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第162节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军事常识（上）
早上，巴里希援军军营。
随着双方不断靠近，两支军队间的交手也渐渐多了起来。
冲突的结果不容乐观。让娜小姐十分担忧，接下来战局会如何发展。
她站在营地门前，和其他人一起看着空中的交战。
“我应该带头出战的。”让娜小姐看着天空中尽力上升的己方战士，嘀咕道。
“不，这太危险了。”旁边，一名军官说：“空中的交战比地面上还不确定。您对我们太重要，不能冒这种风险。”
“请放心，他们都是优秀的小伙子。”一名中年人笑着对她说。
“这位是莱努尔伯爵。”侍从急忙向她介绍道：“他当年就骑着飞马战斗过，现在他的儿子接替了他的位置。”
让娜小姐礼貌地打了招呼，又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骑士们一边前进，一边整顿队形。东南方向，一群长着翅膀的家伙正迅速逼近。
“那是什么？”让娜小姐问。
“天知道。”一名侍从回答：“看起来像是鸟类半兽人。不过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来历。”
见有人迎战，东方人的队伍当即散开。几支小队继续上升，其他人则径直扑了过去。
双方还未接触，对方便纷纷拿起背后的筒状物，迎面发射。
一瞬间，空中到处都是乱窜的火光。
骑士们四处躲避，队形当即散乱起来。那些飞行的箭矢没有造成太大损伤，但让整个局势显得被动起来。
按习惯预备进行的集体冲锋半途而废，他们只能与迅速接近的敌人缠斗起来。双方一时陷入了混战。
对方上下飞翔，频繁变化方向。骑士们并不跟随，只是甩掉敌人，重新组织队形。很快，他们分为数阵，开始轮流掩护，依次冲锋。
“看来也可以应对啊。”让娜小姐评价道。
“毕竟是在营地门口。”侍从说：“而且，对付这些靠灵活占优的敌人，也算是常有的事情了，并不算棘手。只要掌握住节奏，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让娜小姐点了点头。
“确实。”她说：“不过我们的半兽人呢？为什么不用他们来应对？”
“快死光了。”之前那名军官回过头，漫不经心地说。
“这么快？”让娜小姐有些惊讶。
“那些家伙战斗力太差了。”军官说：“平时还能去探查下敌情，但东方人的巡逻很森严。派出去十个，能活着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肯定有逃跑或是直接投靠东方人去了的。”另一个人接道：“我就说过，这些家伙毫无荣誉感。我们根本不该把他们单独放出去执行任务。”
“是的，应该把他们和正规骑士编在一起，监管他们。”有人提出了意见：“我们早就该这样了。”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他们的军队往往由骑士、佣兵和一些征召人员组成。说实话，贵族们自己都不觉得这种队伍会有多稳定。因此，如何监管士兵，军官与骑士们都颇有经验。
天空中，东方人渐渐向来的方向又撤了回去。
他们的力量看起来不足以取胜，自始至终双方都在僵持。对方似乎也没有决战到底的打算。
空中的战斗与地面不同，双方的规模都不大。飞行坐骑的数量很有限，这次国王与大贵族们全力出动，各种各样的加起来，也只凑出百来只。
战争中，双方也很少打得你死我活。有资格骑乘它们的人，往往都有些关系，条件允许时，死战到底不见得是最好选择。更重要的是，这些压箱底的宝贝如果损失太大，只会让第三方白白占便宜。
不过这次要对付的是陌生的异教徒，对方看起来也只是些半兽人炮灰。骑士们不打算留手，继续追逐了过去。
地上的人也没怎么在意。他们已经开始如何屠杀那些逃亡士兵所属的氏族以示威慑，以及怎样组建在天空中也能有效运作的督战队——相比于陌生的战术，他们对这些更加擅长。
让娜小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她抬起头看向空中，那些奇怪的东方人——姑且这么称呼他们——依然在有条不紊地移动。骑士们追逐着对方，正好背对着自己。
她想要细看，但那里正对着太阳的方向。阳光晃了下她的眼睛，让她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怎么了？”侍从也抬起头，伸手挡住眼睛，瞥了一眼：“没什——那是什么？！”
其他人听到他失声叫喊，纷纷转头看去。
天空中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手忙脚乱地试图抵挡。
刺眼的阳光中，一道隐约的金红色直扑而下。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只颜色艳丽的巨大鸟类。它无视了其他坐骑，径直冲向为首的狮鹫。
它的速度极快，一闪而过间，就在对方翅膀上撕开几道血淋淋的伤口，那些防护法术几乎完全没起到作用。狮鹫暴怒地转过身，挣扎着扑向它，大鸟不躲不避，猛地扇动翅膀，转身扑来。
它们拼劲全力扑击翅膀，用尖喙相互攻击。全身的筋肉绷到凸起，兽掌与利爪相抵，死死顶在一起。
二者搏斗了半晌，从远处空中一直打到营地附近。狮鹫终于抵挡不住。它全身上下布满爪痕，一只翅膀已经折断，瘫软地垂挂着。在不甘的惨叫声中，重重地坠落。至于骑手，早已在激烈过头的打斗中，不知掉哪里去了。
胜利者的状况也没好多少，它全身的羽毛都乱糟糟的，身上也还留着数道明显的伤口。然而它依然显得十分兴奋，长鸣着向众人这里飞来。
士兵们急忙射出箭矢，将它略微逼退。它似乎不太甘心，一边盘旋，一边用有两个瞳孔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周围的人。
眼见没人敢出来，它才振翅飞走。
“那到底是什么。”侍从有些惊慌：“我没看到有鞍具和缰绳……”
让娜小姐用力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天空中，更多的身影冲了下来。
最先接近的是一群白色猛禽。它们的骑手很多都持着一种长镰刀似的武器，专门在双方交错间，勾啄坐骑的翅膀、脖颈与其他裸露的部位。一旦得手，借着双方的速度，就能扯出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即使不成功，他们也不会回头，只是远远滑出，让后面的队伍继续攻击。
他们明显有小组的配合，总是两只两只地行动。有骑士转身追逐率先冲锋的敌人，然而后面总会有它的同伴，趁机再次从背后扑来。有人试图正面迎敌，拦截对方，也会从其他方向遭受袭击。
地面上，那些外行人都能看出，情况已经不太对了。
骑士们不断被各个方向的敌人攻击，却无力还手。他们追不上掠袭而过的敌人，也无法阻挡持续不断的冲击。
敌人从高处袭来，又好整以暇地在远处整队，而他们却一直找不到重整的机会。有人试图飞得更高些，主动攻击敌人，但还没升高多远，就被迫再次迎敌。
“不行，快让他们回来！”有人大喊：“通知士兵，准备战斗！”
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天空中，残存的骑士仓皇向营地逃窜。
东方人穷追不舍，一直杀到营地上方。值守的士兵手忙脚乱地放箭驱逐，让娜小姐带着一群人，向营地中央跑去。
“背后，背后！”她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大喊。
回过头，她看到莱努尔伯爵挣脱了自己的侍从，冲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喊叫。
抬头看去，上方，一个东方人截住了一名骑士。正交战间，另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东方人举起长斧从背后袭来。他的坐骑上还插着一支箭，那大鸟却默不作声，只是竭力鼓动翅膀，一掠而过。
骑士试图赶走拦路者，没心思细看周围。闪着魔力光芒的斧刃横扫而出，径直砸在骑士背后。一声闷响中，斧柄断成了两截，头部打着旋飞了出去。东方骑手和坐骑一起，被震得滞了一下，翻滚了半圈才保持住平衡。
骑士背后留下一道巨大的裂口，像是折断的木偶，重重地栽了下去。
“不——！”伯爵绝望地狂吼起来。
侍从们硬拖着他离开了。
旁边有人拽了让娜小姐一下，她回过神，跟着跑开。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不久，东方人就井井有条地撤走了。
军营中的混乱持续了更长的时间，最后也渐渐平息。
几个老熟人再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杂物堆旁，抱着双膝，不知想些什么。
“您在祈祷么？”一名军官问。
让娜小姐摇摇头。
“我在思考问题。”她迟疑了下，说道：“空中失利的话，我们现在的状态，东方人毫无疑问很清楚……”
“他们恐怕早就很清楚了。”对方耸耸肩：“周围到处都是他们的骑兵在窥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我们的斥候完全打不过他们。”有人随之抱怨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根本无法得知外面正在发生什么。敌人的动向，我们一无所知，而我们这里的情况，他们却清清楚楚。”
“帝国人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他补充道：“他们派出去的征粮队，十支里面有九支回不来。通往后方的运输路线也一直被袭击，后勤承包商已经拒绝再向那里送补给了。而现在，他们连周围到底有多少敌人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向我们求援……”
第163节 第一百三十章 军事常识（中）
“就不该指望他们，帝国人太靠不住了。”一名贵族不屑地说：“如果是我们的骑士……”
“不，这不能怪他们，先生。”让娜小姐打断了他。
“他们希望借着先行动的优势，占据有利地形，逼迫东方人在自己预选的战场决战——但形势的发展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现在那里成了一座囚牢，反而把他们困在那里了。”
“东方人吃定他们了。”她摇摇头：“只是我们现在能观察到的迹象，都足以说明，敌人决心趁势在这里打垮我们军队的主力。之后，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我们都无力阻止了。”
“帝国人不能坚守么？”有人问。
“他们的口粮不够，当然更重要的是水的问题。”旁边，有人解释道：“信使说，东方人切断了他们与河流之间的通道，他们也无法去周围取水。他们所在的位置地势很好，倚靠小山控制了道路，但那里水源不足，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喝的。如果耗下去的话，不用多久，军队就会自己解体了。”
“而且那里已经是最好的决战场所了，如果放弃地形优势，胜算又会少一分。”让娜小姐摇摇头：“如果帝国人主动增援前哨，投入更多兵力争夺粮食和水源，对方也会同样去做。东方人一定早有准备，无论是河流还是村庄方向，都会一头撞进他们布设好的战局……这只会让原本希望利用的优势，变成敌人的优势。”
“现在后撤都不行了。”先前那名军官又说：“以东方人的行动速度，在他们面前撤退，会变成一场灾难的……”
“不敢出击，也无法固守；无力进攻，也不能撤退。”他摊摊手：“除了等我们来制造机会，确实没办法了。”
“您有什么办法么？”一名贵族不死心地看向让娜小姐：“您似乎已经有所了解——”
她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要再追问她了，大人。”军官插嘴道：“就算看透敌人的意图，也没什么好办法。东方人将领看起来根本没有试图隐瞒，而只是这些明面上的部署和调动，就把这些帝国人逼入绝境了。”
“就像一盘棋，还没开始吃子，一方就已经输了。”他摇摇头：“碰到这种情况，是真没办法……”
“我们先从加强斥候开始吧。”另一个人说：“很多贵族和骑士，还是许久以前的思路，认为去当前哨是掉价的事情。不过圣女阁下提出的话，他们也会听从的。”
众人纷纷点头。
军队里的不同位置，其实也代表社会中的不同等级。比如大部分轻步兵都是来自底层民众的炮灰，而组成可靠正规步兵的，往往是有耕地的农夫或是城镇居民。地位重要的重骑兵，大多是贵族、骑士或者其他拥有土地与财富的人，而轻骑兵——他们通常的角色就是盗匪。
虽然领主与骑士们，自己也经常兼职些盗匪的工作，但某些场合，贵族们还是很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