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回到府上,石广心头极度郁闷,打算先洗浴一番,洗去一天的晦气和劳累,再饱食一顿,然后搂着抢来的士民之女发些一通,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刚刚解下衣甲,便听得门外传报,桃豹派人来请。
石广心头正愤愤不平,听得桃豹来请自己,当即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带着一干侍卫,便跟着前来相请的军士,奔往桃豹的行辕。
桃豹请石广,或许为了责罚他,但是石广并未将桃豹放在眼里,反而要前往质问桃豹为何见死不救。石广也是怒气冲冲而去,前往兴师问罪。
两人之间矛盾已久,接下来必然是一场争斗。
…………
ps:第二更依旧要到下午或者晚上,明天起恢复正常9点双更,预计10.15恢复三更。关于内政问题,打下洛阳,并防住赵军的第一波狂攻,建立第一块根据地,主角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上层建筑,并开始攀科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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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将帅相争
桃豹的行辕,在洛阳北门附近。
大堂之内,桃豹手按长剑端坐正中,双眼微闭,面沉如水。两旁分跪坐着杜勋和汲鱼等羯人将领,左右各有两排盔甲严明的士卒肃然而立,整个大堂之内的气氛显得极其严肃。
石广全身甲胄,腰悬长剑,大步奔了进来,见了桃豹也不行礼,便怒气冲冲的问道:“桃龙骧,南门之前,不过千余敌军步卒,为何不出城袭之,以迎我骑兵入城?”
桃豹原本双眼微闭,听得石广奔近来发问,顿时双目一睁,怒声道:“拿下!”
立在两旁的士卒,都是跟随桃豹多年的悍卒,听到桃豹一声令下,迅速一拥而上,将石广扭住,按倒在地。
石广虽然悍勇,但是那些士卒也是桃豹身边极其悍勇的士卒,加之其也没做好彻底与桃豹撕破脸皮的准备,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羯人士卒死死的按在地上,虽然奋力的挣扎着,已无济于事。
桃豹怒声道:“你擅自出城迎敌,丢了五百多精锐骑兵,该当何罪?来人,先拖出去,打五十军棍,再上书奏禀天王,定其死罪!”
桃豹并非持节都督,没有处斩石广这种级别的将领,只能上书奏禀石虎才能处置,但是作为洛阳的主将,体罚的权力还是有的。
几名强悍的羯人士卒,强行架住石广,硬生生的拖了下去,按在一张草垫上,脱去裤子,扬起军棍,便恶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般打军棍,都会手下留情,但是桃豹事前关照一定要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就行,所以这些桃豹的亲兵,每一棍都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下去,毫不留情。
石广开始还在怒声吼骂着,但是到便变成了嗷嗷惨叫了,打到最后,居然晕了过去。
那些桃豹的亲兵,这才感觉事情不妙,急忙入内禀报。桃豹见得石广犯下如此严重的大错,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向他叫嚣,一时在气头上,这才让众亲兵狠打的。听到居然把石广打晕了,心头又稍稍有点后悔,但是这种悔意也只是一闪而过。
“抬出去!”桃豹冷然道。
众军士急忙将石广的裤子穿上,将其背到府衙门口,交给了守在门口的石广亲兵,让其用牛车将石广带回府上去。
………………
洛阳东。
自当年匈奴人建立的汉赵,攻破洛阳之后,洛阳城内的士族大部分都已南渡长江而去。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的三四流的士族,逃出洛阳之后,待得洛阳城内形势好转,又返回了洛阳,变身成为洛阳的顶流士族。
这些士族,大部分都集中住在东门一带。由于胡虏肆虐,使得这些士族也变得极其团结起来,不但仿效东晋的南渡士族,互相联姻,而且都聚居在一起,同仇敌忾。这些士族豪门家中,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私兵部曲,联合起来也有数千人,力量不可小觑。就算是桃豹等羯人将领,若非重大危急时刻,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些士族,毕竟他们才是这里的地头蛇。
然而,此时晋军大兵压境,桃豹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近日来来屡屡像士族们借粮,借粮的将士,手持兵器,气势汹汹而来,或威逼,或软磨硬泡,只差没明抢了。众士族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献出了不少米粮,心中却是极其的不满。
兵临城下的兵马,是大晋的王师,城中的百姓,其实是巴不得洛阳城被攻破,心里早就盼着洛阳城破的那一天。只是作为无权无势的黔首,最多只是能精神上暗中支持一下晋军,念叨几句苍天保佑之类的话,并不能做出什么实际的行动。
真正有权有势的,还是城中的士族。但是对于众士族来说,心里却相对比较纠结。
作为汉人士族,正统思想还是存在的,而且又饱受胡虏的欺辱,当然希望晋军驱逐胡虏,恢复汉人的统治。但是,当年他们都是三四流的士族,平素只能仰望着那些顶流的士族,看着他们占尽各种资源,路上遇见了还得谦卑三分。如今好不容易成了洛阳的顶流士族,若是晋军攻下了洛阳,南渡的士族回迁,恐怕他们又要打回原形,成为三四流的士族。
因为有了这般心思,所以这些士族颇有点患得患失的味道,对于晋军攻城的态度,也是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然而,此般重大的事情,诸士族心中都没底,诸家的家主,每日都要聚在一起,名为会饮,实际都要秘密的议论一番时局,商议应对之策。
洛阳张氏,便是城中士族的首领。张家的府上,也成了诸家主的汇集之地。
张府大堂之中,家主张虞端坐在正中,两旁跪坐着十余名各家士族的家主,一个个神色凝重,案几上的酒菜基本没在怎么动过。
“胡虏七日前才要了一千斛粮米,今日又到我府上要了五百斛,长期以往,府上都要被胡虏掏空了。”一名华服中年家主,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大晋王师攻城,意欲驱逐胡虏,我等却要给胡虏提供粮米,真是够窝囊的。”有人接话,微微叹道。
“何不干脆遣人偷偷出城,与晋军里应外合,杀光这群胡虏!”有人恨恨的说道。
“就怕事情不济,我等反被羯人所害。当年祖逖北伐声势何其浩大,各坞堡中的家主,尽皆相助,奈何却被南晋的朝廷一纸圣旨架空,忧愤而死。祖逖一死,已收复之地又尽皆落入胡虏之手,那些相助的家主,此后便遭到了羯人的清算。就怕这南晋的大都督,最终走了祖逖的老路……”有人却又充满忧虑。
张虞年过花甲,满头白发灰白了一般,下巴上一缕长须,也全部变白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好,皮肤白皙,面色红润,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一边小酌着樽中的美酒,一边静听着众人的议论,并不发言,脸上露着一丝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众人讨论了半天,并没有结果,见得张虞这般表情,纷纷停下了争论,齐齐望向张虞。
张虞见众人平静下来,这才轻轻的咳了一声,放下酒樽,脸上微微带着笑容,用一种较低而又极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诸位不必争论,这二十余日的时间内,老夫已将那南晋主帅西阳王的底细摸清楚了。”
众人愈发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屏声静气,等待着张虞的下文。
“那西阳王司马珂,都督六州军事,其实六州之地尽皆归其掌控之中。而且其虽未及弱冠,却深得天子宠信,三公等权臣亦皆为其亲近之人,可谓南晋第一权臣,仅次于天子。诸南渡士族,与其倒是不和,却对其无可奈何,此岂非我等之福音?”
张虞一席话,令全场的士族,顿时两眼放出亮光来。来的晋军主帅司马珂居然是南晋第一权臣,而且还与南渡的士族不和。意味着若是协助司马珂一旦入了洛阳,他们的地位便将上升一大截,而且不用担心那些南渡的士族回返洛阳来骑到他们头上。
众士族顿时心思活跃起来,纷纷对张虞道:“既然如此,何不助其取了洛阳?汉人做主,终究还是要用汉人,岂不远远强于那胡虏?”
张虞哈哈一笑:“今日正是要与诸位协商此事。”
众人又安静了下来。虽然说助晋军取洛阳的大方向已定,但是如何协助,却是需要谨慎考虑周密才行否则事情一旦不济,被羯人发现,便是灭族之灾,那些羯人,可不是善茬,杀起人不眨眼。他们虽然有不少部曲私兵,但是在穷凶极恶的羯人面前,还是不够打的。
此时,张虞的一名心腹侍卫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在张虞耳边轻轻的私语了一番。
张虞眼中一亮,哈哈大笑道:“正不知从何处下手,羯人倒是自己先乱了针脚,如此便好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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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洛阳士族来投
石广府内。
卧房之内,石广已悠悠醒转。
由于屁股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虽然已然敷上了药,但是依旧疼得全身不能动弹,只能趴着,哼哼唧唧的叫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石广恶狠狠的骂道。
这一顿狠打,几乎要了石广半条命,石广心中对桃豹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桃豹终究是他的上官,而且他违抗军令也属实,这一顿狠打他也只能认了,就算告到太子那里也没用。
唯有寻着桃豹的破绽,方能除之,一泄心头之恨。
城中两万五千多兵马,尽归石广掌控的不过五千步卒和两千精骑,而两千精骑也被晋军打得只剩下一千四五百骑。其余一万七八千名兵马,皆在桃豹、杜勋和汲鱼的掌控之下,杜勋和汲鱼两人,跟随桃豹已久,忠心耿耿。而且石广平时也看不上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再想拉拢其对抗桃豹是不太可能。
但是,此刻的石广,已被仇恨蒙蔽了心眼,一心想要着报仇,脑子里一整天都在思索着如何除掉桃豹。
就在此时,门外的管事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洛阳士族张氏家主前来拜见!”
石广心头正心烦意乱,怒声道:“不见!”
洛阳士族,跟他一向并无往来。倒是跟桃豹略有牵涉,族中有几名子弟在桃豹麾下担任幕僚之职。这个时候前来拜访,莫非要看他的笑话不成。
那管事见得石广发怒,急声应诺,正要走出去,却又被石广叫住:“传进来!”
石广虽然暴怒,但是脑子转的也不慢。洛阳士族一向没有来往,这个时候来拜访,必然有要事,绝不是来看他被打的惨状,他倒想看看张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一会,张虞一身白衣,大袖翩翩,飘然而入,见到石广,躬身一拜:“小民张虞,拜见镇西将军!”
石广趴在胡床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张公何故来访?”
张虞见他这般冷冰冰的表情,神色也不恼,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舍侄在龙骧将军府听用,做个幕僚,故知府内虚实。今听闻将军受杖责,恐伤将军千金贵体,故此特意来献上祖传伤药。吃药只需连敷三五日,便可消肿结痂,完好如初,还望将军勿弃!”
说完,从袖里掏出个小瓷瓶,恭恭敬敬的递给旁边的管事,那管事接过来,闻了闻,又递给了石广。
石广打开瓷瓶,立即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心知此人必然不敢献假药,便又递给那管事,示意其收下。
收下瓷瓶,石广对张虞的态度顿时好了许多。上好的伤药,对他来说正是时下所需。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是张虞的态度一直很恭谨殷勤,明显的释放出巴结讨好之意。
石广盯着张虞的脸,问道:“如今汉人的大军已兵临城下,阁下身为汉人,何不坐等洛阳城破,届时箪食壶浆以迎大晋兵马,为何反来给本将献药?”
张虞一听,当即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石广疑惑的问道:“阁下为何发笑?”
张虞笑道:“洛阳但得有将军在,岂会破城?”
这话石广听了,心中虽然舒服,却没真个当真,只是冷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南晋兵马一路势如破竹,洛阳未必不能破。”
张虞神色一肃,正色道:“南晋朝廷之中,尽皆争权夺利之辈,当年祖逖北伐之时,已可见一斑。南晋之将,所谓北伐,无非博取个人声望,以利其在江南争权夺利,岂是真心实意北伐。就算其攻下洛阳城,也迟早回归江南而去,只留下打得残破的山河而已。更何况,彼等孤军深入,必然粮草不继,就算其不想退,恐怕也难。”
石广很显然没那么容易上当,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据本将所闻,那南晋主帅司马珂,乃朝中第一权臣,又是宗室,倒是真心实意北伐,想要打进中原,恢复故土。况且其掌控六州子弟,兵精粮足,未必会出现粮草不继的境况。”
张虞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其真个攻下洛阳,亦真个占据中原之地,对小民又有何益?如今在洛阳之地,我张氏也算有头有脸,诸位大赵大臣,亦算看得起我张氏。若是其占据洛阳,迁回昔日南渡之士族,则我张氏便当沦为不入流之门第。想那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荀氏,高平郗氏,京兆杜氏之流,岂会将我张氏放在眼中。我张氏如此,其他城中士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石广一听,沉默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后,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阁下果然高瞻远瞩,深思熟虑,不愧为洛阳第一高门也!”
很显然,这个理由在石广看来,是足以信服的理由。此时的洛阳张氏,的确算得洛阳的第一高门。但是若司马珂占领洛阳,回迁南渡士族,比起那些琅琊王氏等高门,张氏恐怕真的算是不入流了。
“既然如此,阁下何不投了龙骧将军,其乃城中主将,更能关照你张氏?”石广又疑惑的问道。
张虞淡淡的笑道:“桃龙骧由太保之职,降到龙骧将军之职,其又已在花甲之年;而将军一路步步高升,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便已官至镇西将军之职,正所谓一个日薄西山,一个旭日东升,岂能不投将军?更何况,将军乃大赵宗室,据闻又与太子交好,那太子即未来之天子,将军前途必不可限量也!”
这话说得有点赤裸裸的见风使舵之意,但是却显得极为真实和可信。若是说他石广“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深明大义、爱民如子”之类的云云,石广一定会将其打出去。
石广一听,顿时大为开怀,再无疑虑,哈哈笑道:“本将能得阁下相助,这顿杖责算是值了。”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便谈到了一些机密紧要的事情。
石广已下定决心要除掉桃豹,以便自己接替桃豹成为洛阳之主。
事实上,石虎之所以让石广协助桃豹守洛阳,其实已经不太信任桃豹了,原本就有监视之意。石虎一向睚眦必报,在桃豹手里折了两个儿子,虽然念其劳苦功高,没有一刀杀了,但是心中始终耿耿入怀,对桃豹的能力也不太放心。正因为这一点,石广才有除掉桃豹的底气和勇气。
如今张虞来投,那些在桃豹麾下的幕僚、文书等汉人官员,便成了石广监控桃豹的耳目。只要桃豹露出一点破绽,石广便敢发难,直接除掉桃豹。
………………
洛阳东门,晋军大营绵延近十里。
在那星罗棋布的营盘深处,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营盘。四周栅栏更高,壕沟更深,开门就有四处壕沟防护,正是晋军的中军大帐所在处,即西阳王司马珂的大帐。
大帐之内,司马珂端坐正中,正在阅读庾翼的来信,两旁则跪坐着毛宝、邓遐和周琦,还有长史王恬等人。
王恬因为要替司马珂处理大将军府上的一些事情,初时并未随军出征,此时京口之事已了,故随运粮大军,来到了司马珂的大营,在司马珂身旁听用。
一个月前,庾翼奉司马珂之命,亲率五千精锐,急袭函谷关。由于函谷关之西的氐人苻洪与羌人姚弋仲,都早已投了石赵,故此函谷关也失去了其作为洛阳西面关卡重地的作用,函谷关的守军并不多。庾翼经过一番苦战,顺利的夺取了函谷关,留下部将干瓒率两千兵马镇守函谷关,已率余下兵马,回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