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侯安都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更是不解。
默默无闻的临汝县侯,怎么就引出这般动静?昆仑都惊动了?
宗室的人过来说和,还能理解,结果道门也来了两家,一家比一家来头大,就有几分不对劲了,难道那临汝县侯,能入了仙门法眼?
莫名的,他想起侯晓先前提到的一句,那临汝县侯城府不浅。
难道一直在伪装?想要一鸣惊人?
偏在这时,安成王轻笑一声,道:“据我所知,临汝县侯与几大寺庙关系不浅,再过些时候,怕是佛门的人也要上门吧?”说到后来,他看向侯安都。
侯大将军眉头皱起,脸色倒是平静下来。
等众人离去之后。
侯晓一瘸一拐的过来,询问两句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兄长,就这么放过那陈方庆?”
“当然不行!”侯安都眯起眼睛,“本来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却是要高看临汝县侯一眼了,这人是宗室,却被仙门看重,成长起来了,那还得了!必须掐死在萌芽之中!当然,那人念谋划,也不能因此荒废。”
侯晓却道:“那仙门的警告?”
侯安都冷笑道:“我行事,向来百无禁忌,连皇帝都不敢过问,我与皇帝气运相连,皇帝承载一国气运,仙门真会因为一个还未起势的宗室,来动大陈气运?”
“原来如此!”侯晓松了口气,却见兄长看了过来。
“不过,为免节外生枝,我不好动手,有个法子,能迂回,事后便是他们要追究,也找不到我的身上,正好你受了重伤,可为我分忧!”
侯晓听着,还不明详细,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第七十六章 庙堂阴司如枷锁
“话都传到了。”
桃木剑自天边飞来,落入山林中的一片屋舍,停在虬须道人面前,被后者一把抓住。
“好!”秋雨子转身就对陈错道:“你小子放心在这疗伤,昆仑的面子,晾他一个世俗权贵,不敢不给!”
陈错拱手道:“多谢道长相助,谨记在心。”
他之前点燃符篆,联络两方,得知那位南冥子暂时不在建康,就来了这陆家山居,见了秋雨子。
“举手之劳,”秋雨子摆摆手,“不算什么大事,你不来此处,一样能找个地方调息。”
说着,他打量着陈错,道:“你这次调动心头真火,对身子的冲击着实不小,虽说因为王朝紫气镇压,那真火显不出威力,但灼烧气血、消耗心神,不尽快稳固下来,还是要伤及本源的。”
这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正是此间主人,陆忧。
他脸上带着温和笑容,说着:“君侯难得来一次,你我本该好生长谈,但现在却不是时候,静室已经备好了,请君侯入内吧,等会我让人将药膳送去。”
“多谢陆君。”陈错拱拱手,也不矫情,迈步就走。
对这位名满建康城的大才子,陈错自然好奇,见昆仑道长借住于此,心中已经明白。
“陆忧应该才是正牌的转世仙人,昆仑道长之所以来到建康城,是为了这位陆家公子,结果不知怎的,将我看错认成转世仙人。”
陈错离去之后,陆忧看着他的背影,沉思起来。
另一边,那秋雨子却嘀咕着:“方才问了几句,才知道那侯安都很是嚣张,这世俗王朝忒得蠢了点,不就是一个武将,竟能被他嚣张至此,直接撸了官职,扔到大牢,岂不快哉?”
“弟子倒是知道一点。”陆忧收回目光,“今上乃高祖之侄,能得大位,和侯大将军有莫大关系,高祖之子本在北朝为质,归来时,侯大将军前往迎接,最后那高祖之子便不明不白的溺水而亡,从那之后,这位大将军就以今上的恩人自比。”
秋雨子问道:“那南朝高祖,不是成就了鬼神吗?能受这鸟气?”
桃木剑嗤笑道:“陈霸先一介凡人,就算生前统一了南方,称帝建制,但未得长生就死,靠着王朝功德转修鬼神香火,受阴司敕令,得了册封,受到制约,哪能随心所欲。”
秋雨子摇摇头:“这般不爽利,修个什么道?”
“道非一条,各有玄妙,况且祂也没修道,”桃木剑笑道:“祂为鬼神,是怕一生心血付之东流,可惜啊,祂并不知晓,阴司行事最喜南辕北辙,答应了你的事,总要用恶心你的法子来实现,是以南陈没有二代而终,皇位却和他陈霸先的儿子无关了。”
秋雨子又问:“那皇帝呢?当今皇帝就这么忍着?”
陆忧道:“今上登基五年,登基之初,得借侯大将军的威势和兵马抵御北朝威胁、压下朝中议论,而且大将军权重一时,宾客满朝,谁不畏惧?也就这两年,陛下逐渐培植亲信,但羽翼尚未丰满,自然要卧薪尝胆,麻痹大将军,否则逞一时之快,惹得大将军暴起,扰得大陈内乱,局面就复杂了,毕竟有北国和前朝遗种窥伺在旁,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联络着呢。”
说着,他感叹道:“快意恩仇固然爽快,但能为了一个目的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忍受世人毁谤的,也是英豪啊!”
“也是!”秋雨子点点头,“你们那个高祖皇帝,登基两三年就转为鬼神,新皇帝得位不正,根基不稳,在位时间也不长,连前朝刺头都还没理顺呢,还被人拿了把柄,难怪投鼠忌器。”
陆忧道:“世俗王朝的皇权若是对付权臣,自然要一击毙命,不然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桃木剑则道:“我看那侯安都的气运隐隐与宫中呼应,淹死正牌太子的时候,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气运和皇帝连在一起了。”
秋雨子啧啧称奇,道:“难怪了,气运相连,一损俱损,若强行攻伐,于王朝未必有利,可能内乱,于皇帝是肯定不利。都说执政为国,但涉及自己,又有几人能舍身取义?嘿嘿!世俗权争,真个无趣!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念头不能通达,若是留恋权柄,成仙无望啊!”
陆忧则道:“如今临汝县侯起势,已经和侯大将军对上,宗室的这个隐患,说不定就快去了。”
秋雨子嘿嘿一笑,道:“陆小子,某家听你这话,是起了攀比之念?”
陆忧犹豫了一下,最后道:“想来是修行的还不够,骤然跌落了境界,肉身凡胎之下,难免如此吧。”
“嘿嘿,这你可就说错了,便是踏入仙路,又有几人能免了这般念头?”秋雨子说着,走到一旁斜躺,“若仙门中人就能免俗,某家何苦在此?你也不用烦恼,这未必就是坏事,关键要把这个攀比的心思,用在修行上,别行鬼魅阴谋。”
陆忧拱手道:“弟子受教。”
秋雨子笑了起来:“叫某家师兄吧,你乃转世仙人,一个三代弟子是跑不了的,日后知晓了前世身份,说不定还要成祖师,哈哈,那就是某家占了你的便宜了!”
陆忧摇摇头道:“学生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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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对战,是我第一次与人斗法,虽然凶险,但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陈错盘坐于静室之中,驱逐了种种杂念,回忆交战情景。
“侯晓是第二境的人物,掌握武道神通,气血阳刚,对香火念头还有克制,我事先准备了手段,但压制恶鬼还行,对付神通就不够看了,缺乏一锤定音的手段,最后要冒险运用狂念,驾驭森罗茧房,但话说回来,境界有差距,不另辟蹊径,也难以抗衡。”
陈错平息意念,回忆交战时的情景,表情就有了一点变化,露出狂态,但旋即被心神斩了念头,恢复如常。
“森罗茧房,依托于狂念,不知能否算是真正神通,施展起来十分勉强,只不过效用诡异,加上攻其不备,破了那侯晓的拳意,才能最终取胜,其实颇为侥幸,还是积累的不够……”
想到此处,他叹息一声。
“最初还想借着两个供奉之力,但这二人现在还无消息,可见借力借势终究不稳妥,若不能主持全局、掌握主动,关键时刻就有可能掉链子,打铁还需自身硬,求仙寻道,固然要感悟大道之法,但也不能忽略了术,要有降魔术,辟邪祛魔,披荆斩棘,才能不断前进!”
陈错心里的念头,清晰起来。
“侯安都这位大将军不会善罢甘休,梁子已经结了,也没必要退避了,当务之急,先要彻底炼化恶鬼留下的香火精华,那恶鬼也有招近似神通的法门,再掌握‘森罗茧房’,最后冲击第二境,第二境一成,又能奠定一门神通,如此,我手握三种神通,进可攻,退可守,掌握主动,甚至能先发制人!”
一念至此,他心念通畅,徐徐安排。
“第一步,是调理身体,靠着药膳,能恢复体能,无名吐纳法可以加快恢复,但短时间内,阴阳劲引动神火还有隐患,不能作为底牌,重点还是在心神上,所以第二步,是修补心神损伤,补全消耗,寻常之法,要冥想恢复,耗费十天半个月的,但我有条捷径,正好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骤然入梦,一到梦泽,便吞了枚通明丹。
顿时,心念壮大、恢复起来,就像是有人往空了的杯子里一下子倒了一杯水。
“果然如此,难怪周道长说通明丹可以用于突破境界,因为这丹药最主要的效用,并非维持思绪清明,而是修补心神念头,可以让人的心念始终保持饱满!”
通明丹能令心智清明,其实就是作用于念头,如今陈错立下心中神,一吞丹药,那其中的药力散发出来,立刻被收拢起来,聚于心中道人!
顿时,委顿虚弱的心中道人盘坐起来,脸上逐渐恢复神采!
陈错闭上眼睛,没有急于炼化恶鬼留下的香火精华,而是安坐屋中,修复心神。
很快,门外传出声响,有人送来了药膳。
他睁开眼睛,不疾不徐的出去,取了药膳。
这药膳主要用来恢复身体元气的,配合无名吐纳法,又可调节气血。
吞服之后,吐纳调息,陈错的脸色逐渐好转。
“心火果然不能轻易动用,这还是有王朝紫气压着,虽然降低了杀伤性,却也保住了我的身子,只是上中下三策,要尽快做出决定了。”
这般想着,他再次沉浸心神,酝酿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逐渐攀升。
期间,他不时入梦,吞食通明丹。
两个时辰之后,陈错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芒闪烁,暗室生光。
“通明丹一连吃了七颗之后,心神恢复的差不多了,下面要靠精细的蕴养功夫了。”
心中殿堂,那心中道人近乎恢复,身上闪烁光华,右手鬼面脸谱震颤不休。
陈错心中一动。
“还要再养养神,得等着日头升起,有了阳气,才能尝试炼化。”
第七十七章 一家哪能容两仙?
夜已经深了。
在南康王府外的街道上,走着两名道人。
其中一人,正是周游子。
他正说着:“师兄,供奉楼今天是刻意为难你我,如果南康王府肯出面疏通,局面自然不同。”
旁边走着的道士模样清瘦,留着长须,手拿拂尘,神色淡然。
他点点头,道:“与朝廷司衙交涉,还得靠你。”
“是靠着师门的名声。”周游子摇摇头,又说道:“供奉楼给的时限太短,两个失踪的供奉了无音讯,咱们又不擅占卜,没有头绪,势单力孤,必须要有助力,不过,连夜拜访王府,还想劳烦王府人力,总要有所表示……”
“有予方有得,这个道理贫道懂,当然会出手平息临汝县侯的麻烦,但这两日腾不出手,可以先应下来,给他心血护符,作为保护,”清瘦老道点点头,“正好,再用辨心镜探查一下,在拜访昆仑的师叔前,先有个底。”
周游子忍不住道:“几日前,师兄就说要拜访那位师叔,但几日下来,只拜访了周围的几座道观。”
“未来正要靠他们帮衬,而且得到了这些道观的支持,才好和昆仑交涉。”清瘦老道淡淡说着。
周游子点头称是,但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在供奉楼碰了壁,自家这位师兄,哪能这么好说话。
“希望还来得及,君侯现在应该还在哪家寺庙吧?”
等二人抵达王府,消息传进去,虽是深夜,但红漆大门还是迅速打开,仆从家丁鱼贯而出,分列两旁,陈母亲自迎了出来。
“就盼着先生归来呢,”陈母笑着,目光一转,落到了云渺子身上,“这位也是仙门的仙长吧。”
“这是贫道的师兄,道号云渺子。”
“见过云渺子道长。”陈母眼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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