而觉得学生见识短浅。”钱程说：“他认为，有一万辆战车的国家，有四个能坚持正道劝谏国君的大臣，疆域就不会减小；有一千辆战车的国家，有三个能坚持正道劝谏国君的大臣，国家就不会危险；有一百辆战车的卿大夫，有两个坚持劝谏的家臣，宗庙就不会被毁灭。”
“你们国家身处蛮夷之地，甲士有多少，你自己也清楚。说实话，有一个能持正劝谏的大臣，就足够了。”
“儿子服从父亲，能说是孝么？臣下服从君主，能说是忠么？要能分辩是非，明察什么样的情况应当服从，才可以叫做孝和忠。”
“这样啊。”那姑娘说完，又有些沮丧：“说实话，我和我的君父也有矛盾。大家都责怪我……”
“如果说，蛮夷土地上的资源很优异，蛮夷的技艺也有可取之处的话，那么蛮夷给人的道德评价，就是最没有价值的了。”钱程毫不迟疑地全盘否定了阿尔比昂人的态度：“不要理他们就行了。”
“也不用因为有矛盾、有怨气而疑虑忧愁。我回头给你本《诗经》，你看看《小弁》那篇就知道了。”钱程说：“那首诗就是被父亲放逐的儿子写的。”
“还有这种故事？”红头发姑娘又有了兴趣。
“是啊。有人说是当时周王朝的太子写的，有人说是大臣尹吉甫的儿子写的。”钱程说：“先师孟子认为，这首诗是亲人过失重大的时候创作的。他认为，亲人过失重大却不怨恨，才不正常，因为这说明与亲人关系更疏远了。”
“故事的结局呢？”
“周王朝的国君因为宠爱另一个女人，立她为王后，把原先的王后和太子放逐了。然而后来蛮族进攻国都，王朝覆灭，之前的太子重新建立了王朝，但实力威信都大不如前了。”钱程说。
“至于另一个，据说是尹吉甫娶了后妻，又因为她的谗言，放逐了长子。后来周王出游，长子就创作了这首诗歌向他演唱。周王听了之后，告诉众人，这是孝子的言辞。尹吉甫感悟到自己的过失，在郊野找到了儿子，于是射杀了后妻，结束了这件事。”
红头发姑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王后也好，大臣的妻子也好，这两件事，其实都是后来娶的妻子的错？”她问。
“是的。”钱程点点头。
“我以往怎么只顾抱怨，没想到这种可能呢？”那姑娘露出痛心疾首地后悔表情。
“怎么了？”钱程问。
“我地位不高，所以小贵族和平民也不怎么怕我。”对方回答：“我听女仆们传言，王后似乎有点不对劲。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确实有可能——王后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能怎么惩罚呢？”她嘟囔道：“按你刚才说的，那人应该是处决了后妻。这样也可以么？”
“有过错就可以处罚。”钱程说：“哪怕是居于后位也可以。”
“我们那边……我想想……”红头发姑娘挠挠了头：“我懂的也不多，估计就算有，也是少数吧。”
“那是你们国君不够强势，朝廷中央的权力太弱小。”钱程一针见血地指出：“等你们的国家日益完善，制度也日渐正规，国王也就可以处决王后了。”
“真的？”她好奇地问。
“哄你干什么。”钱程不以为然：“你要不放心，我让我的史官朋友把这话记下来，看看若干年后，我的预言准不准。”
见他这么有信心，对方也不再追问了。
“你要有疑惑，就去调查。”钱程鼓励道：“这件事，换谁也不能甘心憋着。只要你有道义，我就会支持你的。”
那姑娘想说什么，卡了一会儿也没说。
“我们来这里，就是要传播礼义教化。如今上有天子，下有方伯，却还坐视这种事发生，岂不是我们不尽责？”钱程自己义愤填膺起来：“你们那边如果有恶毒妇人胡作为非，我们当然义不容辞。”
“为什么这么热心啊？”姑娘疑惑道：“以前我还没见过对我的事情这么热情的……”
“你以为只有你们被恶妇祸害么。”钱程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句，摇摇头：“总之你要先试试。”
“劝谏的办法很多，尤其这里是蛮夷之地，也没那么多规矩。口头劝说不行，可以哭谏，可以讽喻。依然不能接受的话，甚至可以学伊尹放太甲的例子。哪怕率领国人兵谏，君子也是承认的。”
“方法这么多，不自己去试，却抱怨命运不公，抱怨别人态度恶劣，这是不行的。”钱程指出：“总之，要当孝子，最主要的，还是看你自己了。”
“嗯，我会去做到真正的孝顺的。”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门口，白芷大概听清了情况，走了进来。
“这是谁啊？”她看着那个红毛丫头，问道。
“这是麦克阿瑟。”钱程随口答道。
“？？？”
“哦不，是莫德雷德……她找了术师伪装一下的。”
“我还没认出来。”
“人家演技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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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也；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荀子·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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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节 第九十六章 怀孕与学识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白芷宣布。
“你瞎掺和什么啊。”钱程头痛地试图把她打发走：“这又不是去玩，我得去调查不少东西。而且你的作战经验也太缺乏了，我们几个人都算是老手，然后到时候还得分心去照顾你……”
“你们四个人，总得需要个术师吧。”白芷指出：“至于战斗能力，我也是通过了测试的。”
“有让娜了。”钱程指出：“不管是仙姑还是女巫，法术应该不用担心的——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能各自做好各自的事，天下就太平了。”
“我那边反而没有什么需要天天看着的事情。”白芷说：“那些东西，理论上都不算复杂，但现在的主要是需要等各地把数据报上来，还有新的吏员培训完成。这段时间，我趁机去周围看下实际情况，也比在城里闲着好。”
“你那还不复杂……”钱程觉得她在找理由。
两人争论起来，莫德雷德一头雾水地在旁边看。
这时，让娜小姐突然闯了进来。
她穿着身简朴的村妇服装，涨红着脸，手里拿着本书。
“衣服怎么样？”钱程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哎？还是不太合身啊……你怎么和那个加拉西亚裁缝说的？我说省点钱是为了显得普通些，没让他给你省布料啊。”
“那人说没法确定尺寸，非要凑上来给我量……”让娜有些气愤地解释道：“我索性要他估计着做一件，结果就做成这样。”
“你怕那人毛手毛脚啊。”钱程倒是理解：“没事，要是担心的话，我来给你改改都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下，你又要干什么？”白芷急忙打断了他。
“改下衣服尺寸啊？我手艺一般，不过她是扮演村姑。手艺太好、衣服太新，也不对劲吧。”钱程回答。
“又是找理由吧。”白芷不太信：“你还能做裁缝？”
“你以为呢？”钱程反问道：“在边塞的时候，官府发的那两件军服，撑不了多久，只能上阵的时候穿。你给我寄来的衣服，又不太适合那边的日常生活，也描述不清楚该怎么改，索性自己动手。等熟练了一些，我干脆自己缝衣服。”
“等下，那我给你的……？”白芷追问道。
“卖了。”钱程得意地说：“你买的那些做工很不错，在边地都能卖上高价，我卖掉之后，拿出一小部分，就能买来足够的布料和针线，烽燧里没事儿干的时候，就自己动手缝，也不浪费时间。这样下来，其实还赚了不少。”
“你怎么……”白芷怔了怔，一时不知怎么说。
“最初我们那一个烽火台，就我一个没妻室的。”钱程自嘲起来：“人家都是妻子来领奖赏和过节的物资，就我每次自己背，结果候长都认识我了。”
“再说穿坏的衣服，总不能直接丢。也不能千里迢迢再把一堆烂衣服给朋友寄回去。”他摇了摇头：“这技巧又不难，练一下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