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只是,众人杀气腾腾而至,却在看到冲天剑气后驻足不前,惊疑不定。
就在此时。
“陈方庆!陈方庆!你在何处?本尊来报仇了!报仇!杀身之仇!”
狂暴的气浪骤然从苍穹深处传来!暴戾的意志自虚空中横扫而出!
血色映红了一片天空,顶天立地的古神撕裂云雾,咆哮降临!
人面、犬耳、兽身!
气浪滔天,侵袭众修血肉、神魂!
“这是什么怪物?”
“这模样,莫非是古神?”
“古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惊叫声中,斑斓光辉在各处闪耀,神通与法宝呼啸而出,如密集的雨点,落在那具庞大的身躯上!紧跟着,阵法之光处处显现,护住众修之身!
疯狂而强横的古神已然癫狂,祂双臂挥动之间,苍茫气息弥漫开来,跟着血光如刀,刺穿了一個个大阵,将各宗门人卷入血色漩涡,化作浓郁血水,最终归于身躯,化作元气!
轰!
古神气势大涨,浓烈至极的毒念迸射四方!
霎时间,成片成片的修士跌落下去,惨叫此起彼伏,许多修士肉身腐烂、神魂腐朽,宛如浸泡了至毒之水!
余下众人心胆俱寒!
“诸君,若吾等各自为战,怕是都难幸免,为今之计,只有联手!吾有横断不周山图一幅,可化作大阵,演化上古之境,能压制古神气息,或可解了此时之为,还望诸君出手相助!”
随着一声高喊,众人尽数呼应,就有一道人越众而出,将手里画轴展开,当空一展,手捏印诀!
“横断不周山!封!”
一道道神通光环显现出来,将古神的庞大身躯一圈一圈裹住,向内一收,就要将之封镇!
“滚!!!”
但古神暴怒,血光炸裂,竟直接将神通光环震得粉碎!
那道人顿时浑身剧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跌落云头!还未落地,已化飞灰!
见得这等情景,各家的残余之人人人惊恐,立刻就有人高声道:“这位神尊,听你之意,与太华山的扶摇子有仇,实不相瞒,我等也与那陈方庆有仇怨,咱们……”
“吼!!!”
狂乱古神哪会听此聒噪,大手一挥,又是一片修士或者跌落,或者化作血水!
眼见祂无法交流,又没了领头之人,各宗再不犹豫,一下子作鸟兽散,各奔西东。
但他们合力时尚且不是这尊古神的对手,现在狼狈奔逃,又哪里还能幸免?那古神当即一拍胸脯,浑身的血肉蠕动着,迸射出道道血光。
祂的怒火、怒吼,赫然化作实质,为狂风、为巨浪、为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将四散的修士搅得七零八落,便要彻底侵蚀,将精气神尽数炼化归于自身。
突然!
嗡!
嗡鸣声中,五色神光所化剑光破空而至,干脆利落的贯穿了古神的胸腹,跟着向上一扬!
静!
那庞大的身躯骤然一顿,停滞在半空!跟着上半身被一分为二!
这古神的躯体当即扭曲起来,无数血色触手在伤口处飞舞,那古神的残留意志更是瞬间暴怒,狂吼着、挣扎着,要自长剑中挣脱出来!
轰!
长剑之中一股衰败风暴爆发出来!
衰亡寂灭,万物归墟!
仿佛风沙临身,又似时光轻抚。
转眼之间,庞大身躯上的赤红血肉腐朽、溃散,化作砂砾、灰尘,被风一吹,便在众修士震惊的目光中消散殆尽,只剩下一具森白骸骨!
“这……这是……”
众修士颤抖着,顺着剑光,朝太华山的方向看去,又惊又怕又有庆幸,心底的一点仇怨,已然不见了踪影!
仿佛不可战胜的古神就这么被摧枯拉朽,却又轻描淡写的击败了!?
呼……
下一刻,灰雾涌出,宛如大口,将横于天地间的庞大骸骨吞没!
呼……
忽然!
一点阴冷之气浮现,一闪即逝。
恍惚间,仿佛有一道意志,扫过此处。
.
.
“嗯?阴司气息?莫非是哪位幽冥帝君?话说回来,奢比尸的残躯为人驱策,死而复生,确实牵扯到生死变化,引来生死道的关注也说得过去。但时间上,未免过于巧合……”
太华之巅,陈错收回右手。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吸气,于是狂风平地起,万象化流光,被他一口吞没,而后抬脚一迈,人已到了灰蒙蒙的梦泽之中。
“世外教主记恨、血海窥伺,人间佛门、仙家皆为仇,现在阴司又显,可谓八方汇聚、暗潮涌动。要应对此等局面,除了释厄真经外,还要有所准备,更要找些盟友。但当务之急,还是将西行事归于正轨,我才好腾出手去做别的……”
想着想着,他慢慢呼气,便有流光散溢出来,落在灰色的梦泽大地上,勾勒出山川河流、草木湖泊之轮廓。跟着,陈错再次吸气,于是那山川林木之影倒映于天,照耀在他的身上,于其四肢百骸中蕴养着点点金光。
虚空中,十二个窍穴霍霍生辉。
“有道是:大劫浓郁时,过往重显踪。却说那取经人离了长安,便磨难不绝。却说一日,西行人横遭不测,为龙马所救,与心猿相遇……”
一根根黑线由无到有,在虚空中蔓延。
第十九回 心知不得语,却欲栖蓬瀛
“说是五百年前,有一猴仙,先闹地府,又乱西天,将高高在上的神佛打落凡间,将地府名册上定下的尊卑阶等撕了个精光!因此犯了大忌!于是漫天神佛便一同出手,要灭杀猴仙,奈何那猴仙早已练就了不坏之身,杀之不能,便被高山封镇!小老儿祖辈曾经亲身经历,说是天崩地裂,宛如末日!”
山间小道,老猎人坐于石台,侃侃而谈。
“您说的,就是被压在山下的那猴……那位猴仙?”陈祎问了一句,便忍不住回望。
“正是!”老猎人嚼了嚼麻叶,满脸唏嘘,“小老儿还未出生时,那猴仙就被镇在山下了,寒来暑往,风雨雷电,几十年下来,模样依旧,真真是神仙中人。”
陈祎点点头,表情凝重。
方才几尊凶悍巨人来袭,那心猿破山而出,与之一番激战,让他大开眼界,有心探查,但些许人间武道,根本抵挡不住交战余波,狂风一来,便将他吹飞,落入此间林中,索性落于草丛,未伤筋骨。
待得交战过后,四周一片狼藉,山川易貌。他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找了回去,但任凭如何翻找、搜寻,都再也瞧不见那破山而出的猴头,连驮着他来的白马都不见了踪影。孤身行于荒郊野岭之中,陈祎不免焦急,几经周折遇到了个老猎人,蒙其心善,与他同行,途中忍不住问起山中猴,才有了方才那番对话。
“此番也是幸运,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那猴仙,不知会有何等下场。唉,还未出大唐地界,就遇了这许多波折,损兵折将。不知那些护卫是否安全……”
陈祎正在想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老猎人停下脚步,示意陈祎也停步,而后定住身子,眯起眼睛,仔细倾听、窥视,面露疑色。
陈祎见他表情不对,低声问道:“老人家,怎么了?可是有猛兽?”
“不是野兽,声音不对,而且……”老猎人压低了身子,声音很轻,“方才那神仙大战,什么飞禽走兽都被吓跑了,所以来的不是野兽……”
是人!
陈祎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小心!”
老猎人忽的提醒,跟着拔出短刀,面露戒备。
“公子!”
“可算是寻得你了!”
草丛被人拨开,走出来七个人。
他们一见陈祎,立刻精神大振,满脸的欣喜之色,就走上前来。
“是你们!”陈祎一呆,进而大喜,主动迎了上去。
这七人,正是护送他的那一百零八人中的七个,而且是武功最为高强的几个,先前在路上始终护在陈祎身边,已然相熟,这时重逢,自有一番悲喜。
一番唏嘘过后,陈祎问起他们的情况,同时打量几人,见七人浑身上下衣衫破烂,显是受过重创,但衣衫下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甚至……比他记忆中,还要白上几分。
莫名的,他心中一紧,随即想起来,这几人之前称呼自己,都是“总管”。
“唉……”为首的护卫叹了口气,就道:“公子,你逃离之后,我等勉强脱身,被那些追兵一路追赶,险死还生,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兵。”说话时,他不由自主的歪头,眼珠子微微外凸,旋即又摆正了脑袋,恢复如常。
这个细节落入陈祎眼中,却让他越发不安,正待再说,忽听边上声响,看了过去。
“走走走!”
几个护卫竟将老猎人驱赶到一旁。
“此乃贵人,尔等不可擅自靠近,速速离去!”
“不可如此无礼!”陈祎赶紧开口,“这位老丈……”
只是,他的话到底是说晚了,老猎人已是拱拱手,满脸敬畏之色的快步离去,头也不敢回。
“唉,这……”陈祎苦笑摇头。
几个护卫神色如常,缓缓靠了过来,将陈祎前后的道路尽数围住,催促他赶路。
“公子,我等这一路逃难,发现了处安稳所在,能避毒虫,能挡风雨,你一路辛苦,不如过去休息休息。”
陈祎心里越发不适,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跟着七人同行。
但走着走着,几人却逐渐沉默不言,气氛越发沉重,陈祎也越发不安,终于,他试着打破沉默。
“几位怎么看先前袭击吾等的那伙悍匪?”
“什么怎么看?”护卫首领转过头来,满是不解,“不过是群山上贼匪,看咱们车马众多,以为怀有重金,动了邪念而已。”
“不是这么简单,”陈祎哀叹一声,既慌乱,又伤心,但还有几分侥幸之心,兀自说道:“大唐乃是马上平定天下,得国甚正,今上又是英明神武的开创之主,甫一登基,便大刀阔斧的革鼎,总归是有新朝新气象的,按理说,地方上哪会有那么多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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