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此刻,羯人们成了任意宰割的羔羊,而羯人的大营,也成了羽林骑的屠场。
众羯人乱哄哄的在箭雨之中,纷纷奔逃,中间踩死了不少人,又有人不少人被挤到了那终于停下下陷的地坑之中。眼见得三面都是羽林骑,众羯人走投无路,只得又涌向了南面的后寨。
然而,他们惊恐的发现,南面的后寨,早有羽林骑手持弓箭在等候着他们,前头的羯人见势不妙,想要拼命的往后退,又被后面的人堵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羽箭倾泻而下,然后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两千多的羽林骑,围着五百步见方的羯人大营,四面围定,拼命的往里面射箭。羯人见得四面都是羽箭袭来,只能退到正中间而去。然而正中又是地陷的土坑,幸得此时的地陷终于停了下来,露出一百二十步见方的大地坑。
地坑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倒下的营帐,营帐里的羯人,正在拼命的挣扎,哀嚎,惨叫,也有人终于挣扎着出来,想要爬出去,奈何地坑有近三米高,一时没有攀爬工具,能爬上去的极少。更重要的是,即便爬起来的,也是寸步难行,被其他现在泥土之中的袍泽平拼命的拉住脚求救。
很快,四周的羯人,一窝蜂的朝中间涌来,又有不少人被推了下去,砸在下面的土坑里的羯人的头上,又引起一阵哀嚎。
渐渐的,那些羯人都退到了正中间的土坑的四周,羽箭的有效射击杀伤范围已不能及,众羽林骑停止射箭,在主将的喝令下,齐齐拔出战刀,下马去砍前面的拒马。
由于没有干扰,众人一阵尽情的挥刀乱砍,在元瑾破敌刀那锋利的刀刃之下,很快便将拒马全部砍开,此时前面的栅栏也被羯人自己破坏得差不多了,众羽林骑奋力一推,便将前面的障碍全部清除,又继续翻身上马,继续向前围射。
那些羯人,原本以为逃出了箭矢的射击范围,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暗自庆幸着。然而,接下来传来的马蹄声,再次令他们绝望了。
只见四面的火光,如同浪潮一般围了过来,随后又是漫天的箭雨袭来,无情的射向聚集在一团的羯人。
此刻,若是有羯人队主以上的军官在,稍稍组织一下,以羯人的悍勇和凶性,就算手无寸铁,也会以死相拼,哪怕是咬上羽林骑一口,也不会坐以待毙。偏偏那些高级的将领,全部陷落在土坑之中,群龙无首的羯人,只能跟着大流拼命的后退。
原本待在土坑边的羯人,被前面拼命后退的羯人一挤,便全部被挤得掉入了土坑之中。随后,随着羽林骑的箭雨逐步逼近,越来越多的羯人,被挤得退入了土坑之中。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还能挣扎出来的羯人士卒和将领,都被死死的压在下面,甚至踩在脚下,更加动弹不得。
扑通扑通~
越来越多的羯人,掉落进了土坑之中,到了后面随着羽林骑越逼越紧,那些不愿意就此被羽箭猎杀的羯人,索性自动跳入了土坑之中。
咻咻咻~
两千余名羽林骑从四面八方杀来,手中的羽箭射个不停,羯人不是惨叫着中箭倒下,就是直接扭头跳入土坑之中。
众羽林骑几乎每人都已经射出了将近二十枝箭,幸亏的是他们提前都用厚厚的麻布包裹住了手指,不然手指都不知要肿成什么样了。即便包裹了麻布,那手指依旧是隐隐酸痛不已,但是屠戮敌寇的快意,令他们都忽略了这酸痛的感觉,眼中只有浓浓的战意和杀敌的兴奋。
最后,众羽林骑策马将中间的土坑彻底团团围住,一个个勒马立在土坑边上,望着在土坑里哀嚎、躲闪、叫骂的羯人,眼中只有无尽的快意。
北面大营,一共两万余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卒一万。羽林骑射出了近三万枝箭,被射倒以及互相踩踏而死的羯人差不多万余,而之前随着营帐一起陷落的羯人精锐大概五千之数,此刻又有数千人被赶下了坑。整个土坑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羯人,上面一层人,营帐里踩着或者压着一层人,地底里还埋着一层人。
周琦勒马立在土坑边,望着土坑里那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的羯人,眼中露出浓浓的快意,他回过头来,朝后面和东西两面望去。只见得北门一片安静,东面却是火光冲天,喊杀声和马嘶声不断,而西面则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他知道,留给他快意厮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即高声吼道:“背嵬骑的兄弟们在帮我等阻挡羯狗援军,大家速速行动,每人往坑里射十枝箭,射完即走,给老子回到羯狗的辕门前集合!”
随着一阵如雷的响应声,众羽林骑纷纷拈弓搭箭,朝土坑之内肆意的放箭。
方圆一百二十步的地坑,羽林骑从四面围射,射击范围正好覆盖了整个土坑。只听得咻咻咻的破空声,无数的羽箭在空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寒光,向那土坑之内密密麻麻的羯人射去。
噗~
一枝羽箭射中了一名年轻的羯人的胸口,那名羯人拼命的抓住箭杆,那枝羽箭的箭尾还在呜呜的颤抖着,继续向他的骨肉内突进。
那年轻的羯人口中喷着鲜血,艰难的扭头望向身旁的一名队主,嘶声哭喊道:“兄长,救我!”
那队主正是这年轻羯人的兄长,急忙一把扶住中箭的弟弟,嘶声吼道:“早知如此,老子应该带着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拼死了,也好过此般任人宰割……”
又是一箭飞来,正中他的眉心,那羯人队主一声不吭的便倒了下去。
在手无寸铁,衣无片甲,又没高级将领的组织反抗,这些凶悍的羯人,也只是顺着逃生的本能而已,令羽林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逼到了土坑之中,然后一一射杀。
这些从梦中惊醒便四处逃窜的羯人,甚至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把地坑里的高级将领们刨出来,甚至没有人意识到,羯人军队之中威望最高的太尉夔安,就被他们踩在脚底之下。
羽箭射了一波又一波,羯人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在土坑之中站着的羯人也越来越少了。
最里面一圈的羽林骑射完十枝箭之后,立即从袍泽们让出的通道之中驶出,奔往北面的辕门之前集合,后面的羽林骑继续跟上,往土坑之内射箭。
然而,等到最后两波羽林骑终于排完队,杀到土坑边时,发现土坑里,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羯人,但是众羽林骑依旧是射完十枝箭之后,才策马离去。其一是为了严格遵守军令,其二也是因为那土坑之中,必然有倒地装死的,多射几轮箭,则羯人生还的几率便小得多。
终于,所有的羽林骑全部在北面的辕门之前列队集合,众人以两千射杀两万,虽然一个个手指已经酸疼得快不能活动了,却一个个满脸的快意,哈哈的笑着喊“痛快”。
呜呜呜~
咚咚咚~
就在此时,北面的城楼上,终于响起了撤兵的号角声和鼓声。
周琦抬头一看,从东面奔涌而来一大片的火光,飞速的向这边大营驰来,看来背嵬骑还是漏过来了一批羯人的骑兵。
周琦急忙喝道:“开弩,退往北门!”
第337章 天翻地覆
东燕城西门。
为了尽快将土山筑好,羯人士卒和汉人辅兵一起,正在忙碌不息,整个西门到处燃着火把,一片通明。
此时的土山已达到了四丈高,已经与东燕城的城墙平齐了,再筑土一丈,这攻城的土山便大功告成了。
这座寄予厚望的土山,在羯人眼里成了攻城的关键,刚开始的时候,不但夔安每天会带诸将来巡查三次,石斌夜里还会起来巡查一两次,生怕出了半点差池。
然而,眼见得筑山行动一切顺利,即将接近尾声,晋人除了用大黄弩抛射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办法,石斌也逐渐放下心来。毕竟土山已经高达四丈,晋人再怎么干扰,也没办法把偌大土山拆了。
故此,土山上下,虽然一片忙碌,但是此刻石斌却睡得很香,尤其是夜里夔安明确的要将此战的首功记在他的头上,石斌则睡得更香了。
土山之上,众汉人和羯人正将一筐筐的泥土倒了下去,然后再用脚压平,最后又拖着木排压土,木排由二十几根粗实的木头钉在一起,又用麻绳捆住,十分的沉重和结实。每个木排上又蹲着两个羯人,再由五六名汉人辅兵拉着跑,将那泥土压得实实的。
几名羯人队主,簇拥着一个羯人校尉,负责土山的监工,几名羯人军官都是披着厚厚的皮甲,一边谈讲着带荤的笑话,一边时不时的朝正在干活的士卒们吆喝几声。
“汉人女子不行,瘦瘦弱弱的不耐搞,还是咱们羯人女子好,体格粗实,一夜征伐几次都还能再战。”一名队主笑嘻嘻的说道。
那校尉用哈哈一笑道:“一看你便是个莽夫,不懂汉人女子那娇滴滴羞怯怯的滋味……”
几人正在谈笑着,那校尉话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的摇晃,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发生了错觉,急忙中断原来的话题,问道:“你等可感到……”
尚未说完,脚下突然一沉,随即脚下的土山便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随后一声巨响,那名校尉和几名队主便从那裂口处掉了下去,泥土哗啦啦的往下掉,瞬间便将他们掩埋,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一段数十米长的土山便整个坠落了下去。
由于土山下面靠木柱支撑,故此先烧断的木柱支撑的地方会先下沉,然后裂开,如此一来,一里多长的土山便裂开成一段段的,再陆陆陆续续的坠落,而非司马珂说预想的整座土山一起坠落。
轰轰轰~
一里多长的土山,从中间坠落了一段之后,两旁的泥土也哗啦啦的狂泄而下,随即又坠落了一长段。紧接着,那土山便一段接一段的往下坠落,巨响声不断,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无数的羯人和汉人士卒,从那裂口处纷纷坠落,然后被泥土所掩埋。土山上的羯人和汉人辅兵跟北面大营里的羯人一样,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那令人毛骨悚人的声音伴随着土山坠落的巨响,在四野里回荡着。
那土山虽然压得严实,但是四丈多高的土山,坠入一丈多高的土坑之中,巨大的惯性之下,也顿时分崩离析,泥土四溅,无数的赵军被泥土所掩盖。
其实对于并非处于裂口边缘的赵军来说,虽然很多人都被泥土所掩盖,但是掩盖得并不深,只要头脑保持清醒,很快就能从泥土之中爬起来。但是这种地动山摇,整个脚下突然下坠的震撼,给他们的心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一时之间,整个土山之上,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那些土山之下的民夫们,也被那地动山摇的巨响惊得魂飞魄散,随后便见到那高高的土山突然下沉,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倒了下去,吓得也纷纷扔下手中的东西,惊恐的尖叫着撒腿狂奔。
西面大营里,巡逻的羯人士卒,也被那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吓了一跳,纷纷奔往大营前面的栅栏边,往东面的东燕城西门眺望而去,然后便看到了他高高的土山,像雪崩一般的坠落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骑斥候飞马驰来,高声喊道:“地动了,地动了,土山塌了……”
这斥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地震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地震才能造成这种天塌地陷的效果。
一名负责值夜的校尉,怒声骂道:“地动个蛋,我等大营都没动,只有土山塌了!必是晋人搞的鬼,速速禀报燕公!”
那斥候这才如梦初醒,斥候有直接传报主将的便利,故此便直接纵马继续向前,冲入辕门之内后,一路喊着急报,直奔石斌的中军大帐而去。
石斌的中军大帐之内,护卫重重,但是也都听到了东燕城西门方向的巨响,又听得斥候喊着急报,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让出一条道来。
正在睡梦中的石斌,也被土山方向的巨响所惊醒,急忙披衣而起,奔出大帐,正要询问,便见得那斥候在自己的亲兵的带领之下,急匆匆的奔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石斌的心头,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出了甚么事情?”石斌喝道。
“启禀燕公,土山塌了!”那斥候急声回答道。
“什么!”石斌顿时睚眦俱裂,双目尽赤。
他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盯着这土山,想要借这土山破城,一雪前耻,弥补他在云台山酿成的大错,此刻听到土山居然塌了,岂能不急火攻心。
石斌当即顾不得披甲,便令人牵来战马,率众奔往土山方向而去。
轰隆隆~
一里多长的土山,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一段接一段的坠落下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尘埃落定。
土山上的士卒和民夫,其实折损的并不多,绝大部分人都从那纷飞的泥土之中钻了出来,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就在此时,石斌也恰好率众赶到土山之前,一抬头,便看到令他惊恐的一幕。
飞楼要塌了!
由于挖土坑时的误差,那飞楼之下的土地有一部分挖空,一部分落在实地。飞楼虽然高达五丈有余,但有土山依靠,故此还算坚固。但是如今土山一倒,地基下的土地又有部分已经下陷,便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轰~
一里多长,五丈多高的飞楼,轰然坠落,狠狠的砸在土山上,又砸倒了一大片人。
接连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如同末日到来的情景一般,惊得那些羯人和民夫纷纷四散奔逃,即便是石斌身后的亲兵将士也吓得大惊失色。
“燕公,前头地陷不知会蔓延至何处,实在危险,还请速速退回大营!”一名亲兵将领急声喊道。
哗~
前面有一处地面陷落,惊得石斌不敢多想,急忙下令道:“擂鼓退兵,速速退离西门地界!”
说完,率先打马往大营方向回奔而去。
咚咚咚~
退兵的鼓声如雷,西门方向的羯人和民夫,纷纷往西面狂奔而去。
此刻的石斌,完全陷入一片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去查看北面大营的情况。
………………
东门。
羯人大营里一片寂静。
东面大营离北面大营,相距约四五里远,若是白日里,北面大营的声音再大,也是不可能听得到的,但是因为夜空里的一点点的声音,都能传得很远,故此巡营的士卒还是听到了远处的喧哗声。
那喧哗声虽然传过来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能听得到那一片嘈杂声中传来喊杀声、叫骂声、马嘶声等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这些巡逻的羯人,都是百战精兵,自然明白这绝非正常的吵闹声,而且在深夜时分,有如此的嘈杂声,必然有变。
很快,巡逻的羯人,立即派人前往传报主将姚弋仲。
姚弋仲因为与夔安交谈到深夜,差不多接近三更才睡,此刻正是深睡的时刻,亲兵叫了好几声才将他叫醒。
睡梦中的姚弋仲被吵醒,当即吃了一惊,以为敌人前来劫营,一跃而起,怒声问道:“发生何事?是不是晋人袭营?”
那亲兵急声道:“北面大营,传来巨大喧哗声,不知发生何事,众将士不敢做主,故此禀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