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南笑笑生
然而,除了迁移宛城四周的人口,谢尚也并没有让李菟安心的守城。
………………
月黑风高,夜色沉沉,骁烈军司马张澄率领着三百多号人马,“鬼鬼祟祟”的摸到了宛城南门附近。
张澄并不是想发动一场偷袭。
此时的南门城头,大约还有五百多赵军,除了负责值守和巡逻的将士,大部分人正靠在垛堞之上,抱着武器昏昏而睡,只要张澄稍有动静,这些士卒就可以立马惊醒,即刻发动反击。
张澄瞄了一眼敌城,嘴上咧着冷笑,摆手做了一个手势。
三百士卒,急忙将所负的一件件东西卸了下来。
那些东西不是武器,也不是攀城的器械,而是一张张牛皮鼓,一面面铜锣。
“敲打起来!”张澄大叫一声。
号令一下,几百士卒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拼尽全力的便敲打了起来。
震天的锣鼓声,毫无征兆,骤然而起,一瞬间就打破了夜的沉寂。
与此同时,那些专门挑选出来的粗嗓门的士卒。跟着一起大吼大叫起来,喊杀之声也冲天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顷刻间便将城头熟睡或者昏昏欲睡的赵军卒们惊醒。
“不好,敌军来袭。”
“都他娘的快起来,都别睡了,敌人杀来了。”
“弩箭手在哪里。速往城头就位,莫让敌军逼近。”
“快去报知李将军,速去!”
……
城头一时乱成一片。疲惫的士卒先是被鼓锣声惊醒,接着又被将领们喝斥着强打精神,带着惺忪的睡意,紧张不安的准备迎敌。
这些赵军们倒也警觉,一转眼的功夫,众军便强行驱散了睡意,弩箭手皆已就位。其众人也做好了应对敌军夜袭攻城的准备。
过了片刻,城内马蹄声响起,李菟飞奔上城,一脸的肃然凝重。
这位安南将军的脸上也是一脸睡意未尽。显然也是刚刚被从梦中惊醒,急急忙忙的赶来城头指挥。
“敌军何在?”李菟紧张的问道。
“就在西南侧,听这声势,至少有数千人。”
李菟的目光扫向西南,目之所见,唯有黑漆漆的夜,看不到半个人影,而耳中的战鼓声,喊杀声却愈演愈烈。
夜色掩护了敌人的踪迹,却让李菟更加紧张不安。
只是,让李菟和他的部下们感到不解的是,明明听到震天的喊杀声,却迟迟不见敌人攻至。
上千疲惫的赵军,只能巴巴的凌乱在夜风中,苦等敌人的来袭。
半个时辰后,震天的声响突然消失,原本喧嚣之极夜色,一瞬间就恢复了沉寂。
城头的守军们个个茫然,皆是竖起耳朵细听,却再听不到丁点动静。
茫然中,所有人的紧绷的情绪便渐渐的放松下来,他们多是以为敌军见得自己已有防备,便放弃了攻城,主动退去。
李菟也暗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只令全军继续戒备,同时派出斥候出城侦察。
夜色中,张澄已翻身上马,打着哈欠道:“咱们的任务已完成,都撤吧,回去睡大觉。”
三百士卒迅速的将锣鼓收拾了,追随着张澄悄无声息的又撤离还营而去。
张澄的人马刚走不过,宛城的斥候就已驰来,眼瞅着四下不见敌人踪迹,只得折返而回,报告李菟。
当李菟确认城外没有敌军后,神经才终得松驰,才下令解除警戒,让士卒们继续休息,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子还往府衙。
夜色愈沉,乌云遮云了月光,天地一片昏暗。
半个时辰之后,另一队兵马神神秘秘的出现在了东南侧,而率领着这一支兵马的人,却是谢尚新征入骁烈军的长史谢石。
同样是三百士卒,所携的同样是锣鼓等物,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谢石一声下令,那震天动地的锣鼓声和喊杀声骤然再起。
此时此刻,城头的赵军才刚刚从上一次的锣鼓喧天中解脱出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再度响起的喧嚣,再次残忍的打破了城头的平静。
数百号昏昏沉沉的士卒,不得不强行抖擞精神,架起弩箭,备好木石,无奈何的准备御敌。
李菟也是一样,才刚刚钻进被窝不久的他,马上又被城头的急报惊醒,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南门城头。
而当李菟刚刚登上城头,尚还不及观察敌情时,那震天动地的响声,便突然之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耳边。
响声消失的一瞬间,所有赵军都恍然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上千号人茫然了许久,才确信自己是清醒的。
这个时候,李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谢尚的“奸计”。
很显然,这是谢尚故意派了小队人马,潜伏在宛城四周。轮番的敲锣打鼓,喊打喊杀,为的就是让李菟和他的士卒无法休息,随时处于紧张时刻。
尽管李菟识破了谢尚的用意,但他却无可奈何。只能让他的士卒们继续在城头忍受谢尚的骚扰战。
万一这佯攻中,十次中有一次是真,他却放松了警剔,后果岂堪设想。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六天里,负责值守的赵军们不敢休息,每到了晚上的时候,一次次的被隔那么个把时辰就来一次的喧嚣锣鼓声吵得心烦意乱。
在这般心理战攻势下,赵军逐渐难以支撑下去,精神萎靡不振。
然而,在这五六天之间,晋军除了袭扰的士兵,其余的将士却在呼呼大睡,警戒也极为松懈,和城头上的如临大敌、疲累不堪形成鲜明的对比。
同样一连五六天,斥候得到的情况都是如此,晋军的防御和警戒极其松懈,似乎吃定了赵军不敢出城迎战。
终于李顺坐不住了,连连向李菟请战出城袭营,都被李菟所拒绝。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菟也顶不住了,终于同意了李顺的提议。
除了因为袭扰战之外,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谢尚一直在迁移宛城的民众,令李菟感到恐慌。
而更令李菟恐慌的是,根据斥候的情报,司马珂的后援大军约数万人,也陆陆续续的在向宛城进军,一旦等到晋军的后续大军继续抵达,宛城的守城压力更大。
若是能夜袭晋军,将面前的敌军击败,则后续的压力便会少得多,所以李菟还是决定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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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羯人夜袭
月上眉梢,夜已深,宛城西门,却是灯火通明。
五千赵军将士,此刻皆心怀着激动,默默的肃立于西门之前。
立在最前头的是一千名精骑,个个身着筩袖铠,手执环首刀,挎长弓,悬箭壶,显得极其精悍而杀气腾腾,这些精骑都是赵军的精锐,基本都是羯人。
再往后面,则是四千步卒,大都以汉人为主,外加极少数的杂胡。
忽然间赵军骚动起来,五千赵军将士有如浪开,主动的分出一条道路来。
城门正中处,缓缓而来一匹矫健无比的高头黑驹。
羯人将领李顺一手操纵着缰绳,另一手倒提着长长的黑色战刀,就这般昂然向着,徐徐的从众军的瞩目之下走过。
李顺虽然名不经传,但却是羯人之中少有的悍勇之将,典型的羯人蓝眼睛、高鼻梁,双眼如鹰,充满凶狠的神色。
驻马城门之前,李顺远望着南面敌营方向,神色中杀机流转。
“南晋的汉人,竟然敢如此欺我,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李顺喃喃自语,冷峻的眼眸中迸射着猎猎的杀气。
他之所以选择西门集结军马,便是为了避免让南城袭扰的晋军探悉,只要三更时分已到,便将率军杀向敌军大营。
“月过中天,时候已到!”身旁的军司马提醒道。
李顺缓缓的抬起头来,望了望头顶上的明月,手中的黑色战刀高高的举了起来,低声喝道:“人衔枚,马摘铃,不得喧哗,出发!”
五千赵军随着李顺自西面绕过南门向敌军大营缓缓的移动而去,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一般,一个个脚下落地轻灵,仔细才能听得到沙沙的脚步声。
就在李顺率军杀向晋军大营之时,宛城的南门也突然大开,李菟率着一千大军突然杀出,扑向正在敲锣打鼓袭扰的晋军。
众晋军纷纷在张澄的率领之下,亡命难逃,使得众赵军战意高涨,一泄心中多日之愤。然而,就在众赵军正要乘胜追袭之时,却被李菟喝住。
李顺已然出城,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坚守宛城,静等援兵。
宛城重地,万万不可失!
…………
夜已深,深秋的夜晚,四处寒气森森。
夜幕下的晋军大营,连绵三四里,灯火昏昏,显得十分静寂,只有偶尔见得小队巡逻士兵在大营之中来回穿梭。
视野中,晋军大营一片的安静。
辕门口,灯火通明,李顺甚至能够看到,营门处的值守敌卒,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
“南人,果然都是惫怠的废物,以为我等不敢出城袭击,便睡得像猪一样,毫无防备。”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李顺紧握战刀的手背上,青筋突起,丝丝的狂傲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连续七八天的袭扰,外加坚壁清野,令李顺对晋军恨之入骨。
今夜,要好好给南人一个教训,让南人知道,羯人是何等的英勇无敌!
李顺的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若是李菟在此,可能会感觉到不对,因为曾经在安陆城被晋军打得几乎全军覆的李菟,一定会知道晋军不可能这么松懈。但是在李顺的眼里,汉人都是弱鸡,否则怎么会被赶到江南去。
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夜如泼墨。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时机,正好。
李顺翻身上马,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随本将杀进晋营,荡平晋贼,壮我大赵军威!”
五千羯赵军将士发出如雷般的响应声,立即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呼啦啦的向敌军大营扑去,尤其是前头的羯人骑兵,更是一往无前,气势如虹。
值守的晋军士卒大惊失色,纷纷弃守营门,四散而逃,前头的赵军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
李顺更是手中战刀高举,一马当先,纵马如风,直冲向中军大帐所在,那是晋军主将所在。
方自冲出二十余步,李顺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环望四周,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根本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俨然如同一座空营。
“敌军就算被我杀了个措手不及,也该有军兵惊慌而逃才对,怎么除了营门之兵外,竟不见半个人影?”
一缕不详的预感涌上李顺的心头,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