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司马珂朗声道:“汉家文明,延续至今,千年不绝!哪怕窘迫到衣冠南渡,哪怕被逼到了绝境,哪怕气运不绝缕,但是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正统王朝,还是我们汉家!数千年传承之下,岂是尔等蛮夷羌狄可比?就算尔等一时应运而起,却总有汉家仁人志士,挡在你们面前,将这塌下来的天,重新顶起来!尔等蛮夷羌狄,想用野蛮摧毁文明,不过自取灭亡!今司马珂在此,便是应运而生,覆灭尔等羯胡,尔等对汉人犯下的罪行,都将一一受到惩处,直至灭族!尔等若是想苟存性命,便趁早乖乖的退出中原,奔往塞外,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否则这偌大的中原之地,便是尔等胡虏湮灭埋骨之处!”
司马珂一字一句,慷慨激昂,铿锵有声,如同响雷一般在空中震响。
在历史上,这数百年之内,没有一个北伐成功的,北地的汉人遭受了数年的屠戮稽核欺凌。
可是现在,我司马珂来了,便是羯胡的末日,蛮夷羌狄,皆须滚出中原之地,否则将尸骨无存。
在他的身后,庾翼、邓遐、毛宝、周琦等人,满眼敬佩的望着司马珂,如同望着一座丰碑。
待得司马珂的话说完,身后的将士们,齐齐发出一阵震天价的欢呼声和喝彩声,声震云霄。
在晋军将士山呼海啸般的巨大欢呼声中,石斌紧紧的抿紧了嘴唇,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紧紧的望着司马珂的身后。
司马珂说完这番话,将手中的战戟一压,身后的欢呼声顿时停了下来。
司马珂将战戟朝身后一指,冷冷的笑道:“孤早已知道,在孤的身后,已经有数千羯骑包抄而来,想断孤的退路,今日孤就是要让你知道,尔等胡虏,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说完,将战戟往地上一插,迅速取下五石强弓,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弯弓搭箭,对准石斌就是一箭。
石斌的身前身后,都被亲兵用大盾层层挡住,唯有隐隐露出半个臂膀。因为臂膀并非致命之处,羯人百密一疏,而且能够让箭镞透入的,也不过区区半个茶杯大的空间,寻常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这个破绽。
但是司马珂看得到这处破绽,射的就是他的臂膀。
只见箭如流星,一箭中的。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石斌身旁的羯人亲兵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石斌反应过来,臂膀已经被那五石强弓完全射穿,石斌啊的一声大叫,滚落于马下。
众羯人大惊,急忙齐齐护住石斌,又有几名羯人翻落马下,将石斌扶起。石斌的上臂骨都被这一箭射断,疼得嗷嗷大叫,嘶声吼道:“杀了他!”
众羯人亲兵乱成一团,一半羯人急忙将石斌抬上马背,一半羯人约十余人朝司马珂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司马珂长笑,挂起长弓,抽出插在地上的战戟,朝那十余名羯人扑杀而去。
羯人亲兵,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卒,见得司马珂居然在自己的层层护卫之下,射伤了自己的主将,一个个气得哇哇大叫,恶狠狠的朝司马珂狂扑而来,恨不得把司马珂一口吃掉。
司马珂白马如电,右手持战戟,左手持朴刀,一刀一戟,杀向那群狂扑而来的十余名羯人。他作为主帅,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但是此刻面前的十余名羯人,对于他来说,正好练手,免得手感生疏。
一名奔驰在最前的羯人百战精兵,手举大枪,气势如虹,朝司马珂奔杀而来。这名羯人的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疤,几乎横跨整个脸,还有好几道短的伤疤,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此人身经百战,武力极其强悍,在羯人之中是兵王级别的,极其擅长突袭斩杀敌军主将。
司马珂长戟轻轻一挥,击开那羯人的大枪,随后顺手一戟,便刺中了那羯人的咽喉,借着翻羽的冲势,将其挑落于马下。
在他的身旁,又一名嗷嗷大叫着的羯人,举着环首刀向他劈来。司马珂看都不看,左手中的朴刀,顺势一撩,便将那羯人从腹部到肋下,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奔涌而出,那羯人扑通一声坠落于马下。
随后,司马珂戟刺刀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十几名羯人的百战精兵斩落,战袍上溅满了鲜血,冲出十数步,才勒住马头。
在他的身后,十二三名羯人,已全部授首,只留下十几匹无主的战马,在原地悲鸣着,不知所措。
在他的身后,毛宝、周琦等将急忙率羽林骑疾奔而来,扑向那些羯骑,然而等到他们奔到司马珂身后时,只剩下十几匹无主的战马。
众骑簇拥在司马珂的身后,等候司马珂的指示。
手臂中箭的石斌,气得暴跳如雷。他的计划就是要斩首司马珂,除去汉人的脊梁,不想反被司马珂射了一箭,这条臂膀多半是废了,叫他如何不怒。
“不杀司马珂,不要活着回来!”石斌怒吼道。
石斌的这道命令,既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这场战局的胜利。他清楚的明白,只要斩杀了司马珂,这场战争便结束了。没有了司马珂。这些晋军的北伐之师群龙无首,必然内乱,最后不是葬身在中原,便是乖乖的退回江南。
对面的千余名羯骑,得到命令之后,在一名羯人校尉的率领之下,嗷嗷大叫着扑了过来。
司马珂大吼:“举弩!”
众羽林骑齐齐端着已经开好的十石大黄弩,瞄准了对面。
羯骑越来越近,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内,司马珂大吼:“放箭,北撤!”
这是两道命令,但是众羽林骑早已训练有素,纷纷射出手中的弩箭,随后不再看前面的羯骑,便纷纷调转马头,跟着司马珂的背后,往北撤去。
咻咻咻~
无数的箭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如同倾盆大雨,飞向迎面而来的羯骑,只听得一阵惨叫声和马嘶声响起,无数的羯人骑兵纷纷中箭落于马下,又被后面的羯骑践踏在马蹄之下。
在十石大弩的恐怖杀伤力之下,一百五十步之内,一旦中箭,几乎没有活口,转眼之间便被射倒了近两百人。
羯人校尉愈发愤怒,用羯语呜哩哇啦的一阵大叫,率着众羯人狂扑而来。
然而,司马珂早就防了这一招,众将和羽林骑所骑乘的,都是最神骏的骏马,早已调转马头,往北面方向奔去。等到羯人调转马头时,司马珂及数百名将士,早已策马奔到了数百步之外。
背后八百多名羯骑,一个个嗷嗷大叫着,紧追不舍。
而从后面奔来的包抄后路的羯骑,更是多达两千多人,见得司马珂等人往北而逃,也纷纷调转马头,向北追去。
从云台山寨墙上望去,只见得山下的平原,烟尘漫天,两群身着皮甲的羯人轻骑,如同滚滚浪潮一般,向前头的晋军骑兵追去。
而前头的晋军,只是打马向前奔逃,看也不看背后的羯人骑兵。
一追一逃之间,羯人的骑兵已在三四百步之外。羯人的骑兵的马速,整体明显不如晋军的马速,但是众羯人依旧狂追不舍。
军令如山,不杀司马珂,他们便不能回到营寨,这是石斌下的死命令。石斌此人,在羯人之中威望极高,一向恩威并施,有功必赏,但是若有违抗命令,也会毫不留情的军法处置,故此羯人对其又敬又怕,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渐渐的,众羯人已经落后到五六百步之外,但是仍然在拼命的追赶。
“停!”司马珂大吼。
众晋军骑兵跟着司马珂的身后,慢慢的放缓马速,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开弩!”
众晋军骑兵迅速的摇动弩臂上的摇柄,将弩臂拉起,推弩矢上弩道,准备施射。
后面的羯人骑兵,见得司马珂等人停歇下来,不禁一阵大喜,纷纷大叫着追了上来。如此一来有的马速快,有的马速慢,队列完全散乱起来。
从骑寨那边过来的近千骑兵,因为启动得早,率先奔近了过来,见得晋军巍然不动,愈发凶性大发,嗷嗷大叫着举着手中的兵器扑了上来。
羯骑原本擅长骑射,但是骑弓再厉害,又怎比得上大黄弩的威力,索性放弃了射箭,直接举着刀枪近身扑杀而来。
在他们前面的羽林骑,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即马头依旧向前,身子却齐齐转了过来,举着大弩,以一种背射的姿势,瞄准了狂扑而来的羯人骑兵。
眼看羯骑扑到两百步以内,众羽林骑又齐齐按动悬刀,只见得飞箭如雨,迅疾而出,笼罩住了那群狂奔而来的羯骑。
羯人的轻骑,要保持马速,便不能太重,故此都是身着皮甲。那一枝枝强劲的弩箭,轻易的穿透了羯人身上的皮甲,射入羯人的胸膛之中,鲜血四溅,惨叫声连天。
由于羯骑的阵列比较散乱,这种密集的攒射的效果比起开始时大打折扣,但是依旧射倒了七八十骑。
众晋军骑兵施射得手,又继续策马向前,鞭马如飞,将身后紧紧追赶的羯人甩在身后。
司马珂所仰仗的,便是身后诸将士的马速,以及大黄弩的射距优势。
这批战马不是以快速见长的阿拉伯战马,就是从数千骏马之中精选的最神骏的蒙古马,整体马速高出羯人一大截,使出的是典型的放风筝战术。
就这样,一追一赶之间,司马珂停停歇歇,不停的用大黄弩回头攒射,将三千羯人骑兵,射倒了一批又一批。
但是羯人收到的是,不斩杀司马珂,便不得回寨的死命令,故此依旧紧紧追赶而来,丝毫没有被司马珂这种放风筝的战术所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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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羽林出征
司马珂仰仗着马快弩强,一路使用放风筝战术,边战边退,终于退到了共县二十里之内的地界。此时羯人已损失了七八百名骑兵,又见得司马珂一行已经进入共县地面,不敢再追,只得怏怏退兵回山寨。
这一战,石斌原本坚守不出,但是看到司马珂前来,终究是忍不住诱惑,想对司马珂采取斩首行动,便可一劳永逸。然而,结局却是以自己被射断一臂,折损了七八百名羯人精锐骑兵而告终,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石斌的左手臂骨被势大力沉的铁羽箭所射断,虽然经极力救治,但在当时医疗的情况下,这条左手臂也只是保持了外形,勉强能做做端碗等简单动作,无法弯弓搭箭,以及其他剧烈动作了。
至此,石斌愈发小心谨慎,完全坚守不出,死死守住寨墙。
司马珂率大军而来,欲夺东燕郡,虽然在赢了一阵,但在整体战局之上,却似乎拿石斌毫无办法。石斌的防御颇有章法,毫无破绽,若是强攻,就怕把整只天策军交代在山寨之下,也未必能打下来。
司马珂倒也不急,下令大军就在共县驻守,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洛阳一带的棉花的种植初见成效,合计种了三百余亩地,收获了棉花上万斤。司马珂下令将收获的棉花全部运送到共县。
按照司马珂的要求,这一万斤棉花,制作了六千件棉袍,三千件棉马铠。棉袍一件用棉花一斤,棉马铠用棉花约一斤三两。
棉袍的里衬和外面都是用麻布所制,里头装满干燥的棉花,虽然比起后世的羽绒服的防寒能力还是差了很多,但是在这个时代简直如同仙袍一般。里头穿上一件麻布衣裳,再穿上一件棉袍,外面罩一件战甲,在黄河以南地区,基本过冬无虞了。
司马珂下令从天策军辅兵之中精选四千较为强壮者,每人发放一件棉袍。
这些辅兵们,捧着那崭新的棉袍,那神情激动得几乎无语轮次,穿上之后,更是身子左转右转,得意的神情如同穿上了皇袍一般。
“真他娘的暖和,穿上此衣,就算在雪地里打滚也全身都是热的。”
“此衣简直便是仙袍,如此何惧风雪?”
“如此仙袍,就算给个漂亮小娘,老子也不换。”
一群大老爷士卒,穿着棉衣,欢呼雀跃,乐得小孩子一般。
司马珂在众将的簇拥之下,缓缓走入大营之中,见得这群快乐的大老爷们,也是忍俊不禁。他蓦地想起自己前身的小时候,第一次穿上那种拉链外套,上面印着“中国”两字,高兴得一个星期都是心情如同飘在云霄一般,睡觉时都是笑着的。面前的这些士卒,倒是颇像自己当年的模样。
不过,让这些辅兵率先发棉衣,却是另有重任的,这天下的确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让这些辅兵穿上棉衣的同时,也给他们布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石斌用寨墙将云台山、方山和老龙背山连在一起,北面临滔滔黄河,南面紧挨着太行山,完全堵住了晋军东进的去路。但是,根据他近日来所打听的情况,当年西晋鼎盛时期,在太行山之间,有一条山道,原本是可以通往东燕的。但是因为连年战乱,人口稀少,再没有旅客走往那条山道,故此年久失修,早已淹没于茂密的灌木丛林和荆棘之中,不复存在。
司马珂给这四千辅兵们安排的任务,便是将山道在风雪来临之前重新打通,以供大军通行。然后等到风雪将起之时,正是石赵大军警惕松懈的时候,届时再遣轻骑自山道之中穿过太行山,直入东燕郡府地,杀往东燕城。
因为中原之地,入冬以后便是很冷,虽然不及河北地区,但是比起江南却冷了许多。而且这些将士们虽然来自北地,但是久居江南多年,耐寒能力已不如之前。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给他们一件棉衣,可以帮助他们抵御风霜,同时也能激励他们的士气,加快进度。
对于众辅兵来说,就算没有棉衣,也得为大将军拼死效力。要知道在东燕郡之地的百姓,吃不饱,还得挨打,甚至还会丧命,更不要说穿得暖了。在大将军麾下,虽然干着卖苦力的活,但是饭食管够,衣物也未曾亏欠,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怎么能不尽心卖力。如今有了棉衣,这些辅兵们更像打了鸡血一般。
通往东燕郡的山道,合计约三十余里,中间沟壑纵横。但是众辅兵们一路沿着之前的古道的踪迹,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三十多里地,众辅兵们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全部打通,只留下出山口的半里之地,以避免被羯人提前发现。
………………
农历十月底的时候,原本天气寒冷的共县之地,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
司马珂知道,风雪即将来临了,当即传令周琦率两千羽林骑做好准备,即日出征,奔往太行山山道。
两千羽林骑,人手一件棉袍,胯下的战马,也备了一件棉马铠。在此严寒的天气出征,神骏的阿拉伯战马却只能在养在马厩里,因为阿拉伯战马耐寒能力太差。要在冬季风雪之中出征,还得靠耐寒能力强的蒙古马。蒙古马虽然耐寒能力强,但是长期处于恶劣的环境之下的话,寿命也会大大降低。披上棉马铠,提高其御寒能力,终究是可以提高其寿命。毕竟司马珂没有养马场之地,手中的蒙古马战马,全部靠缴获而来,折损一匹就少一匹。
此战对于司马珂来说,极其重要,故此不顾众将的反对,决定亲自率众出征。留下庾翼和毛宝两人坐镇共县。号称东晋第二勇将的邓遐,也同司马珂一同出征。
这次的的对手,是羯赵政权中的汉人将领邓恒。邓恒也是羯赵之中,除了石闵、李农之外的,汉人将领之中级别最高的,拜为安东将军。
邓恒虽然是个汉人,但是却对石赵政权忠心耿耿
根据司马珂所派的斥候所探,东燕城中,守军五千。其中羯人两千,杂胡和汉人三千,都是精悍之辈。就算是那些汉人士卒,也并非像平日所见的那些充当辅兵或者弓箭手的混日子的汉人士卒,都是石赵政权的死忠粉。说得直接点,都是为虎作伥的汉奸。
而守军邓恒,跟随石虎多年,因其作战时英勇无畏,战功赫赫,深受石虎的宠信。历史上的邓恒,曾在石虎时候,与幽州刺史王午一同抵御慕容恪的攻击,慕容恪不克,可见此人也是颇懂兵法,算得是石赵之中的名将。
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司马珂不得不慎重。一旦此战奇袭不成,反而可能被石斌率众断了后路,成为突入兖州地带的孤军,则将会变得十分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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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