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贾诩见状点了点头,多余的话便不多说了。
……
刘琦的大婚操办完后,刘表并没有立刻就返回荆州,而是留在了益州,并在本土开始筹措兴学的事情。
对于刘表来说,治学、兴学这种事不仅仅只限于荆州一地,他的梦想,是让大汉朝各州各郡的学术氛围都重新兴旺起来。
如今荆州的学风大盛,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不再需要刘表,那么留在益州治学,对于刘表来说,或许是人生中更大的一项挑战。
不过大兴私学,不是朝夕之功,荆州也是经过了四年多的时间才达到今天这样的规模,而益州的荒蛮和落后程度,较于荆州远胜之,特别是当地的夷民极多,就兴学教化的复杂程度而言,还要远胜于荆州多矣。
尽管前方的困难重重,但刘表本人还是非常有干劲的。
虽然蜀中的官学私学一时间不能够大兴,也不是刘琦目下施政的重点,但刘表还有别的事情做。
那就是调教三个从南部蛮夷部落来的少年蛮人。
孟纣遣送儿子孟获来了成都,表面上是将他留在刘琦的身边学习汉人文化,事实上是让儿子在成都当人质,用来获得刘琦的信任和重用。
而八纳洞的铁象王和乌戈国的兀木扶也仿效孟纣,将他们的儿子从南方召来,一并抵押在了成都。
看似很无脑的举动,却让他们在此番的南中大改革中占据了先机,他们三人也确实得到了刘琦的信任与重用。
当然,刘琦是一个对属下很大方的人,对于真心投效自己的人,他不但会给予重要的位置,也一定会给予他们实际的利益。
不过,孟纣等蛮王对于刘琦来说倒是好说,但他那三个儿子,此刻对于刘琦来说倒是有点不好搞。
人质归人质,但名义上,人家是来自己这里学习汉人文化的。
既然来了,那总得学一点吧?不然以后放他们回南中,见了自家族人,问他们在这学到什么……总不能跟族人说在这学扯淡吧?
但问题是,这三个少年应该让谁来教。
若是三个汉人孩子倒是还好说,可偏偏是三个蛮族孩子,而且还都是蛮王的儿子。
这就有点不太好弄了。
就在刘琦犹豫,该把这三个孩子交给谁托管的时候,刘表主动站了出来,告诉刘琦可以把这三个小蛮王教给自己调教就行。
刘琦一开始不同意,虽然是三个孩子,但毕竟是蛮夷,不通王化,刘表怎么可能管得住他们?
但刘表的回答却让刘琦万分惊讶。
“老夫志在兴学,普教于人,若是连三个夷人小子都教化不了,又如何教化万方?”
就这样,孟获,木鹿,兀突骨三个蛮族少年,被刘琦交到了刘表手中。
但刘琦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今日,处理完公务,刘琦便去往他为刘表安排的宅邸。
刘表的宅邸在成都城南的郊区,占地不大,修建的也极为朴素,不过却相对幽静,旁边是一大片竹林,风景优美秀丽,却是一个老年人养生的好地方。
孟获等三个小子目下就跟随刘表住在这里。
刘琦进了院落后,立刻就听见了郎朗的背诵声。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不知……”
背诵大学这篇内文的人,正是铁象王的儿子木鹿。
但显然,小伙子只是死记硬背,对当中的道理弄的并不很清楚,因而背诵的时候磕磕绊绊,背完几句之后就记不起来了。
刘琦站在院外,仔细瞧去,却见木鹿背不下去大概不到三秒钟,一柄戒尺就凌空而下,‘啪’的一声抽打在了他的胳膊山,生生的抽出了一道血淋子。
别说是木鹿了,便是刘琦也不由吓了一大跳。
“疼!”木鹿冲着拿戒尺的刘表大吼了一声。
“就这么一段篇章,让你背了两天了,却还背不下来!好意思喊疼?这一板子便是让你涨涨记性!”刘表怒气冲冲地吼道。
刘琦见状不由看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怒的刘表。
教学中的刘表,与平日的状态完全不同,犹如一头狮子,双眸中充斥着凶狠的目光,表情冰冷严厉。
木鹿显然有些不服气:“我大爹送我来这,不是天天让你骂让你打的!”
刘表冷声道:“生子不教,犹如害子杀子也,老夫今日打骂于你,是为了让你懂得如何做人,如何为人,如何立于世,怕是你大爹对你都没这么用心……把手伸出来!”
木鹿一听要把手伸出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旁边的孟纣和兀突骨的脸色也极度不好看,很显然是被吓到了。
木鹿咬着嘴唇,执拗的伸了手出来。
刘表冷冷言道:“你不伸手,我便让侍卫把你吊起来打!”
这三个蛮族少年崇尚武力,若是换成别人敢这么对待他们,他们仨早就扑上去将对方抹脖子放血了。
但刘琦为刘表配备了百名精锐武勇悍士,保护他的安全……别说是这三个小玩意,就是再来三百个,只要刘表一声令下,也能将他们砍瓜切菜般的剁零碎了。
木鹿咬着嘴唇,望着刘表的眼神凶狠,但最终还是缓缓的将背在伸手的手神了出去。
刘表抬起戒尺,罩着木鹿的手,就是重重的一板拍出。
“啪”的一声脆响,便见木鹿的手掌上瞬时间肿了起来。
而木鹿看向刘表的眼光中,很显然也多了几分恨意。
刘琦见状大惊,急忙冲入了院内。
第七百零八章 蛮人的需求
“见过父亲。”刘琦见刘表对木鹿管的有些狠了,急忙进院劝阻。
刘表想要替自己管一管这三个蛮族少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既然已经退休还肯帮助自己解决问题,这一点让刘琦非常的感动。
问题是,刘表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三个少年施以这般狠手。
毕竟,他们又不是刘琦的儿子,学好学坏跟自己不沾什么关系。
但消息若是传到了南中,让那三个刚刚归顺自己的蛮王知道刘琦虐待自己的孩子,这影响可未免太不好了。
益州的地方政府,多少年来对待蛮人都是与汉人区别对待,这使得很多夷民首领对待汉人政府充满了警觉与提防,他们不信任汉人。
而刘琦如今治理益州,好不容易刚刚与蛮人们打了一个好基础,通过各式各样的手段,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与原先的统治者是不一样的……至少刘琦现在的举动,让蛮人觉得刘琦对他们信任并有一定的尊重。
但这不代表,刘琦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磨平这个阶级划分,这是数百年来已经形成的,绝非朝夕之功就能改变。
若刘表教汉人孩子,别说是打手板,把手剁了刘琦也管不着,但体罚这三个蛮族王子,肯定有所不妥……
“你怎么来了?”刘表停下了戒尺的动作,皱眉看向刘琦。
在刘表看向刘琦的一刹那,刘琦看到了孟获,木鹿和兀突骨,看向刘表的目光中,骤然生出了几分狠辣之意。
果然……
刘琦轻叹口,道:“父亲,孩儿今日得闲,特意来看看您老人家。”
“哦……为父这里没事,你大可不必总来,为父知道你孝顺,不过你眼下已经是两州之主,是统领十余万大军的一方牧守,要想的事情太多,老夫这里你不必挂怀。”
刘琦心道我若是不往这跑,天知道你要给我惹多大的乱子。
“父亲,这三位王子都是夷民,自幼不通我汉人文化,他们学不好,也在情理之中,还请父亲多多体谅,不要过于苛责他们。”
刘琦这话说的隐晦,但以刘表的政治智商,他觉得对方应该能够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哪曾想,今日的刘表却是吃错药了,他此刻的想法完全跟刘琦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儿此言差矣!正因为他们不归王化,自幼不通理,这个时候才更应多加鞭策,弥补先前所失,你看看他们,已是总角之年了,却连几篇大学都背不下来!何其悲哉!”
刘琦暗道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悲的。
孟获突然站了出来,颇不服气地道:“我们背不下来这大学,阿翁就说我们可悲,那我想问问阿翁,你们汉人的孩子,就都能背下来了么!”
刘表转头看向他,淡淡道:“也不尽然,不过能通读五经的汉家孩子,则比那些不懂五经的孩子更加明理,前途和成就也不是一般的大。”
孟获又道:“那如果我们是汉人,若是背不下来的话,阿翁也会用戒尺打他么?”
刘表认真地道:“老夫治学,一视同仁!”
兀突骨站出来:“我不信!”
刘表也不多解释:“信不信随你们,不过你们需知晓,老夫传你们的经文,寻常汉人家的孩子想学还根本都学不到,在汉人之中,也是要有一定的家室和门第的孩童才有机会学经,如今这好东西摆在你们眼前,你们却不懂珍惜,试问老夫如何不气?”
很显然,三位蛮族王子并没有将这破经文当成好东西。
他们脸上的表情此刻都是深深的不屑。
刘表见状大怒。
“真是不可教也!你们需知,在我大汉,能成大事者,非得是熟读四书五经不可……”
说罢,刘表指向刘琦,道:“这位镇西将军,自幼秉承家训,苦读经文,终有今日的成就,你们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很容易么?”
说罢,便见刘表看向刘琦,道:“伯瑜,你给他们将大学的第 八 章,背诵一遍,也让他们心中有数,回去自省。”
刘琦:“……”
额……
半晌之后。
“父亲,孩儿……有点记不起来了。”
话还未说完,突听一阵风声,刘表手中的戒尺罩着刘琦的脑门就扔了过来。
“逆子!”
……
半个时辰之后,刘琦无奈的从刘表的府中走了出来。
适才自己背不出大学,刘表差点没冲进屋里拔剑劈了他。
其实想想也是,身为八及之一的刘表,他的后人连篇大学都背不出说,说出去怕是得让他那些同期的党锢名士笑话死。
索性刘琦也算机灵,见势不妙赶紧向刘表道歉,然后又急忙告辞,以免产生父子相杀的悲剧。
想想适才刘表回屋提着宝剑出来时样子,刘琦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过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那三名蛮族王子在看到了适才刘表用戒尺怒仍刘琦,然后又用宝剑去砍他的样子……竟然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待刘琦准备走的时候,那三个少年居然认真地又开始温习背诵起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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