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笀
“……”对面传来闷沉的吸气声,随后,一种压抑的语气将一句话迸发出来,“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好战士吗!”
“抱歉,我为他们感到痛心。”诺曼说:“衍生符文武器的威力,你我都清楚。这是无法避免的,天灾。”
“不,不,你错了,只要自由军从头到尾不介入,就避免了。不该,绝对不该,自由军不该为你们而牺牲!”贡达尔这似平静实则愤怒的语气听上去感觉他在费力地压抑自己,“你们是蛀虫!是人类社会的吸血鬼!信奉自由教旨的自由军不该成为你们的牺牲品,那些可怜的战士,从头到尾都以为他们在为安拉而战,在为穆罕默德而战。我欺骗了他们,而你,欺骗了我们。你会被天使诅咒的。”
诺曼安抚道:
“伊维领袖,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曾经的我也像你一样,失去过并肩作战的好友。但,你作为前将军,应该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本就不是我们完全能控制得了的。战斗不死人,怎么可能?难道,你不觉得联合军方面那个突围的战士是意料之外的存在吗?这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轨迹。自由军的总部就在Kabul中心,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身上肩负着自由军存续的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很愤怒,我明白的,结束后,我为承担自由军的一切损失,但现在,我们更加应该并肩作战。毕竟,损失已经发生了,而且损失达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存在止损这样的选择。”
“光”迪莉娅在一旁听着。她想,“先生”的确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以“为任务服务”为核心利益把控着。
的确,现在需要安抚住自由军。
贡达尔愤怒地说: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应该去火狱好好感受一下痛苦。”
“伊维领袖,如果我能换回自由军的战士们,我一定会那样做。真的很遗憾。发生得太突然了,如果提前知道会有衍生符文炸弹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进行阻拦,我们也一定会提供更加强大的装备,保护自由军的战士们。我知道你很愤怒,但现在,的确不是愤怒的时候。”
贡达尔也清楚这一点。愤怒是必须的,但,愤怒不会解决问题。
他冷声问:
“希望你接下来,给我们一个好的交代,如果你再敢以牺牲自由军战士为代价,那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对你进行斩首。”
“放心,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让我的队员亲自为你送上我的人头。”
“不需要你的承诺,我只需要看到你的表现。‘先生’,你最好直接告诉我,接下来你们的安排。不然,很难以让我继续信服你。”贡达尔沉声说。
诺曼顿了顿,说:
“当光柱笼罩整个之前的符文能量屏障的范围时,一切都将开始。对于自由军而言,原本的任务是保护符文牵引机,避免这个过程遭到阻止,现在,能量屏障已经破碎,希望,你们能够派出更加厉害的战士,阻止联合军对光柱的破坏。”
“你们呢?我想知道,你们会做什么?”
“我们跟你们一样,在第一线,保护光柱。放心,除了执行特别任务的人外,黑革其他参与争夺战的成员全在。”
“有哪些?”
“这你也要问吗?”
“当然!”贡达尔说,“你知道自由军的一切,而我,对黑色革命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好吧,我把名单发给你。你再想一想。”
随后,诺曼手指按住耳朵下方,约莫十秒钟后,他说:“好了,伊维领袖,请你查看。”
一分钟后。
贡达尔低声说: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不,你不是相信我,你是相信黑色革命。”
滴——
贡达尔切断了联系。
诺曼嘴角露笑。很顺利。
“诗人”问:
“他会相信吗?”
“他只能相信。”
诺曼说完,看向前面已经解体的芝兰酒店。
解体后的芝兰酒店完全失去了居住型建筑的样子,看上去只是一大堆说不明道不白的雕像在光中盘旋、纵横交错、缠绕交织……那些雕像中,似乎要溢出来的白色光线彰显出一种神圣的气息。
天使……“阿兹拉伊来”。
诺曼瞳孔中折射出别样的色彩。“光”迪莉娅看了他一眼,跟着他多年的她明白,“先生”也在期待着。
……
离开了休息区的卢泽源迅速回到基地车的最高指挥室,模块化的分布,让指挥室里的所有工作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即便事态比较紧张,也没有什么慌乱的感觉。
他一来到这里,立马就有观察员拿着便携式光屏走过来说:
“车长,监测到气象种的信号。并非Kabul城市中已经开始衰变的那个。”
“在哪?”
“有两个,一个在Kabul西方两百公里处,行进速度很快,预计会在一个小时内抵达Kabul,另一个就在特佩马拉詹山,预计半个小时内抵达。”
“大小?威胁预估?灾害类型?”
“跟之前的暴风雪气象种差不多大,西方的是光辐射线,山上的是地震。”
卢泽源皱起眉,“确定是光辐射线?”
“确定。车长您看。”观察员在光屏上操作了一下。
卢泽源看去,画面虽然模糊,但在特殊仪器的监测下,显示出,这只像偶蹄目的气象种全身上下辐射着十分强烈的光线。当然,这种光线是肉眼接收不到的,光屏上的画面是经过了特殊表现的。
“能溯源原因吗?”
“没法。都是突然出现的,之前不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
“基地车是否在影响范围内?”
“基地车的材质能大程度上抗光辐射,如果打开抓地模式的,地震也能应对。只是,目前无法评估地震是否会造成大规模的板块断裂,从而制造地表大裂缝。”
“他们的精神轨迹倾向呢?”
“很混乱。没有具体倾向。”
卢泽源端着下巴想了想。这种情况多半就是有其他人操控了。
能够操控气象种……他觉得,在目前的争夺战中,应该只有拾荒人。
早在去年,就观察到阿枯柏汗国地区有拾荒人出没。但自那一次观察到后,再没有具体的情报。
现在,终于要出现了。
卢泽源并不期待。因为,他亲身感受过拾荒人的强大。
那真的是一种……很无能为力的感觉。
虽然这一次的联合军准备非常充分,并非是突然遭遇,但……那种无力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卢泽源稍稍吸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然后他说:
“迅速将情报与西部战时指挥所同步。同时,开启基地车高级警备,通知前线控制小队,迅速完成衍生符文抑制装置的安装,然后带上自由军俘虏返回基地车,避免任何纷争,以保障小队自身安全为第一要义。”
“是!”
观察员带着卢泽源的指挥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飞行员王时岸走进指挥室,问:
“什么情况?”
“拾荒人来了。”卢泽源皱着眉说。
王时岸脸色一僵。
卢泽源问:
“你也想起以前了吗?”
“那无法让人忘记。”
卢泽源苦笑一声,
“现在看来,我们的小队之所以被解散,也许就是因为正面遭遇过拾荒人,不适合再一起进行战斗了。”
“那是不可抗力的。”王时岸眼神坚毅。
“你参军后,变了不少。”
王时岸顿了顿,“也许,我没有怎么改变。只是……算了。”
卢泽源替他说:
“只是有必须坚强的理由。”
王时岸没有掩饰。他严肃认真的神情,有那么一些松动,不过还是打住了。
“是的,我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生命意义。”
卢泽源笑着说:
“很羡慕你,有为之而坚持,为之而努力的意义。我啊,总觉得是在混日子呢。”
王时岸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当然不相信卢泽源只是在混日子。
卢泽源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要并肩作战了,很期待。”
“我也是。”
严肃的王时岸,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
退出的深层次意识的乔巡,呆呆地看着基地车休息区充满设计感的天花板。
柔和的光落在他的眼中。
他久久不能从“孤高军神的半神级意志”所透露的信息中缓过神来。
“一场,由过去向未来发起的战争……”乔巡改躺为坐,俯下身,双手抵在膝盖上。
他本以为辛渔猜测的“神明正在以某种方式复苏”就已经很夸张,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种猜想还保留着“好与坏”的猜想,毕竟,神明复苏在普遍认识里,不一定是坏事。
但现在看来,真相似乎更加残忍。
那些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神们,不愿意迎来终结的命运,由此,对未来发起一场战争。
战争,怎么会说得上是好事呢?
世界的命运,是更加悲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