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第435章

作者:战袍染血

这下子,连穷发子都收起笑容,正色道:“掌教师兄说的不错,对太华山来说,你的名号、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保障!这些年,吾等按着你当年的吩咐,既不刻意宣扬你的生死,也不去分辨与你相关的流言,以至于这外界之人,对于你的生死一直满是怀疑,就是因为难以确定,所以他们都对咱们太华山顾忌连连,由此可见一斑,你万不可因一时之时,而乱了自身的根基!”

陈错就道:“两位师兄放心,化身显化本就在此事之前。”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南冥子与穷发子看陈错的神态,知道不是作伪,这才放下心来。

穷发子跟着就对南冥子道:“师兄,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咱们太华山被人来袭,波及整个洞天,正好碰上了大典之事,此刻正是八方来人,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中,这后续的影响……”

说着,他看向了陈错。

陈错已然会意,就道:“我既然出手,就是要昭告天下,让世人知晓太华扶摇子已然归来,也好打消宵小之辈的妄念心思。”

“如此最好!”穷发子笑了起来,“有师弟你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

南冥子也点点头,目光扫过下方,见几座城镇中的混乱之相,已然逐渐恢复,不过被桃花瘴气波及之人、之地,多多少少还有残留。

一念至此,他不由感慨,道:“还要有一番忙碌。”

陈错却笑道:“师弟我既已出关,怎还能让师兄劳心劳力?”

一颗紫色星辰从他身后升腾起来,其大如斗,光辉照耀世间,直达乡里村头,渗透丛林河川。

顿时,这洞天之中的人也好,飞禽走兽也罢,心头都多了一点灵光。

这灵光泛着紫色,先是传递了一道意志,安抚万物生灵心中的繁杂念头,随即又爆发出一股吸摄之力,将众人心底的一点惶恐、畏惧尽数收拢,随即又返回天上,重新聚集于紫色星辰之上。

随即,陈错睁开眼睛,对南冥子道:“师兄这四十年来当真是煞费苦心,将原本纷扰混乱的洞天百姓编户齐民,分列乡里之职,才能有今日之兴盛。”

南冥子却道:“此非为兄之功,全赖师弟之威名!”

陈错笑道:“师兄何必推功?我的名号不过威慑,能令人顾忌而不敢干涉,但这洞天如何治理,却不在此列,山门得以复兴,师兄当属头功!”

见南冥子还待再说,陈错当先出言:“这洞天之中的凡俗生灵,其心念已被我抚平,些许杂念亦是收拢过来,不过那些身具修为,甚至身怀浓厚气运之人,却不会受到影响,这些人,师兄难免还要劳累一番,省得再生波澜,不过……”

他还是不等南冥子开口,接着就道:“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与师兄你还有些渊源,你不妨和他见上一面。”

“恩?”南冥子心中一动,“师弟的意思,该是我世俗家族中的后裔,但师弟你也是知道的,我与凡尘因果也算了结,你现在刻意提起,莫非里面有什么缘故?”

陈错笑而不答,话锋一转:“师兄还是自己去探究吧,”他举起左袖,“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置,就先行告辞了。”

南冥子见他不说,叹了口气,也不追问,点头道:“师弟先去忙碌吧,被你封镇的这人定然非同小可,疏忽不得。”

拜别了两位师兄,陈错一步迈出,就已经到了自家的扶摇峰上。

他看着山上山下忙碌着的少年道童,微微一笑,却也不惊动他们,再次迈步,就到了幽暗的静室之中。

而后,他一挥袖,那头箍飞出,一道血光从里面奔涌而出,凌空一转,就化作了一名光头僧人,正是毒尊!

“奇耻大辱!”

只是这位古神尊者方要再次兴风作浪,那头箍却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猛地一收!

霎时间,毒尊的种种狂暴念头、怨毒心思,就像是被缰绳勒着,全数都被封禁在心底!

祂闷哼一声,跌坐在地,随即对陈错怒目而视。

“陈方庆!你莫非是存心要羞辱本尊,须知……”这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而后毒尊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袍陈错身后的那道模糊身影,神色猛然变化。

“你……”

“你既来此处,存着乱我洞天之心,若不给你留下一点教训,不让你知道厉害,怕是不利于化解你我之间的仇恨!”

黑袍陈错哈哈一笑,一手抓出,那毒尊如何能躲,怒吼一声过后,便眼睁睁的看着一轮残月从体内被生生摄取出去,落入那道模糊身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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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果然未亡。”

与此同时。

鸟语花香、芳草遍地的园林中,石亭坐落于菩提树下。

一人显化身形,坐了下来。

这人身形高大,但被云雾遮挡,似真似幻,琢磨不到。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刻印着一张棋盘。

突然,石桌的周围,先后又有三道朦胧身影接连显化出来。

其中一道,婀娜多姿,叹息着道:“何止是未死,甚至是吕氏再世!他此番再次出山,已经差点将妾身的性命给拿去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后天孕体窍有缺,育存苗裔名不全

“圣妃何出此言?”

最先出现的高大之人询问起来。

那婀娜身影自然就是身在长安的德妃,她也不瞒着,当即就道:“早在毒尊闹太华之前,此人假死四十载,此番再度出山,却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说着,她传念其他人,将长安所发生之事尽数展现出来。

高大之人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难免的,当初吕氏的算计何等厉害,最后却也是终结于陈氏手中,他这个人,是怎么高估都不为过的!”

德妃就道:“正是如此,如果是四十年前,吕氏倒行逆施之时,尚还好说,毕竟上界之人都盯着他看,但四十年过去了,这陈氏蛰伏一隅,早就让上界没了警惕,他现在再次出手,理应想四十年前那般,召集天下各方,联手将他镇压!但想要重现当年,怕是难了。”

这时,第四人冷冷说道:“当年,尔等不也是事后才来?”

这人虽也被云雾笼罩,但身上闪烁着点点光辉,显得肃穆威严,他在讽刺过后,就直言道:“陈氏如今,不仅仅是残道之主,还身具洞天!只要他身在太华洞天之内,咱们便奈何他不得……”

高大之人忍不住道:“现在想来,陈氏既然未死,但这些年太华山明明气运滔天,内里却显空虚之兆,恐怕本就是引蛇出洞之法,要引诱吾等出手!”

德妃点点头,随即就道:“亏得毒尊性莽,只要稍微布局,将祂怂恿,就主动找了过去,算是帮吾等试探了局面。”末了,她又压低了声音,“这也是祂盘古道已然无根,气运已衰,因而时常昏头之故,这才会火中取栗,为吾等前驱。”

“阿弥陀佛……毒尊纵横上古,那么多的古神要么陨落,要么转生,唯有祂算是有限几个传承至今的,岂会真个昏庸无智?若真个不知轻重,早就该陨落于长河了!他这次出手,焉知不是要借陈氏之手渡劫?甚至是为了迷惑吾等,最后算计吾等的?”

边上,随着佛号响起,被层层佛光笼罩着的身影淡淡一开口,就让其余几人心头一跳。

紧接着,这人又道:“不过,诸君也无需忧虑,须知天命有其定数,陈氏复起,也未必就是坏事。行走于人间的残道之主不止陈氏一人,他重新出山实正好应对那唯我之主,使双方相互牵制,各自难以做大,才给吾辈施展的空间。”

高大之人闻言,点头称赞道:“梵大师心思通透,言必及关键。南陈一战,陈氏固然是脱身、隐蔽,以至于匿踪四十年,但肯定有所损伤,同时也因吕氏之故,该是心有畏惧,否则不会四十年不履凡尘……”

“……”

德妃却是一阵无言。

从她的角度来看,梵如来所言也是句句在理,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思,奈何她在长安的时候,亲自领教了这位深谋远虑的当世活佛,在面对那位重新归来的残道之主时,是如何的有求必应、有话就说,以至于现在再听其人分析诠释,立刻就有一股违和之感,只觉得这人怕是言不由衷,临到当头肯定是另外一番表现。

沉默了好一会后,那高大之人打破了沉默,说道:“无论如何,既已知晓了陈氏之事,这接下来其实也好办,只需要将他算进去便可,毕竟,他如今已不是变数,而是定数,既为定数,那无论如何强横,到底是与天地相合、可供利用的。”

“正是此理。”梵如来含笑点头。

就连那闪烁着星光的第四人都微微颌首。

唯有领教过梵如来这一套分析法门的德妃,却是深深不安,忍不住道:“这些个说辞,都是建立在吾等确实能算计到他陈氏的前提下,但此人既又出山,说不定已是将身上隐患尽数平息,若真个还去算计他,最后说不定,反而要为他所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最后,还是高大之人出言道:“吾辈并无选择。”

他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天下残道众多,但多数已是死道,暮气沉沉,乃是一片死水,但自从四十年前吕氏作乱,扰乱局面,已然有几道显化。但一改过往之张扬,暗中行事,加上天地隔绝,若是放任不管,怕是吾等所修行之法,都要步盘古道等的后尘,不得不去转世、转生,为了防止此事,陈氏也好、唯我之主也罢,都是不得不算,不得不防!”

“阿弥陀佛,正是此理。”梵如来身形虽然模糊,但旁人都能感到他在微笑。

但就在此时。

浑身闪烁星光之人忽道:“圣妃、梵如来,按两位的说法,陈氏之前已经走出了太华秘境,甚至在长安大闹一场……”

“当时有许多人都见着了,”德妃淡淡说着,“相信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开!”

星光之人就道:“非是质疑,而是陈氏这等人物,一旦走出洞天,理应有天地异象显化,不该这般无声无息。”

“你的意思是说,那并非是陈氏,乃是有人冒名顶替?”德妃立刻分析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高大之人也明白过来,“他并非真身出现,乃是用的化身。”

“化身!?”

德妃一怔。

“阿弥陀佛。”梵如来手一抖。

“只是化身,便有那等威能?”德妃回忆前事,竟散发出几分敬畏之念来。

“很有可能。”闪烁星光之人接过话来,“须知,到了他这等这等境界,即便三才不全,但掌握道标,就算是在世外与人动手,都先天占据优势,有何况是人世间?所以为今之计,要么,便不要去招惹他,要么……”

高大之人再次叹气,道:“要么就将他的真身从太华秘境中印出来,否则,他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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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闪烁,显于身后,一点日轮,悬在脑后。

空旷的镜室内,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赫然是赤裸着身躯的陈错。

只是这具身体却显得有几分扭曲、怪异,皮肤过于苍白,竟无半点血色,虽然通透如玉,却少了几分真实之感;皮下骨骼若隐若现,却似乎并不坚韧稳固,反倒是透露出一股脆弱、孱弱的气息。

“人之身,自先天阴阳之中得灵,经母胎蕴养,孕本我之念,寻得气运契机方能降生,看似肉身凡胎,实含大道。我要以后天行先天之事,独立塑造躯体,即便有一点仙蜕真血,也存有诸多缺陷,虽能强行催生成熟,却丧失了未来潜力。”

这般想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顿时,暗室生光,犹如白昼。

陈错的眼中,层层叠叠的光辉闪烁不定,宛如星辰生灭。

“这双眼睛,是以天上目之精华为根基,凝聚森罗之念重塑,那天上目的源头乃是古神烛九阴,被我以九窍驻神法养身息于目,耗四十年光阴,将神息完全炼化,双眼因此稳固,不再有前尘往事,彻底归于我身,而且衍生了森罗万象神通。”

说话间,他目光所及之处,种种幻想忽显忽灭,变幻不定。

“这双眼睛,也是我这具崭新身躯中,最为稳固、稳定之处,以此观之,要将这具后天仙躯完全炼化,还要将那九窍驻神之法一一施展,甚至不能局限于九窍……”

说话间,他的额间、双手、双腿、胸口、下腹、两肋、背脊、肩胛骨、周身百骸一节节骨骼皆有星星点点或释放光辉,或微微震颤。

“重塑身躯,既是劫难,亦是机遇,我既得了十二枚道标,实可在重塑过程中一一融入,但如此一来,九窍之法是不够的。我记得书洞之中曾有记载,元始八宗、造化三宗六道,都有凝练肉身窍穴的法门,除此之外,这旁门分支中,也有擅长凝练窍穴的,若能得各方法门,辅之九窍之法,或可加以完善,方可成就后天先躯。”

念至此处,陈错心中一动,闪过长发道人姜子牙的身影。

“当初吕氏借他人之手,将九窍驻神法传于我,不知是否也有这方面的算计。”

念头落下,他张口一喷。

就有一股黑紫之气喷涌而出,当空一转,化作一张鬼面画皮,慢慢充盈,最终化作一名黑袍道人,头戴绛紫小冠,一手拿拂尘,一手拿头箍,赤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