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刘宠不满道:“公达未免太过小心,如此行事,岂不错失良机!”
黄忠在一旁道:“请问陈王,负责镇守长安的将领是何人?”
陈王不以为意地道:“好像是一个什么并州军的偏军主将,叫什么张辽的,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第三百九十七章 抢长安
也不怪刘宠此刻自信心空前的暴涨,董卓的兵马大部分都开始向西迁移,只是留下了当初南北军当中的并州军一系,以及他们的主将,张辽。
当初收编雒阳军时,按照宗法时代的地域特性,董卓将雒阳军中的将官,按照出生原籍进行分配编制。
其中,张辽本人曾为并州刺史丁原麾下的从事,后来进京,又得何进委任去往河北募兵,后董卓入京后,张辽以及其所部又归董卓所有。
并州从事就职位而言,可以算是丁原的左膀右臂了,而后来何进又单独委任张辽募兵,足见当时的张辽在并州一系当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这样的人对于董卓而言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但董卓麾下的各部军将大多是凉州人,其中还有徐荣是幽州人,故而他左思右想,便将张辽以及其统属的兵将迁归吕布管制。
同样都是并州豪杰,老乡管老乡,两眼泪汪汪。
董卓以吕布和张辽同乡的关系,用来来收拢张辽。
但对张辽而言,由于他在董卓入京时属于中央何进的直系,所以他在吕布的帐下与旁人还不一样,属于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其实即使在历史上,张辽在吕布军中的独立状态,这个形式一直维持到吕布身死。
但由于张辽昔日举郡吏后,一直在并州协助丁原平外,入京后干的也去河北是募兵的差事,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消息相对闭塞,不是每州每郡的有能力人物都会被外州郡人所熟知的——故而刘宠对于张辽这个名字,目下还只是限于‘无名之辈’的概念之中。
黄忠听了刘宠的话后,并没有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这个天下,能人实在是太多了,哪能仅以名气判断?
他转头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昔日曾在雒阳蛰伏数载,亦曾在何大将军治下为郎,请问张辽这人,先生可曾听过?”
荀攸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尴尬。
说实话,张辽这名字,他还真就是没有听说过。
倒也不是荀攸孤陋寡闻,昔日雒阳以及其周边有百万人口,更兼身为大汉朝一百多个郡的都城,每日的流动人口亦以十余万计,你让荀攸到哪里挨个认识去。
天下权贵士子云集于雒阳,荀攸关注他们还关注不过来,哪有可能特意去留意某个并州武夫?
听了黄忠问话,却见荀攸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宠见状顿时乐了,嘿然道:“看吧,看吧?孤说什么来着?那张辽本就是个无名之辈,二位又何足惧哉?”
黄忠终归还是摇了摇头。
“若说无名之辈,黄某人、典君、文仲业、太史子义、魏文长、张继先,在入刘荆州和少郎君麾下之时,皆算无名之辈,但如今,不也皆小有所成?大王不可轻敌。”
刘宠没有耐心了:“二位若是这般执拗,那便不要与我同行,你二人且在后方策应,以为后军便是。”
黄忠还想劝刘宠,却见荀攸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似做提醒。
然后便见荀攸道:“如此最好,大王驱兵先行前往长安,我二人率领五千本部兵马合后,大王若能直入王城,勤王救驾成千古之功,我二人也算是有策应之功,若是大王事有不济,我二人也可审时度势,从旁策应救援大王。”
刘宠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甩着手指头点他二人道:“似这般胆小,恐一辈子也不能成就功业,还当的什么将,从的什么军?待长安破时,半分功劳也落不到汝二人身上!”
荀攸认真道:“我等只想勤王救驾,不虑其他,大王不必计较我等功劳。”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两人出了刘宠的王帐,黄忠看向荀攸的目光变的有些不满了起来。
“先生适才为何拦某?某劝谏陈王,乃是为将者之本分,进攻长安,非同小可,岂能这般随意?”
荀攸摇了摇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黄忠不明所以地道:“为何这般说?”
荀攸认真地看着黄忠,低声道:“汉升,陈王召你来他军中,是为了何事?”
黄忠下意识地回道:“陈王军中,缺少能够主持大局的镇军大纛。”
荀攸道:“不错,陈王缺猛士良将,故而从刘府君那里将你借来,极尽拉拢,想要将你收为左膀右臂,可你看看,如今的陈王为了急于进兵,甚至连让你率兵跟于其后之事也答应了,甚至不再让你在其中军相辅……足见他此刻已经是急功近利,被冲昏了头脑,我们说什么怕是他都听不进去的。”
黄忠认真地琢磨了一会,觉得荀攸此言甚是有理。
荀攸又道:“咱们在后方协助陈王,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在万一之时救陈王于危难,到也不错。”
黄忠长叹口气,摇头道:“如何会变成这般样子?”
荀攸道:“这也是无奈之事,非汉升与我所能掌控……我稍后写书信一封陈述此地详情,劳烦汉升连夜派人送往汉中交于府君,至于后事如何,便要看府君若何筹谋策划了。”
……
长安城中。
张辽今年二十三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年级轻轻而骤得高位,会使很多人失去理智目空一切,志得意满,成为骄傲的人。
但张辽很明显在这一方面并没有犯下这个错误。
张辽眼下的状态,就表面上来看比正常二十多岁的人要沉稳的多,也干练的多。
身为并州人,张辽与普通的粗狂并州军人并不相同,他虽然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却留着下至颚下数寸的长须,打理的整整齐齐,且干干净净,看着竟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但他的眼眸中的光芒却很是犀利,面容刚毅,与他那整齐的胡须颇不相称,但这股气质和他内敛的锋芒却在他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张辽的坐下,一名斥候正在认认真真的向张辽汇报刘宠一行大军的情报。
张辽麾下的几名司马和军侯听了那斥候的汇报之后,皆面有忧虑之色。
张辽却并不慌张,而是仔细的向那斥候询问情况:“刘宠来军,有多少兵将?”
“回校尉,依属下观之,当有不下五万之众。”
这一番话说完,张辽麾下的诸人皆有些慌了。
“张校尉,长安城中,目下不过四千兵勇,不足对方十分之一,纵然是城池坚固,怕是也难以久持啊。”
“校尉,还请速速作书,请相国派兵驰援!”
“校尉,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防之!”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李儒与张辽
张辽手下的一众司马和军侯,听说刘宠的五万大军正直奔长安而来,都有些惊慌失措。
他们眼下众口一词,请张辽派人去往西方,向董卓求援。
张辽捋着须子,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道:“向相国求援,此事是必然的,只是相国目下与韩遂对阵,就算是派兵折返长安,怕刘宠也已经是兵临城下,对方早有准备,若是一个疏忽,长安城破,相国的救兵纵然是赶了回来,却也无用了。”
一名军侯道:“末吏建议校尉立刻安排三军登城,准备守车的器械,并招募百姓协守城防,凭借地利坚守,阻刘宠于外!”
张辽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并没有着急做出决定。
他麾下的诸人看到张辽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感到奇怪。
这张校尉干什么呢?此时此刻,已经是火烧眉毛,如何还思虑多多?不过是固守城防的事情,一句话就解决了,还在这里等什么?
就在一众人疑惑不解地时候,却见张辽突然停住脚步,道:“要守长安,不可在城中与彼交锋,当以奇制之,先行出战,搓其锐气,方可守城!”
众人闻言你瞅我,我瞧你,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少时,却见一名曲军侯道:“张校尉,敌众我寡,守城尚且凶险之极,若是出城与彼交锋,岂非自寻死路?”
张辽正色道:“汝尚且知晓出城乃是必死之局,刘宠又焉能不知?如此,方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良机。”
众人心中都是暗自忐忑,此言虽然有理,但对于己方来说,也未免太过冒险了,一旦事情有所不成,岂非自献头颅于对方面前?
也不等众人再说话,便见张辽挥了挥手,道:“诸位先下去吧,容某细细斟酌,来日再行决策。”
众司马和军侯皆是行礼拜辞。
众人走后,却见张辽返回到了正厅的桌案前,命人取来皮图,展开之后细细端详,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一名亲卫走进了正厅,对张辽言道:“启禀君侯,郎中令前来拜府,并送上名刺。”
说罢,其便将李儒的名刺递了上来。
郎中令李儒是何等身份,张辽自然省得,他急忙起身,直接出了正厅,亲自去往府邸的门外去迎接他。
少时,张辽来至李儒面前,对其道:“郎中令拜府,辽接待不周,还请郎中令勿怪。”
李儒笑呵呵地道:“张校尉主持城中军务,责任重大,诸事颇多,李儒冒昧前来打扰,张校尉恕我冒昧之罪。”
张辽一伸手,道:“请!”
二人一同入厅,并州军卒奉上清水,请二人饮之。
李儒颇为诧异地看着手中的水觞,奇道:“李儒多番拜访相国麾下诸将的府宅,诸位将军皆以好酒相待,唯独张校尉却以清水款待我,这是何故?”
张辽拱手道:“旁人如何,末吏管不着,但末吏执军,必须禁酒,这是铁则,不容更改。”
李儒奇道:“军中将士禁酒,校尉独居府中,自己饮了,旁人不知,又能如何?”
张辽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儒见张辽这般状态,心中甚是感慨,他赞叹言道:“张校尉行事,真有大将之风,李儒佩服万分。”
张辽微笑道:“不敢当。”
李儒斜眼看了一眼张辽桌案上的皮图,笑道:“听说陈王刘宠率兵来袭长安,张校尉身为长安镇将,不知有何应对之策?”
张辽知晓,以李儒的手段和身份,眼下的军中必然有人是他的内应,想来自己做出什么决断,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
因而,倒是也不必瞒他。
想通了这点,便见张辽很是坦然地道:“末吏想要乘着刘宠轻敌不备,急于进兵之际,先行出兵,奔袭刘宠,搓其锐气,然后方好守城。”
李儒一挑眉,笑道:“敌众我寡,出城作战风险甚大,就算是我军将士不足,可校尉如何不纠结城内的黔首民夫一同守城?”
张辽言道:“若是换成旁人,或许可以纠结民众,一同驻守城防抵御敌军,但是我军却不可。”
“为何?”
张辽认真道:“请恕末吏直言,我军在长安乃至于整个关中之地,皆不得人心,若用长安以及周边的民夫助守城防,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因搜牢而与我军结怨者,如此时日一长,弄不好就会有投敌献城之人,此对我军而言无异于作茧自缚之法。”
李儒长叹口气,道:“校尉能想到这一点,当真令人佩服。”
张辽又道:“更兼长安城的百官与士族之中,居心叵测妄图谋害相国者多矣,末吏与刘宠打城防战,谁知道后方的宫殿之内会不会出现变乱?这些事都不在我等掌控之内,故而出城先挫败刘宠锐气,以壮军威,慑服百官之心,方为上佳之举。”
李儒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校尉思虑的这般周全,我看刘宠此番必败无疑。”
张辽听了李儒的夸赞,也不得意,无奈道:“可眼下末吏还有一个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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