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我们走着说几句吧,山中大人。”
山中幸盛的左手在打刀刀柄上摩擦,不清不淡跟了一句。
“不错,说不了几句话,用不上静室。”
蒲生氏乡看看她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还是鞠躬说道。
“那我就告退了,雪路难行,两位大人路上请多加小心。”
两人微微鞠躬回了半礼,并肩走了出去。
山中幸盛示意两名侧近旗本不要过来,与岛胜猛走远几步,再也按耐不住,咒骂道。
“岛胜猛,你个畜牲!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我要杀了你!”
山中幸盛与其说是愤怒,语气中更像是绝望,让岛胜猛忍不住轻蔑。
她本就看不上山中幸盛,这人做事太轴不懂变通,算不得主君的帮手,甚至是个拖后腿的废物。
要不是主君包庇,这种德不配位的笨蛋早该丢出去冲锋陷阵,竟然还能高居关东侍所执事之位。
她凭什么啊!
但这件事确实是岛胜猛理亏,上一次是主君战前彷徨,被她抓住一丝柔弱的时机,做下僭越丑事。
这次亦是她借着两人孤男寡女的暧昧时刻,把有些疲惫,放下防备的主君顺势给推倒。
山中幸盛质问她,她能怎么说?难道说是主君半推半就,其实也有这意思?
说不出口!
主君圣洁无邪如天上人,本不该受这乱世苦难。他一个男人背负着家业,重压的责任早已把他压得精疲力竭。
主君心理稍有空隙,被岛胜猛无耻得趁虚而入。她难道还能把责任推卸给主君?说这是主君的意思,双方是你情我愿?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女人,岛胜猛没这么无耻。主君不是这样的荡夫!一切都是我岛胜猛的错!
她看着山中幸盛,嘲笑道。
“杀了我?就凭你?
无能鼠辈靠着主君宠信,无功受禄身居高位,可曾寝食不安乎?你算什么东西!
主君是一个男人!也会软弱,也会哭泣!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女人保护他,为他遮风挡雨!
他外表坚强,但你知道他有多累?有多无助?你这混账东西不但帮不上忙,甚至差点害死他!
下关东之后诸事,你都陪伴在主君身边,几时做过哪怕一件正确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不错!我是做了!我卑鄙无耻!我乘虚而入!只要主君一声令下,我就切腹自尽以为赎罪!
但是!你山中幸盛没资格说我!你不配!你这无能的蠢货不配!”
山中幸盛气得浑身颤抖。
此时,若是换做前田利益在此,早就一刀砍过去,杀了这个僭越羞辱主君的岛胜猛。
换作其他爱慕斯波义银的姬武士,一个个都不会手软。唯有山中幸盛心思大乱,无力反驳。
正如岛胜猛所说,她陪同斯波义银一路走来,只有主君照顾她的份,她却是一直在犯错。
无功受禄,她是寝食难安。斯波义银的每一次包容,都是在她心中种下惭愧与自卑的种子。
面对岛胜猛无耻的发言,她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砍死这个糟践主君的畜牲,反而是自责自卑。
岛胜猛看她手足无措,竟然连拔刀相向的勇气都没有,心里更是鄙夷,重复道。
“唯有主君才能审判我,你山中幸盛没有资格说话。你若敢拔刀,我便杀了你。”
山中幸盛受激恼羞成怒,手按刀柄,今天两人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
岛胜猛扫了她一眼,也将手搭上刀柄,毫不退让。
———
内室中,斯波义银只觉得浑身无力,更甚之前。
岛胜猛这家伙,外表义理内心咋这么。。山中幸盛在门口说话那会儿,她虽然外表镇定,但义银正深入她的内心。
岛胜猛紧不紧,张,义银是清清楚楚,不然也不会忍无可忍。
这家伙把义银折腾得不轻,拍拍屁股就走。义银累得不行,刚想休息一阵,门外又传来蒲生氏乡的声音。
“御台所,您还好吗?”
义银懒散得躺在床上,用舒服的姿势呈大字型陷在里面,随口问道。
“我没事,岛姬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刚才和山中大人一起出了门。”
义银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猛地拉开门。
他的反应把蒲生氏乡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道。
“御,御台所,怎么了?”
义银面色严肃,急问道。
“怎么回事,山中幸盛不是先走了吗?为什么会和岛胜猛一起离开的?”
蒲生氏乡莫名其妙看着激动的主君,说道。
“我问山中大人,岛大人是否还在里面陪您说话。她就说,留下等等岛大人一起走。”
义银心里咯噔一声,妈蛋,要出事。他狠狠瞪了蒲生氏乡一眼,这个小妞子可是害死人了!
又是放山中幸盛进来,又是泄露岛胜猛在里面的消息,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可是看着蒲生氏乡天真的眼神,稚嫩的脸庞,他又是骂不出口。
这丫头的确不懂这种男女纠葛,是自己金宠上脑,怎么好意思责怪一个孩子不给自己打掩护呢。
义银赶紧套上外衣,鞋子都顾不上穿,直接冲了出去。
第七百三十三章自贱没人信
义银鞋都不穿就往外跑,蒲生氏乡再傻也该明白出事了。
联想之前山中幸盛与岛胜猛之间的奇怪氛围,她心里更慌,抄起义银的鹿皮靴,跟着冲了出去。
同心众这些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前面主君赤脚狂奔,后面蒲生氏乡拿着主君的靴子跟着跑。
义银冲出居馆,看到远处空旷地,山中幸盛与岛胜猛隔着一刀距离,彼此右手都搭在打刀刀柄上。
他心头一颤,怕得要死。
这两姬都是战将,杀人无数。她们可不会像后世演电影,刀剑你来我往,能打上半天。
两人都在对方的武器攻击范围内,连试探都省下了。胜负在片刻之间,拔刀就能见血,几个呼吸得躺下一个。
义银高声呼喊。
“你们给我住手!”
他赤着足在雪地上奔跑,双脚被冻得发红。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趁着俩人回头看过来,义银上前按住双方的刀柄,挡在中间。
“御台所!”
身后蒲生氏乡拿着鹿皮靴要过来,义银回头骂道。
“你个笨蛋给我站在那里!不准过来!”
蒲生氏乡被他吓得跪在雪地中,伏地叩首不敢再动。
山中幸盛看着他,双目赤红,几乎要留下泪来,哽咽道。
“御台所请放手,今日我定要斩了这个亵渎您的禽兽。”
岛胜猛也是耿直,说道。
“御台所,待我砍了这个无能鼠辈,之后任您处置。
我罪孽滔天,但还轮不到这个尸餐素位的杂碎,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义银恼怒道。
“够了!都给我闭嘴!
你们死了,我还能指望谁去做事!本庄繁长那个表里比兴之徒?
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要为我奉公尽忠,这时候怎么不听话了!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我需要你们去为我完成关东攻略,而不是在这里自相残杀!”
他先骂山中幸盛。
“你不用责怪岛胜猛,是我主动勾引了她,她没有错。
若有什么疑问直接来问我,不准再找她麻烦!听到没有!”
接着,他又转头对岛胜猛呵斥道。
“回去你的岗位!到关东斯波众那边去,滚!听到没有!”
岛胜猛扫了山中幸盛一眼,退后一步,低头向义银鞠躬,然后疾步离开。
义银等到岛胜猛走远,这才松懈下来。他只披着外衣,赤着脚,头上背后都是冷汗,这时候感觉到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蒲生氏乡在远处不敢过来,山中幸盛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他裹住,然后走到蒲生氏乡面前拿过鹿皮靴,回来双手奉给义银。
义银松了口气,刚才啪啪啪完又一阵急奔,这会儿浑身发软,顺势坐在地上。
他不接靴子,伸出脚放在山中幸盛面前,懒洋洋说道。
“给我穿上。”
山中幸盛一愣,回头看看蒲生氏乡。见她乖乖伏地叩首,根本不敢抬头。
山中幸盛乖巧得替义银穿鞋,忽然发现蒲生氏乡忘了拿袜,这赤足穿鞋难以滑入。
她笨拙捏着义银白皙无瑕的赤足,小心往鹿皮靴中放,因为缺乏裤袜摩擦,动作反复又慢。
摸着主君的脚,她头上冒汗,面上泛红,义银就看着她笨拙得把两只脚放进鹿皮靴中。
等山中幸盛忙完,他才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