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不过,随后陈母又来了句:“先生与你说了什么话,等会一一交代。”语气中,有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也不等陈错回应,便继续训斥面前几人。
陈错默默点头,心道,人还是那个人,没有被恶鬼操控。
很快,门外一阵声响,周游子终于抵达。
陈母赶紧上前,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与陈海的描述大同小异,多了点细节,说完局面,她又连连致歉,最后委婉的询问,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寻得那窃贼。
周游子没有推脱,道:“请老夫人命人准备一盆清水,要用铜盆盛好,再取一只公鸡过来。”也不多做解释。
陈母忍不住问了一句,结果周游子只是摇头道:“不便说与寻常人听。”
陈母只好作罢。
倒是陈错心忧恶鬼,问了句:“道长,此事莫非另有隐情?”
陈母一见,就要训斥,想着道长都说不便说出了,自己都没辙,你还去问,岂不是自找没趣?
未料,周游子却道:“还不好确定,待贫道探查过后,再与您言。”
陈错点点头。
陈母训斥的话噎在嗓子里,看着二人,目露疑惑。
这时,周游子朝陈母看来,后者如梦初醒,一声令下,让人去准备东西。
不多时,铜盆清水与大公鸡就都备好,送到了道人面前。
周游子查验过后,对陈母道:“请老夫人、君侯先行移步,贫道才好施法。”
陈母先问是否要留一二人协助,被周游子拒绝,便道:“有劳道长了。”她满脸急切,却从善如流,一挥手,领着众人退出,在外焦急等待。
周游子关好了屋中门窗。
陈错心中好奇,靠近两步,被陈母用眼神阻止,只好站在原地观察。
屋里一片平静,没有什么声息。
正当他认为,瞅不见什么异样之际,脑海中却是“嗡”的一声,低语在耳边划过,似有人在惊叫、呐喊。
陈错心下一紧,便要仔细聆听,却被陈母的声音打断了——
“你方才与先生,聊了什么?”
这一打断,陈错还想细听,却没了踪迹,只好暗暗叹息,至于陈母的问询,他记挂周游子的叮嘱,敷衍道:“没说什么……”忽然,他眼珠子一转,“与墨鹤相关,道长说丹药既然损毁,那墨鹤……”
“这个先不谈。”陈母摆摆手,如陈错预料般,主动结束了话题。
陈错如愿应付过去,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毕竟偏心得太明显,都不屑于伪装了!
叮叮叮!
正在此时,屋中终于有了点动静,将娘俩与众人的心神都吸引过去,但那声音来得突然,去的也快,再次没了声息。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游子迈步而出,不等陈母询问,就道:“人跑远了,一时半会找不到,贫道也是爱莫能助。”
陈母一愣,不甘心的问起细节,周游子摇头。
“术法有穷尽,世事难万全,老夫人,有些事,强求不得。”
陈母叹息一声,这才作罢,可心中忿恨,如何能平息?于是挥手招人,发狠道:“恶奴窃了主家之物,还敢畏罪潜逃!他一奴籍,却背主弃义,不容于天!陈河,你速去官府,将此人列为逃奴!让官府发捕通缉,定要将他捉拿归案!”
“喏!”陈河毫不含糊,转身就去吩咐。
周游子见状,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有说出什么。
陈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道,莫非还有隐情?随即便往屋里瞅了一眼,见那空地上,公鸡还好端端的蹦蹦跳跳,倒是那盆清水已变得血红。
“好家伙,这是什么用法?该是放了鸡血吧?怎的这公鸡还活蹦乱跳?”
他这边正在疑惑,那边周游子已是告退,说要去休歇片刻。
陈母见道人面色苍白,只道是施法之故,立刻吩咐送道人回去,又让人准备膳食、瓜果。
陈错有心向周游子询问一二,但周围人多,只好暂时忍耐,想着等会再去也不迟。
结果,陈母左边训斥完众人,右边还不放陈错离开,让他先去后院等候,自己有话要问。
陈错无奈,只好领命去往后院。
等他坐下来,百无聊赖,就有阵困意袭来。之前他面对恶鬼,情绪大起大落,颇有几分透支的意思,这会闲下来,就难耐倦意了。
陈错倒也不抵抗,打算小睡片刻。
毕竟,梦泽中还有一颗破碎丹药,等着他查验呢!
迷迷糊糊间,意入苍茫梦泽。
陈错身形一显,便迈开步子,急寻丹药,可行了两步,却猛然停下,一脸惊讶的望着前方——
一张脸谱面具凌空悬浮,其色青紫。
第十八章 离与遇
很不对劲!
陈错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与惊讶。
他小心的靠近半步,然后凝神打量着那张脸谱面具。
脸谱之上,用线条勾勒出了青面獠牙,虽然有不少出入,但依稀能看出恶鬼面目!
只是比起恶鬼的狰狞面孔,这脸谱多了几分夸张,少了些许凶残,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让陈错回忆起那头恶鬼的恐怖来!
“我可不记得收过这等东西!”
陈错起先是不寒而栗,甚至在看清楚脸谱模样后,快步后退了几下,可注意到那脸谱只是凌空悬浮,并无其他变化后,他心头恐惧稍减,仔细回忆,忽的记起一点细节。
“那恶鬼扑过来的时候,我曾手摸葫芦,又举臂挡鬼,当时身有毫光,本想着或是周道长有布置,但道长未曾提及,莫非是葫芦自发护主?毕竟,能现身梦泽之中,理应与葫芦相关,而那恶鬼本来无形无质,只有方才才有接触可能……”
想着这个可能,陈错试着理清思路,只是其中难点众多。
“本来葫芦只能吸纳破损一个时辰之内的东西,那恶鬼也算破损不成?又或者,因恶鬼与我心意相通,才有这般变化?”
想着想着,他忽的摇头。
“此事太过凶险,不该多想了,这东西更加诡异,我千万不能手贱触摸……”
想是这么想,可他随即却忍不住迈步,靠近脸谱,嘴里嘀咕:“我只是靠近,我不摸……”
随着距离靠近,陈错隐约又听到了诸多低语,像是有无数人同时说话。
只是声音又小、音量又低,听不真切,更不清晰。
慢慢的,他一边默念着“不要手贱”一边忍不住抬起胳膊,从无到有具现出一根毛笔,就朝着那脸谱凑了过去。
“我这不是用手。”
他小声嘀咕着,可就在毛笔将要碰上脸谱的瞬间,一阵寒气瞬间降临,瞬间陈错便冰寒彻骨,心底更是生出不妥之感,赶忙收回毛笔。
寒气登时散去。
“这东西……果然古怪诡异!”
看着依旧在那悬浮着的脸谱,陈错眉头紧锁,表情凝重起来,倒也没有再去撩拨。
“向道长询问?但这牵扯到了梦泽。问题是,此事可大可小,万一危及生命,甚至令梦泽不宁……”
他正想着,忽的精神一阵恍惚,立刻明了缘故。
——————
现世之中,陈错睁开了眼睛。
陈海立于一侧,刚才正是这位侯府管事,将他唤醒。
“母亲还没来?不是要问我话吗?”陈错左右观望,不见他人。
陈海就道:“周先生忽然要告辞离去,说是暂离几日,夫人挽留不得,哪里还顾得上来与君侯说话。”然后他凑近几步,“不过,道长虽要走,却说还有话要和君侯讲,于是老夫人命小人过来。”
“我这就过去。”陈错不仅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就跟着陈海直奔前院。
等到了地方,远远的就听见周游子在与老夫人交谈——
“君侯身具小望,如今丹药不存,却足以蕴养墨鹤,请老夫人将墨鹤交予君侯,也好全了此缘。”
陈母满脸的犹豫。
按她本心,当是倾向于自己的大儿子,可丹药与墨鹤乃是周游子所赠,牵扯仙门机缘,现在对方直接提出,总不好当面拒绝,一时就僵持起来。
周游子又道:“此事本是缘分,成,是君侯与仙家有缘,不成,则为郡王前驱,而且贫道此番离去,几日便归,中途会联络师门,或能以此为借口,为贵府求得另一仙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母纵然还有几分不愿,也只能暂时点头。
陈错松了一口气,对周游子的观感更好了几分。
周游子却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旋即收敛。
接下来,陈母倒未拖拉,为了让周游子安心,立刻让人取了装着墨鹤的盒子过来,让陈海先收着,又叮嘱陈错:“若不可用,切莫强求,懂吗?”
陈错点头称是,看着那盒子,心中跃跃欲试。
周游子则突然问道:“三淑女何在?”
陈母道:“今日事多,便没让她过来,先生要与她话别?”
周游子迟疑片刻,摇头道:“无需。”随后拱手告别,只是在走的时候,看了陈错一眼。
陈错心领神会,对陈母道:“孩儿去送先生一程。”
“应该的。”陈母见着二人模样,越发狐疑。
离开了王府,陈错与周游子漫步街头,请教仆从失踪一事。
周游子道:“贫道于屋子里发现了些许端倪,又施法探查,已然能确定,该是恶鬼所为。”
陈错便问:“恶鬼何故拐带此人?”
周游子道:“恶鬼为慧剑所伤,受创不小,急着恢复,那被它蛊惑之人,心中存鬼,就能为鬼所用,以作恢复。”
陈错点点头,又问:“人被带去了何处?”
周游子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贫道道行有限,这点倒是不知了,此去,也当请教同道。”
陈错一听,不免担忧,想到梦泽中的鬼脸谱,一时犹豫起来。
周游子见他模样,就道:“恶鬼为人念聚集,映照人心,看过文章之人皆有衍生之可能,它既潜伏又拿人,想来是要先积蓄力量,等熟读、沉浸文章的人越来越多,才会真个出手,君侯实乃源头,亦是恶鬼根基,切不可心有疑虑,否则反而要为鬼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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