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894章

白影摆出架子：“你刚刚还自夸纯洁呢，少在这里对成过家养过娃的本人出言不逊！”

“娶一个培育不出爱情的女人，养一个没时间相处的孩子，成一个只为了能过下去的家庭，也算失败上的经验丰富。”雪之下阳乃哼哼两声，再度拔高一截攻击性，“怎么？都已经和小阳乃做过这样那样羞羞的事情了，又畏畏缩缩不敢真负责？大渣球，小阳乃就是看错人了，嘤嘤嘤……”

噢噢噢！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影抬手从瓶子里挤出透明液体，手心一接，双手相互搓揉，眨眼间就抹上一层淡淡水光：“9528，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唉？混球不是说过差生文具多吗？”雪之下阳乃伸手将瓶子也给推到一边儿，“小阳乃含水量充足，就不用这种东西了，得考验一下混球的取水功夫呢。”

白影回头望去，身后是悬崖峭壁，超级紧张刺激，他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擦拭双手：“哦……这、这样啊……你知道动作游戏吗？搓招可是一大乐趣，而一套娴熟的连招，往往需要提前的规划和思考，咱们还是得设计一套连贯姿势，确保双方有充足体验……”

雪之下阳乃不知何时单手托腮，突然安静地看着白影，让高效扯淡的白影有点扯不动了。

“其实在一年前计划的时候，我就在想混球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抛开跳脱和抽风的言行，混球应该是成熟理智很有底线的男朋友，我要想和你跨越这个台阶，最大的难题应该是你的态度。”雪之下阳乃舔舔嘴唇，轻声说道，“混球肯定会劝我专注梦想和未来，会说哪怕没做过那种事情，彼此依旧亲密相爱，那种事情什么也代表和保证不了，会用乱七八糟的方式把大道理说出来让我冷静放弃……”

“我努力思考怎么说服混球，找母亲谈约定，找医生体检，吃避孕药，偶尔推测一下行动起来的交流，极尽周全地做着准备，然后不知不觉就拖延到了现在。”

雪之下阳乃吐了口气，眸子有些走神的迷离：“我只是对自己的真心感到胆怯，那些冷静理性与道理，都不过怯弱的托词。”

我+1。

白影不由想到了上辈子的父亲，也许父亲的为人过于普世，以至于自己从他身上观察到的特征，总能在很多人身上产生对照……要说什么自己记忆最明显的特点……

冷静、理性、道理与爱的褒义，都是欲望的托词。

明知不对，却会用美好的话语说服自己，从而调和这种内心的矛盾，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行事。

自己也许是陷入一种相反的极端了，用这些美好的道理，说服自己不去做什么事情——因为爱，所以需要克制；因为成熟，所以多考虑未来；因为还未想好怎么对待孩子，所以不要成为父亲；因为还未弄明白爱情，所以不要去追寻……

人还真是善于说服自己。

白影微微吸了口气，认真看着有些走神的雪之下阳乃，忽然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雪之下阳乃回过神来，还未反应过来。

“走！跟我上床！”

白影起身开始拖拽。

“唉？！”雪之下阳乃一愣，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桌边，憋出一句，“呃……我、我们先设计一下连招怎么样？”

双方懵逼对视一秒。

“没事儿！高手都是靠目押和肌肉记忆搓招的！”

“啊？你、你是什么高手？”

“我觉得我是！”

一时之间，弄不清谁主动谁被动，两人扯着宛如精神病人的凌乱对话，拉拉扯扯间走进卧室。无论是谁突然心生退缩，都会被对方拉上一把，无论是谁感觉到对方有所退缩，都会欺软怕硬一般勇猛起来。

当后背突然安稳地压在床上，后脑勺落在枕头上，雪之下阳乃仰视着撑在上面的白影，慌乱忽然间消解了一些。

白影对着她亮晶晶的目光，略作思考：“说！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要把自己交代了。”雪之下阳乃眨眨眼，声音有些抖，“混球……把灯打开吧，我想把你看清楚点。”

白影扭过头，沉默着跳下床去开了灯光，一回头就看见雪之下阳乃坐了起来，伸手解开胸口上第一颗扣子。

“嗯……”雪之下阳乃似是犹豫了一下，笑眯眯地重新躺下，“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应该也是乐趣吧？”

白影重新上床：“你是指直接撕拉？”

“给我老老实实解开，这身衣服我可是挑了好久的。”雪之下阳乃嘀咕间，似乎发现躺着不好被脱，于是蠕动两下，后背靠上床头。

白影深吸一口气，冷静！都和对方做过一些亲密的行为了，今天只是更进一步而已！

少女（？）依靠在床头，凹凸有致的身体紧张得有些僵硬，脸上偏偏努力试图保持镇定，她的目光忍不住左右移动，仿佛在规划什么逃跑路线，时不时伸手捋捋鬓角的短发，掩饰自己渐渐绯红的脸颊。

有些后悔开灯了，太清楚反而不敢看了啊。

“动手吧！”

……我在说什么引颈受戮的台词？！

“哦、哦！一他大马斯！”

……你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日语？！

大抵也是觉得彼此一开口就容易嘴瓢扯淡，白影深吸口气，竖起食指轻轻压在雪之下阳乃嘴唇上。

“嘘。”

房间里安静下来。

情多自怯，欲语还疑，来回几度春秋？暗恨良辰不解，慰我哀愁。枝头雪消复落，又凭栏、岁月如偷。恼美景，总误时开遍、难为人留。

落指轻开饰扣，照玉色、轻摇薄碗浓粥。一片罗裙半褪，白璧温柔。眼眸迷离对面，正无声、心闹成羞。笑往事，且悄声细嗓、道尽温柔。

“真是……”

雪之下阳乃不自在地侧过头，却能隔空感觉到视线似的，依旧察觉到那股热度：“你都看过多少次了……话说混球啊，你就这么喜欢衣服只脱一半的调调？”

“咳咳、我觉得这才是精髓。”

白影稍稍移开目光，吸了口气保持冷静：“说好了都不要吱声的——半筒袜你要脱左边那只还是右边那只？”

可恶的混球！稍微得意点就喜欢逗人难堪！

“呐……”雪之下阳乃在灯光下的脸色微红，笑眯眯地问道，“你要保留上半身的衣服，还是下半身的衣服？总不能你自己脱吧？还是我来帮帮你……”

“你可以全脱。”

“咳、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有过好几次同床共枕的经历，偏偏两人都局促得像是新人，只有口头上的调笑侃闹一个比一个骚气熟练。明明是冬天，房间里却萦绕上逐渐热烈的温度，只是为彼此宽衣解带，双方额头上就不由生出浅浅的细汗。

“来、来吧。”

雪之下阳乃绷紧身子地光速躺倒，克制住手臂遮掩的冲动，平时一向喜欢跳脱调侃别人的她，这时候倒是紧张僵硬得没有一点游刃有余。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自己内心某些角落的相似度很高，渴望着想要能够付出真心，偏偏又被往事塑造的性子羁绊，以至于表现出来总是奇奇怪怪，让别人只能从表面看到她，却始终看不到真正的她。

学会压抑自己获得父母的爱，学会否定自己获得社会的爱，学会隐瞒自己获得别人的爱，直到学会自己不爱自己。

白影忽然笑着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雪之下阳乃的额头，便没有了其他动作。雪之下阳乃有些捱不住心跳的吵闹，努力做了番心理建设之后，这才故作镇定地将视线转回来。

“你不会这时候缺失渲染素材，无法进入下个步骤了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以前和你说过的话……”

白影轻声说道：“伴随着谎言的我们，找到了真实喜欢的彼此。”

“……哼，想用嘴就让我湿起来，没那么简单。”

雪之下阳乃一句胡言乱语，成功击穿了两个人的思考回路。

也许几秒，也许十几秒的安静之后，白影果断一个低头堵住雪之下阳乃的嘴，他算是理清楚了——自己和对方这两张口不对心的嘴，就该一起给闭上，要不然总能在某一方表达真心的时候，来上一句足以惊世的智慧之语！

雪之下阳乃微微睁大眼睛，大抵是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随后目光渐渐朦胧迷离，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搂住对方的肩膀，不用思考怎么对话的时候，就可以用行动展现自己的心情了。

当嘴角分离，雪之下阳乃清醒几分，却感觉身体好像没清醒一样，带着些昏昏沉沉，不知道该怎么动的无力感。她感觉到脸颊被轻轻拍了一下，抬眼对上白影的眼神，下意识垂落目光，嘴角轻轻抿着没有说话。

“呃……”

雪之下阳乃压住低吟，莫名的满足感充斥着身心，让她感觉一切确实不一样了。不是自己和混球的关系不一样了，而是切实无误的接触，让自己真正摆脱了那个怯弱的自己，否定自己的自己，或许也让混球终于摆脱了那个属于他的影子……

“没事吧？我的很大？嗯哼～”

熟悉的扯淡话语呢。

“不怎么样。”雪之下阳乃笑眯眯地小声回复，语带双关，“我还以为会特别痛，看来也就那样。”

这一记挑衅，效果拔群！

阳春作白雪，秋波摇明月。

高山见水流，箫鼓奏长夜。

战至酣时，已然不知变换多少阵型，彼此兵势仍如犬牙交错，难分难解，纵然对方几度濒临溃败，依旧顽强地重整态势，誓要奋战到底。且让我先退再进，定要将她彻底拿下……

白影正欲抽身，忽然发现雪之下阳乃前面紧咬不放，后面截断退路，不由面色微变。

“你待如何？！”

“里面。”

雪之下阳乃微微喘息的一句话，俨然是破釜沉舟般的决意。

“哼……败军之势，也想将我包围合歼？即便你前后包夹，十面埋伏，我亦有必胜之心——此刻正是精兵背水一战，大将无双之时！”

白影瞥了眼雪之下阳乃难掩败象的精神状态，发出一声哼哼哈哈。

……

“啊——！淦。”

第一百章隔夜就报仇！

女人，不过如此。

哼！以为花式挑衅，自己就会知难而退吗？

替身使者，亦有高低，强健肉体，自分胜负！

白影睁开眼睛，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满脑子……倒是没有昨天晚上的风花雪月，而是体会着一种很微妙新奇的心情。身边有人一起睡着的感觉，一如既往地令人平静安心，只是真跨出那一条线之后，又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白影伸手挠挠头，偏头看向旁边睡着的雪之下阳乃。她侧身对着白影，撑起的被子里，依稀能看到睡衣凌乱，春意薄红的面容格外沉静，双手不知何时将白影一条胳膊抱在怀里，身体微微蜷缩着贴在枕边人身上。

也许是习惯压抑后的反弹，也许是又怂又爱玩的性子，也许是过于贪那身心交融的欢喜……明明是第一次，又热烈地那么偏执，不是嘴一句你不行？就是呵一声没感觉，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衅，好像恨不得生命都在拥抱里燃烧殆尽，消融一空。

最后洗澡都是自己把她抱进浴缸的，睡衣也是自己给她换的。

佳人情重，重就很疯。

感觉果然不太一样了。

非要说的话，第一次好像代表不了什么东西，只是内心的感受变得不同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作为萧云转世投胎，自己就是萧云的事情，似乎直到此刻，自己才有种……

萧云就是自己黑历史的微妙感。

TMD！你是怎么做到和一个不爱的人生孩子的？你是多么懦弱而勇敢地接受那样的人生？你是如何带着看穿他人本性的聪明敏锐，又选择沉默愚蠢地度过一生？

切割了！狠狠和过去的自己切割了！

萧云什么档次，也配和我当同一个人？哼。

白影收回嘚瑟的纷乱思绪，不由安静注视雪之下阳乃的睡颜，有种宛如被补足般的圆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