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喂苏兄,借根朱笔批红,昨晚画画入神,早上出门忘带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忘带?”
苏长风头也不抬,嘲讽了句,东西摆放完毕,他十分舒适的呼了口气,完美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段酒令见状,笑骂:“苏兄真是脱了裤子放屁。”
苏长风皱眉:“桌子乱糟糟的,你不难受吗?真是一群俗人。”
段酒令抬手摸了摸光头,“把宝贵时间放在这上面,你不难受吗?真是一群庸人。”
“哼。”
另一边,孟正君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唤来了几个跑腿的书童,吩咐了几声,书童们应声,分别前往六座学堂知会。
孟正君回头看了眼静尘堂内,该来的好像都来了,点点头,去关上大门。
这时,一道女子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门口。
静尘堂内,不管是你一言我一语道苏长风与段酒令,还是认真批改试卷的谌先生和曾先生,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
因为是‘稀客’啊。
“你怎么来了?”
孟正君疑惑问朱幽容。
后者优雅停步,背着两手,仰头瞧了瞧门口的牌匾,好奇问:“这里是静尘堂吧?”
孟正君点头。
“哦,那就没走错,孟先生让让。”
朱幽容背着手,微笑着从孟正君身边经过,自顾自走入大堂。
“曾老先生好,谌先生好,唔段道友、苏先生你们好……”
众先生纷纷笑着回应。
朱幽容也不怕生,举止优雅从容,拱拱手,“前段日子忙,过来的少,孟先生与大伙勿怪。”
“今早出门,我家书童静姿硬是上前塞了些吉祥斋的糕点给我,叫我别空手来,带点给诸位先生们尝尝,唉,瞧我还没个丫头懂事理……”
谌先生笑着安慰道:“朱先生客气了,有事忙来不了很正常,咱们也不是一直在这儿,只是今日恰好改卷而已,朱先生还是很敬业的。”
也有闲坐的先生点头,“是啊,静姿这丫头平日在书院里瞧着风风火火的,没想到这么知书达理,谦逊懂事。”
苏长风忽然接话,笑着说:“静姿是个好孩子啊,很懂事理,不过能教出她的朱先生,当然是更懂事理的,朱先生谦虚了。”
朱幽容微笑回应了几句,暖暖场,然后把糕点分发了下去,给诸位同事尝尝,顺便聊天几句,气氛熟络了起来。
孟正君默默看着,没说什么。
另一侧,苏长风皱眉朝段酒令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人家朱先生看?”
段酒令奇道:“朱先生是书院内外一致认同的大美人,我是个男子,眼睛不盯美人看,难道盯着你看不成?”
苏长风眼睛一直保持偏移状态,不去多看不远处礼貌发放糕点的朱幽容,后者逐渐靠近他们,苏长风眼睛专注盯着试卷,认真批改的模样,嘴里却忍不住小声斥道:“别胡说八道了。行了,你现在快别说话了。”
段酒令看了看似是认真审卷的苏兄,又看了看不远处让人礼貌大方的女先生。
圆润的光头下,一条十分显眼的浓眉挑了挑。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兄,然后忽然变脸,认真点头:“要不我来问问朱先生吧。”
“别,你……”
苏长风顿时急了,然而段酒令却已经不由分说的开口了:
“朱先生,请问在下可以眼睛一直看你吗?”
朱幽容这时正把最后一些糕点送过来分给他们,闻言,展颜一笑,落落大方道:“当然可以,段道友请随意。”
她叫段酒令为道友,在山上这是一个泛滥的称号,然而在有些痴道之人眼中,只有认可并尊敬对方的道,才会喊对方一声道友。
很显然,朱幽容对这位教率性堂画艺的大光头并不陌生,有些了解。
段酒令咧嘴一笑,转头朝拘谨的苏长风得意挑了下眉:“那就奇怪了,朱先生本人都同意了,苏兄这儿却是百般阻挠。”
苏长风抬头,表情如常,微微皱眉:“段兄胡说什么呢。”
他转头朝朱幽容道:“朱先生别理这厮,早上他还胡说八道,说什么最近看了某本不正经的书,开始研究美人之色,今天走在路上,眼睛都到处乱飘,眼神不雅,有愧先生身份,所以我叫他少看点,非礼勿视。”
苏长风顿了顿,看着朱幽容眼睛道:“唉真是拿他没办法,学画画把人画傻了,朱先生请勿怪。”
朱幽容摇摇头,“苏先生言过了,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段道友能直言不讳好‘色’,乃是性情中人,况且山色水色人色,皆是世间美景,在优秀的画师眼中都是一视同仁的美色,情不自禁,可以理解。”
她转头瞧了瞧这个身高九尺有余的光头画师,忽然莞尔一笑,“画师本就是一件很细致的活,不亚于书法,我有一位知己好友说过这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觉得用它来形容段道友再细致不过!”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段酒令嘴里念叨,眼睛一亮!
下一秒,苏长风与段酒令几乎异口同声:“朱先生的知己好友是何人?”
不过二人面色却是不同,前者表情镇定,后者面露好奇。
“某位小师弟。”朱幽容淡淡一笑,没有多说。
苏长风与段酒令对视一眼,见不适合追问,只好作罢。
唔未来的……某位无中生‘弟’的女先生心里补充了句。
随后,见孟正君起身,目光看来,三人也没多聊,客气几句,便各自回归座位改卷了。
朱幽容见一顿糕点发下去,熟络同事的目标已经达到,也为之后开口请托他们在课上照顾某人的目的埋下伏笔,心中一笑。
心情不错,她转头批改起了剩余的卷子。
另一边,孟正君吩咐去传话的书童,也抵达了率性堂外,堂内,某位浑然不知软饭将至的赵助教正在代上书艺课……
……
第六百八十六章 审卷(六)——壬字拾叁号
赵戎今天心情不错。
不是因为大考成绩马上要放榜了,而是因为青君与芊儿的奖励要来了。
“到底是什么大甜头……”
某人走上讲台,代上书艺课后,都有点儿走神。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下面也没什么人听课,赵戎笑了笑。
早晨的书艺课还没上多久,便有几个静尘堂的书童寻来,在门口探望行礼,鱼怀瑾朝赵戎拱手示意了下,后者适当停住,鱼怀瑾起身出门,在听到门外人来意后,她转身看了眼率性堂内。
“红鱼、雪幼,你们去协助孟先生整理大考成绩。”
萧红鱼与李雪幼应身而起,跟随书童们离去了。
赵戎瞧了眼她们轻车熟路的模样,又看了看众学子毫不奇怪的反应,大概明白了是大考后的惯例。
萧红鱼和李雪幼是率性堂除了鱼怀瑾外唯二的女学子,很多学馆的事挑她们去,确实不会引起异议,而且女子也相对心细些。
二女走后,赵戎继续思索甜头不对……是继续上课。
……
萧红鱼与李雪幼沿着长廊朝静尘堂走去。
“雪幼,咱们这次又能早点看见成绩了,另外看看其他学堂的情况。”
“哦。”
萧红鱼头也不转:“雪幼,你在想心思?”
“没有……”
“和我说说。”
李雪幼转头看着宛若平镜的湖泊,想了想,问:“你说,大家都不是坏人,子瑜兄不是,佩良兄不是,其他起哄的同窗们也不是,他们为何要孤立子瑜兄。”
萧红鱼笑了笑。
“雪幼,我来书院读书之前,母后曾与我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少女成长为女人,有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她是否读懂了男人。”
“她说男人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他们可以是简单的因为被人无意忽视落一点面子,而埋下种子,最后不死不休;他们可以是因为喜欢的女人无意中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就冲冠一怒大打出手;也可以因为一杯寡淡的酒水,两三钱下酒菜,就相逢一笑泯恩仇;更可以素不相识,只因义气相投,就性命相托。”
萧红鱼笑道:“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又很成熟……母后说,女孩要是读懂这些,那这天下很多事情就都懂了,不管是做女儿,还说做夫人,还是做人母……”
李雪幼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努力想了想,沮丧放弃了,主动问:“那这次他们是属于哪一种?”
萧红鱼瞧了眼她,“都有。知道山下的狼群吗?”
李雪幼点头。
“一匹孤狼来到了新的狼群,总得找到一个属于它的位置,不管最后是普通狼,还是头狼,过程中,最后总得有人要低头。”
李雪幼更迷糊了,“大家都是同窗,怀瑾以下,都一视同仁,到底在争什么。”
萧红鱼摇摇头,“你呀,还是没懂,不过……怀瑾其实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没懂,不过她也不需要懂。”
她又撇了下嘴,“你呀,要是真善心泛滥,想帮他,那就不要理他,和他少接触,这就是最大的忙了,哪有人像你这么傻,又是给人家上课睡觉是盖毯子,又是经常去请教书法,上课请教不行吗,偏要下课也去。”
李雪幼眼神偏开。
“还有怀瑾也是,唉,这次赌约挺好的,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她偏要大手按下去,一点明面上的火苗也不准有,但是堵不如疏,还不如赌约仍在,但是减轻赌注,只当一个意气之争,男子嘛,有时候争一争也挺好的,就怕他们什么也不争,和我那些混吃等死的皇族亲戚一样,唉。”
萧红鱼摇摇头。
李雪幼安静了下,小声固执道:“我觉得这次怀瑾做的挺及时的,不然子瑜兄……”
“哟,还偏袒着他呢。”
“没有,我……我只是帮弱。”
“你和怀瑾再帮弱下去,下一次矛盾再起,他摔得跟头更大。”
语落,萧红鱼拍了拍额,“合着我刚刚教这么多,你还是没听进去是不是?”
“听进去了……但要多想想。”
萧红鱼忽而一笑,食指搓了搓好友额头,“没事,当初母后讲时我也没听进去,现在一人在外读书,才慢慢回味些,你呀你,就是有你爹在,什么时候长大……”
李雪幼顿时不依,二女嬉笑打闹在一起,稍息,也走到了长廊尽头,来到墨池湖畔的静尘堂,她们到来时,其他五座学堂同样排来帮忙的学子,已经到齐大半,当眼望去,大多是女学子,彼此也颇为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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