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得益于之前住过一段时间,赵戎从北门进入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南辞精舍。
他走到精舍的门房前,朝早已熟识的高鬓女官行礼,报上名号。
“在下赵子瑜,来找清涟轩的赵灵妃与赵芊儿,请问能否帮我通告一声?”
高鬓女官对赵戎更是难忘,便也不忌讳,直接告知他说:
“清涟轩的两位赵仙子,早晨出去了,还未归来。两位仙子是逍遥府的府生,这个时辰,应当还在逍遥府内修行。说不得要傍晚归来。”
赵戎抬头瞧了眼日头,估摸着是巳时六刻左右,还未到正午。
他轻轻点头,朝高鬓女官笑容温润道:“多谢阁下。”
“赵公子客气了。”
赵戎想了想,又问了问逍遥府的方向。
得到指点后,他便只身一人去寻找了。
赵戎一路上礼貌问路,约莫一刻钟后,他抵达了一片临水而建,隐藏于绿林之中的建筑群前。
正门前有一块百米青石,正面光滑如镜,苍劲有力的书写着四个大字。
大道逍遥。
赵戎转头,又朝大门内看去。
里面的建筑物,雕梁画栋,楼台水榭等露天建筑非常多。
整体风格简洁大气。
这儿并没有赵戎之前想象的什么剑气四溢,一片肃杀之气之类的。
而是稀疏平常,与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甚至还安静一些。
门口进出的逍遥府生们,大多气质内敛质朴,穿着逍遥府的白衣剑服,袖口处绣有剑纹。
当然,也是有那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府生。
却也不多,大多数还是看起来挺正常的。
所以说,这个剑修云集之地,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强势高调,个个人都是锋芒毕露、唯我独尊的天骄模样?
赵戎眨眼,步入府内,寻娘子去了。
不多时,他发现逍遥府虽然允许他这样的林麓书院儒生进出,但是里面有很多宫殿楼阁等去处,却是不允许府外之人随意进入的。
在外面瞎逛的赵戎,礼貌的拦住了一些路过的府生。
询问他们知不知道赵灵妃在哪儿修行。
除了少部分不理赵戎到高冷府生以外,大部分逍遥府生都是摇头道一句不知,随后,便是微微睁眼,目光有些奇异的看着他。
赵戎面色如常,道了声谢。
嗯,看来娘子在逍遥府挺出名的……
他想了想,又随意逛了起来。
某一刻,赵戎穿过一片竹林时,忽见前方的竹林空地中央,有一座孤亭。
此时,亭子四周正有一众府生们,露天聚集,盘膝而坐。
座位并不规矩,错落有致。
而亭子内,似乎也有一人的身影,独坐。
赵戎正要路过竹林,目光随意的一扫,刹那间一顿。
只见青君和芊儿的身影赫然就在其中。
她们正处于亭子外围盘膝坐的府生们之间。
赵戎脚步早已停住,下一秒,刚要有所动作,他的眼眸却又是一凝,目光被亭子内那一道身着布衣的苍老身影吸引。
赵戎眯眼一瞧,眉头挑起。
竟是当初在终南太白山打过一次交道的陶渊然。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礼者,乱之首也
竹林空地上的孤亭旁,似乎是正在进行一场率性而为的授课。
亭子内犹落有枯黄竹叶的地砖上,一位头戴南华巾,身穿素白布衣的老者直接盘膝而坐。
随意的坐在灰尘语落叶之间,手里握着一串木质流珠,用右手拇指滚动着。
赵戎远远看去。
陶渊然表情洽淡,模样不急不缓的言语着什么。
而亭子周围的空地上,错落有致的席间,赵灵妃与芊儿,正并肩盘坐在团蒲上。
她们背对着赵戎,腰肢笔挺,宛若四周林间那些挺拔的翠竹,又像两柄藏锋入鞘的利剑,正在认真倾听亭中那位道家君子的话语。
二女一高一矮。
一人螓首盘发,端庄冷清。
一人梳着飞仙髻,俏丽可爱。
而这一对吸引人眼球的搭配组合,似乎也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从后方林间赵戎的角度看去,周围的那些府生们,大都隐隐有些默契的没有靠近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将青君与芊儿的位置,凸显了出来。
这也是刚刚赵戎一眼就发现她们的缘由之一。
此时此刻。
赵戎站在竹林空地边缘的林荫下,眸光透过叶隙打量着这场宁静有趣的道家授课。
他一身学子青衿,让其身影有些不起眼。
赵戎向前走几步,饶有兴趣的旁听了起来。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陶渊然语气悠然,继续道: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赵戎听了会儿。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陶渊然竟然是在细细述说‘有为无为’。
嗯,虽然表面上是在谈‘道德仁义礼’,但是根脚还是落在了‘道家无为,儒家有为’的观念之差上。
这是儒道二家分歧巨大的一个论题。
而这个论题,正好也是曾经终南国儒道之辩,第三次清谈中,二人的辩题。
只是当初,赵戎作为儒生,是执辩题中‘无为’的观点。
陶渊然身为道家君子,却是执‘有为’的观点。
并且当时,因为是清谈辩论,只要在场上辩赢对方,让对方哑口无言即可,不是要说服对方。
所以细细讲道理的论道成分不多。
更加侧重于急智、辩才与学识的渊博。
而眼下。
这位戴南华冠的老者,在这片竹林孤亭前,回归到了他内心秉持的真正观点,是在以太清府道学先生的尊贵身份,为周围的青君等数十位府生,传授道家的无为大道。
嗯,顺便再踩儒家一脚,不,是两脚……
“……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此刻,随着他渐渐听清楚陶渊然的话语。
赵戎轻轻抿嘴。
陶渊然刚刚的那一番话语,很好理解。
世人因为失去了本来纯善的本体——‘道’,所以圣人才教人以德。
人心变迁,世人再失去了善良的德行,所以圣人才教人以仁。
再往后,又因为世人连仁之心也失去了,因而圣人才教人以义。
如今人心不古,世人的义也没了。
所以,圣人为复古道,才教以礼也。
在这儿,陶渊然的嘴中,制定礼仪的圣人是谁,或者说是哪一类圣人。
嗯,答案已经很明显,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你再骂?
陶渊然其实是在变相的强调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理念。
否定儒生们积极‘有为’的行为。
众所周知,儒家是推崇‘道德仁义礼’的。
而道家却是不然,他们独独崇尚‘道’。
陶渊然认为,儒家现今之所以推崇‘礼’,乃是道,德,仁,义不足所致。
儒生们一直积极‘有为’,结果,现如今只剩余‘礼’了。
正在这时,南华巾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天下有道,何必问礼呢?夫礼者,忠义之薄而乱之首也!”
到了天天都要谈到‘礼’的时候,忠信就已经很少了,混乱马上就要来了。
赵戎静立,默然。
陶渊然的意思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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