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许褚憨声憨气地道:“已经连续来了五日了,但典君领了陛下之命,每日都将刘玄德挡在宫墙之外,不让他进来。”
刘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也差不多该让他进来一次了,要不老挡在外面不见,也未免太假了些。”
“陛下说什么?”许褚站的远,没有听清。
“告诉典韦,今日玄德若来,只需象征性地阻挡一下,然后就让他进宫,朕跟他下两盘棋再让他走。”
“诺。”
……
马日磾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宫门,却在不远处碰见了躲在马车上的堂溪成。
“马公,今日为何这般沮丧?”堂溪成看到马日磾的样子,不由下车询问。
马日磾凄惨一笑,无奈地冲着堂溪成道:“陛下乾坤独断,不听忠言,可叹我大汉新朝百废待兴,却要毁于新帝之手!”
说罢,却见马日磾跺了跺脚,转首指着宫门,高声大喝:“昏君!”
“昏君!”
“昏君!”
他连骂三声之后,愤而离去。
堂溪成望着马日磾愤而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
在宫门前,指着皇宫骂天子是昏君,若是让陛下知道……管他什么马融的族孙,只怕回头都会被刘琦清算的。
但堂溪成眼下却没有闲心管马日磾的破事。
他在宫殿门口,已经暗中蛰伏几日了,每日都是略有斩获。
这几日,刘备每日都来皇宫,请求见刘琦,但典韦始终都是在宫殿门口拦着他,惹的刘备失望的离去。
堂溪成连续观察了好几日,基本没发现什么破绽。
看来,刘玄德应该是对自己的官位不满,去求刘琦给予自己重用的。
但刘琦肯定是相信他手下的那些荆州系将领,对于刘备这种刘虞的旧部,基本都是弃而不用,刻意打压。
如今的刘虞,虽然得了個太傅的高职,但事实上权力已经被完全架空。
说白了,刘虞就是个养老赋闲的,而刘虞从幽州带来的一系列嫡系,基本上都被刘琦委任在了不重要的闲职上。
刘备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不出堂溪成所料,刘备今日果然又来了。
堂溪成在远处,看着刘备对典韦几番哀求,本以为他今日还会被驱赶走,可典韦却带着他走进了皇宫。
堂溪成的表情略略一变。
“这怎么今天,就让他进去了?”
堂溪成猫了刘备好几天了,一直对要不要去拉拢这个人犹豫不定,看着他一次次的被刘琦拒见,堂溪成心中的疑虑虽然再递减,但却并不着急。
人么,就是这么一种犯贱的生物。
但是当今天刘备终于被典韦带进去之后,堂溪成有点着急了。
该不会是刘琦回心转意,要用刘备吧?
如此一来,那这个人己方可就是拉拢不过来了!
现在对于朝廷中的公卿来说,政治能量比较充足的人他们这边不缺,能跟各地士族联系,掀起舆论风暴的人,他们也不缺。
他们现在却能够在雒阳协助他们起事的战将。
整个雒阳,目下都被刘琦手下的一群名将把持着,这些人都是刘琦的死忠,根本没有任何撬动的可能性。
张辽虽非刘琦旧部,但被刘琦委以重任,拉结其心,恐怕也难以说动。
吕布么……唉,朝臣们跟他闹的太僵了。
堂溪成分析来分析去,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似乎还真就得是刘,关,张三兄弟了。
望着刘备跟随着典韦进入了宫殿,堂溪典的心开始乱了。
这要是刘琦借着今天的机会,真把刘备给收复了,那自己这几天不就是白忙活了?
可恨自己也是犹犹豫豫,早知如此,不如头两天就去找上刘备,早下手不就好了!
堂溪成开始在原地来回转圈,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直流。
第九百四十二章 戏王之王
堂溪成现在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跟刘备打个招呼。
要是早点打了招呼,或许现在,他就已经开始跟刘备,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扳倒刘琦的统治了。
但是现在……唉!
堂溪成悄悄的在远处来回转悠,不时的还暗中往皇宫的方向瞧一眼,可谓是心急如焚。
就这么忐忑了好一阵之后, 堂溪成终于看到了从皇宫中出来的刘备。
刘备从皇宫离开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满面通红,一脸羞恼的向着南面大步流星而走。
看他的脸色,想来应该是与刘琦谈的不甚开心……估计这俩人是谈崩了。
眼看刘备朝着自己的方向坐过来,堂溪成正了正衣襟,扶了扶梁冠, 然后迎着刘备走了过去, 冲着他作揖道:“太祝令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 却见一脸愤怒的刘备直接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连瞅都没瞅他一眼。
这一番举动,弄的堂溪成很是尴尬。
不过这却也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想,刘备确实是与刘琦谈崩了。
他转头看向气呼呼已经离去的刘备,咧了咧嘴,尴尬的自嘲一笑,然后转身向西而去。
那里,停着他的辎车。
他让马车小心翼翼地跟着刘备一同南行。
……
至于刘备到底有没有和刘琦闹翻?
当然没有。
刘备进宫,在外人看来,或许刘备去是向刘琦陈述自己的不幸,希望刘琦能够重新考虑他的官职,但事实上,刘备与刘琦只是在宫中下了两盘棋而已……
“一会下完棋后,皇叔出宫,务必要露出愤怒之情,义愤填膺的那种。”
刘备乃是非常之人, 虽然刘琦没有跟他明说, 但他还是听出了刘琦的言下之意。
“陛下是说,皇宫之外,一直有人在关注着臣?”
“这偌大的皇宫承载着全国的政事,每日人来人往,但每个人来干什么,基本上都逃不出宫外人的眼线,皇叔前来求见朕数日,却不得见,这些想必已经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探听到了,但目下他们心中一定是尚有一丝疑虑和踌躇,所以我今日召皇叔进宫,也算是给他们下点勐药,去了他们心中的犹豫,让他们和皇叔建立关系。”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皇叔,别的朕倒是不怕,只是让你做戏装相,朕实在是担心,怕你演不好……”
刘琦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刘备眨巴眨巴眼睛,当场竟流出泪来。
而且他的表情哀痛之至, 一点也看不出做作的嫌疑, 完全是撕心裂肺的那种。
刘琦的下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真是咸吃萝卜澹操心,自己担心他演技不行?真是可笑。
随后,却见刘备收了表情,擦拭了一下眼泪,恭敬地道:“陛下觉得臣适才的演技,是否拙劣?能瞒过那些人否?”
刘琦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方见他语气恭敬地对刘备道:“在这方面,朕以后还得多多向皇叔请教,皇叔的的确确是老前辈,朕深感佩服。”
“承蒙陛下金口一赞,臣……惶恐无地!”
……
刘备离开了皇宫之后,就一直奔南而去,而堂溪成的辎车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刘备这一走,就是径直出了雒阳城。
而雒阳的郊外,他的兄弟关羽和张飞正在此处跑马放闲。
眼见刘备来了,两位兄弟随即前去相询。
大哥今日去皇宫,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斩获。
但刘备的脸上此刻明显挂着泪痕,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怒意。
关羽和张飞也不用怎么问,就大概知道了刘备此次面见刘琦的‘结果’。
为了保证事情密而不漏,关羽和张飞对于刘琦和刘备的密谋也不知晓,两人都被蒙在鼓里。
当下,兄弟三人便勒住马匹,在一个大槐树下坐定。
张飞将随身带的酒壶拿出来递给刘备,刘备仰头使劲地灌了一口,然后掩面而泣。
而跟上来的堂溪成,则是改为步行,在刘备三兄弟的不远处躲了起来,悄悄观察着。
当他依稀的看见刘备竟然真的哭了,这心中顿时大喜。
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天下有人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流眼泪?这一定是真受了刘琦的委屈了!
事情果然是如他所料。
刘备和新天子果然是闹翻了。
关羽和张飞几时曾见过兄长这般吃瘪,当下皆是勃然大怒。
关羽捋着长髯,丹凤眼睁开,眸中精光爆闪,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另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拳头背上青筋暴露,显示了他此刻无比的愤怒。
相比于关羽那无声的愤怒,张飞的愤怒显然更加表面化。
“兄长不必忧虑,皇帝不重用兄长便不用了,那是他自己昏聩眼拙,咱兄弟又不欠他的,大不了咱们兄弟辞官归隐,不受他的这个闲气!”
刘备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只是我兄弟自打从军之后,屡次经历生死大战,多年来为了汉室天下拼杀至今,几番临危,连性命都差点搭上了,可事到如今,却要落得个辞官归乡的下场,多年辛苦为谁忙啊?若果真如此,为兄实在是对不起两位兄弟!”
关羽摇头道:“兄长何必多想,只要是兄长一句话,不论是刀山火海,某与翼德义无反顾,定当紧追兄长,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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