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729章

　　“是啊……”

　　白影看向屋子，语气深沉地说道：“萧富强，出生了。”

　　“？”

第一百零七章 童年的结束

　　一层又一层田埂，将山野丘陵分出阶梯，蓝天溅上白云，黄土鼓起清流，山外连天，天外连山，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

　　一栋栋房屋依托地形，零零散散地分部在各处，形成乡间邻里的村落。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隔得比较近，血缘关系不近的彼此就隔得比较远，放眼望去，所能见到的大部分是小孩子和中老年人。

　　头发还是黑色，身体精干结实，除了脸上些许皱纹之外，完全看不出老态的爷爷，正挥舞锄头翻着屋子旁的菜地。一个小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爷爷后面，伸手扒拉着翻出来的土壤，掰开那些有孔洞的泥块，短粗手指揪出一条扭动着的粉红色生物。

　　小孩将蚯蚓捏在手里甩来甩去，也不知道是在好奇，还是在玩耍，看起来颇为开心。

　　“咯咯咯——！”

　　一只公鸡迈着嚣张的脚步走了过来，瞅瞅小孩手上的蚯蚓，扑扇两下翅膀。

　　小孩茫然地看着它。

　　公鸡脖子一伸，张嘴便从小孩手里夺走蚯蚓，一个仰头吞了下去：“咯咯咯！”

　　小孩歪歪头，继续跟在爷爷后面翻土块，抓蚯蚓，公鸡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时不时探头吃蚯蚓，爷爷则是在前面专心地挥动锄头，翻动着土壤，两人一鸡的组合看上去分外和谐。

　　直到小孩伸手试图从公鸡身上拔毛。

　　“咯咯咯——！”

　　公鸡一声怒斥，也不惯着对方，脚丫子一抬就踹在小孩身上。

　　小孩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瘪瘪嘴直接开唱：“呜哇哇——！！”

　　前面挖土的爷爷转过身来，当即怒目竖眉，厉声呵斥公鸡，努力安慰小孩。

　　“强娃莫哭！我帮你骂它！”

　　“咯咯咯！！”

　　“哇——！”

　　奶奶从屋子里，手持扫帚地杀了出来，凶神恶煞地冲向公鸡，相比于爷爷更显悍勇之色，抡起扫帚就将公鸡追赶地到处乱窜。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

　　“原来我小时候和大公鸡打过架？”白影努力回忆了一下，可惜上辈子小时候的记忆太渺小了，“啧啧，真是愚蠢的人类幼崽，如果是我的话，今晚就能吃上铁锅炒公鸡。”

　　安洁莉娜瞅瞅那只嗷嗷大哭的人类幼崽，又瞅瞅人模人样的白影，不禁陷入沉思：“长官小时候还挺正常的。”

　　白影不屑道：“终究是修行第一世——愚蠢的萧富强，居然在公鸡脚下吃亏……真是莫大的耻辱，以后别说是我带出来的。”

　　切割什么呢？

　　安洁莉娜翻翻白眼，眼珠子忽然滴溜溜地转悠了一下，她拍拍白影的肩膀，满脸认真地安慰道：“没关系的！萧富强，虽然你被公鸡欺负过，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无论什么品种的公鸡，在你面前，都不过是锅里的鸡汤原料！”

　　“那是。”白影得意一笑，旋即指出问题，“但不是鸡汤原料，而是鸡肉原料。”

　　“啊？有啥区别吗？”

　　“鸡汤的最好原料是老母鸡，因为老母鸡的脂肪率高于公鸡——淡黄的油脂被水温熬煮融化，形成一层亮眼浓香的油光，肉与骨被沸水滚出一缕缕香味，小火慢熬炼出精华。一碗鸡汤，表面要泛着淡淡油花，汤色清澈，轻嗅有肉香，还要有一抹将肉香变得更加诱人的油香……”

　　白影侃侃而谈：“公鸡就不适合熬汤了，得洗净、切块、除血水，辅以各种配菜进行干炒或红烧，肉不仅多，还很滑嫩可口……”

　　安洁莉娜咽了口唾沫。

　　“放心吧，地爆千斤！”白影鼓励道，“等我们打败杀手皇后，我就给你做一顿增肥三斤套餐！”

　　“嗯嗯……”安洁莉娜猛地大声道，“什么叫地爆千斤？！什么一顿饭能增肥三斤？！这个梗一点都不好玩，快点让它变老然后消失在网络上吧！还有我说过好多次，我已经成功控制住体重啦！”

　　一阵气势澎湃的吐槽之后，安洁莉娜无师自通地选择互相伤害：“萧富强！不要给别人取奇怪的外号哩！”

　　白影奇怪道：“你在说什么啊？太长不念，你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我是说地爆千斤……啊呸、我不叫太长不念。”安洁莉娜咬牙切齿，用微笑将语气压得很和善，“强娃，说话要将礼貌哩！”

　　“总武高の力士！”

　　“萧富强！”

　　“安安！”

　　“强娃！”

　　“体重****吨！”

　　“哇呀呀！为什么哔哔哔的消音比具体数字还让人火大啊！”

　　经过一段和谐友善的相互伤害之后，安洁莉娜果断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其他人哩？长官你看见雪之下她们了吗？”

　　白影朝面前已经哭完了的小孩努努嘴：“她们也在看，只是你看不到她们而已。”

　　安洁莉娜不由眨眨眼，莫名有一点点心虚：“呃……长官，你就呆在这儿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白影随口说道，“总之继续看吧，我还真想不起来小时候那么多事情，也弄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绝望过的时候，毕竟杀手皇后经过进化，需要的绝望程度或许产生了变化……”

　　“哦哦……”

　　安洁莉娜有点开心，又有点惴惴不安，陪着自己将其他人暂时放一边，有问题吧？很有问题吧？！

　　但是真的挺开心哩！

　　咕，为了这么有点卑鄙的事情开心，好像又不是那么开心了……

　　“长官，雪之下她们那边没问题吧？”安洁莉娜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开口说道，“鼓起勇气跑过来，却对现状一无所知……”

　　白影笑了笑：“没有那么多固有印象的状况下，重新和我认识一遍，不也挺有趣的吗？”

　　会吗？安洁莉娜挠挠头，还是放下心来，反正我已经提过啦，所以都是白影的问题！

　　“为什么叫萧富强而不是萧富贵啊？”

　　喼　“这名字是爷爷取的，大概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里找的吧。”

　　“哦……”

　　安洁莉娜静静看起来，老实说相比于自己印象里的童年，长官的童年还是挺奇怪……爸爸妈妈居然都不在身边，除了过年的时候，基本都没有回来过。

　　长官大概很伤心……吧？

　　……

　　摘桑葚吃得嘴唇发紫，满嘴果汁。

　　拿着零花钱在小卖部买亮晶晶的鱼钩，再抓点蚯蚓去稻田钓鱼。

　　成功习得工具的使用方式，抡起扫帚呼呼呼，横扫猫狗鸡鸭，一丈之内，天下无敌。

　　逐渐长大的小孩并不伤心，甚至嗨到不行。

　　爷爷是个慈祥、勤劳而沉默的人，平日里话很少，事很多，对渐渐长大的孙子很少训斥，看似比起奶奶更加冷淡，表现得却是十足的溺爱；奶奶是个勤劳、话多和强势，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她来拿主意，在与其他人的交流里，她也是什么都能谈的人，虽然很关爱自己的孙子，但也会伸手拍屁股和后背，唠叨几句孙子的熊孩子行为。

　　萧富强自由自在地长大，然后被送去村里唯一的学校读书。

　　学校在村落里通往镇上的公路旁，附近有着几家孩子们经常来往的小卖部，所以上学的路不难走。平日里去镇上买卖东西的村里人倒不会这条公路，而是从偏僻的山路去往镇里，距离更短，省时省钱。

　　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负责教所有的科目。

　　萧富强并不讨厌学习，甚至对上学感到新鲜和雀跃，这里汇集了相当多的同龄人，远比平日只和几个小伙伴玩耍更有趣，还能玩诸如拍瓦片、跳格子、老鹰抓小鸡等等一个人玩不了的游戏。老师发下来的教科书，让他看得津津有味，课间在小卖部买来，用于数学计算的小彩棒，更是被他当成了不得了的宝贝。

　　哪怕是下雨天，道路变得泥泞阻塞，要穿着凉飕飕的雨鞋艰难趟水，也能为自己踩起的一朵朵泥浆浪花感到快乐，要举着比自己大出一圈的雨伞，也能听着雨点敲打伞面的声音感到欢喜。

　　年岁渐长，逐渐知事，快乐也越来越多。

　　萧富强逐渐明白金钱的魔力，操纵火焰的方法，如何瓦片摔碎磨出最圆润的一块并被打屁股，怎么用擦炮在湿润田埂上炸出冒着青烟的圆坑……

　　过年时的丰厚饭菜，亲戚长辈给的压岁钱，回来一次的爸爸妈妈。夏天时的青蛙鸣叫，蚊子嗡嗡。秋天时捡些枯枝败叶，点燃之后用来烤红薯。冬天时穿上厚到胖三圈的衣服和毛衣，每次都要从浑身不适到渐渐习惯。

　　当然，作为一只人类幼崽，不熊是不可能的。

　　大晚上，不吃饭，无师自通地学会锁门，大声朝门外嚷嚷。

　　“我要吃方便面！就要吃方便面！”

　　……

　　“哇……”

　　安洁莉娜发出了惊叹，她瞥了眼白影，收回目光，摇头咂舌，又瞥了眼白影，再度收回目光，唏嘘感慨，还瞥了眼白影，又又又收回目光，满脸嫌弃。

　　效果甚微。

　　白影只是带着微笑，眼神里萦绕怅然，看着奶奶在门外各种讲道理、敲门、大声喊和‘威胁’，偶尔还回头训斥一下说明天去小卖部给你买方便面的爷爷：“这件事情我还记得。”

　　安洁莉娜眨眨眼，不由得安静下来，小声安慰道：“不用在意啦，小孩子都有过这种事情吧？莫名其妙地提出一些奇怪要求。”

　　“也是——后来我随时随地可以吃方便面了，却只剩下人要吃东西的理由。”白影叹了口气，“你当年非要父母给你弄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生日蛋糕……咕。”

　　安洁莉娜猛地反应过来，满脸悲愤地瞪着白影，被骗了！

　　白影笑了笑：“我倒是对过生日没什么感觉，自己不太在乎，也不希望别人太在乎，以免弄得自己不得不在乎。”

　　呃……不是被骗被套话吗？

　　安洁莉娜有点惭愧。

　　“等你体重突破70公斤，我送你个蛋糕庆祝一下吧。”

　　“不！用！哩！”

　　……

　　熊孩子终究是斗不过大人的。

　　奶奶只需一席话语，就让熊孩子乖乖地打开了门。

　　“快出来吧，方便面已经买回来了。”

　　熊孩子开开心心地打开门，然后就被奶奶一把抱起来，气势汹汹地趁着夜色跑到田埂上。

　　“还吃不吃方便面？！要吃就把你丢了，谁爱养谁养！”

　　“呜哇——不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