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肯定是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一条人影从秋日渐黄的枯叶中窜了出来,冲着额头被石头砸红的弁丸哈哈大笑。
弁丸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然后强忍着笑容假装愤怒,上前和好友撕打。
猿飞佐助是山中乡士之女,自幼随隐居的甲贺流高手,户泽白云斋学艺。
弁丸却是正经姬武士家族出身,两人撕打成一团,猿飞佐助只有求饶的份。
“疼疼疼,我知道错了。弁丸放手,我胳膊要断了,要断了!”
弁丸松开猿飞佐助被反剪的手,一脚踢在她屁股上,把她踹出,一头砸在前面的枯草堆中。
猿飞佐助摇摇脑袋,刚要站起来,空中掉下一个鸟蛋,正巧撞在她面上,溅出一脸稠黄。
“雾隐才藏!混蛋!”
正如弁丸一下子就猜出了捣蛋鬼,猿飞佐助也第一时间知道谁在戏弄自己。
她是甲贺流高手,瞬间看穿对方的位置,愤怒指向一根粗枝。
枝头晃动三分,一片树皮脱落,伪装布被少女卷在手中。
雾隐才藏笑嘻嘻看着猿飞佐助,说道。
“我掏了几个鸟蛋,想着给你一个分享。
谁知道甲贺流的人连个鸟蛋也接不住,真是弱呀。”
猿飞佐助愤怒盯着对方,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来历,最近才来了信浓山区。
凭着一手过硬的伊贺流忍术,让弁丸大呼过瘾,硬是混进了她们的小圈子。
弁丸可不管猿飞佐助的郁闷,她朝雾隐才藏招手道。
“有鸟蛋啊,快点下来给我烤了吃。我还没吃饭,早饿坏了!”
雾隐才藏跳下树枝,将鸟蛋递给弁丸,顺口问道。
“怎么可能?你可是真田家的二女,饿死我们也饿不到你啊。”
弁丸接过鸟蛋,忙不迭找火石起火堆要烤蛋,嘴上埋怨道。
“还不是川中岛后勤断绝,消息不通,母亲把脾气都发我身上。
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不学长姐认真做事,要饿我一顿以为教训。”
弁丸野惯了,说话口无遮拦。一旁的猿飞佐助却是有点警惕,看着雾隐才藏。
这人看似无欲无求,可总是在试探真田家的事。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时间长了总让人不安。
真田弁丸还以为猿飞佐助是因为甲贺伊贺两家忍术之争,才看雾隐才藏不顺眼。对于猿飞佐助的劝诫,一直是不以为然。
雾隐才藏说道。
“既然不知道前线状况,为何不派忍众前往查看?
大军开拔,锱重补给要走千曲川。但忍众善意跋山涉水,完全可以走山区过去。”
弁丸耸耸肩。
“谁知道,这哪是我能管的。”
猿飞佐助听着不是滋味,雾隐才藏句句都在试探,她忍不住打断道。
“你问这些干嘛!弁丸还未元服,家中的事怎么会与她商量。
你啊,怕是白费心机。即便真田家要派人前往查探,也不会告诉一个小孩子!”
雾隐才藏还未说话,弁丸却先恼了,骂道。
“我明年就元服了!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有的是武家十二三岁上阵,我也就是家里压着,不然早元服了!
不就是去川中岛查看情况吗?我怎么就不行了?
走!吃了这鸟蛋我们就出发!我自己看去!”
猿飞佐助懵在当场,她是讽刺雾隐才藏心怀不轨,怎么把弁丸这厮给点爆了?
她哪知道弁丸的郁闷。
川中岛战事抽空甲斐,信浓两国的武田家下属军势,大军在外一天,留守的姬武士就不得心安。
这些天真田昌幸心情不好,弁丸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就是个不太平的野丫头,有的是把柄抓,天天挨母亲的训斥。
今天饿着肚子,脾气正臭。遇到猿飞佐助的话头,彻底点爆了这些天的委屈。
弁丸情绪一上来,是压也压不住,顿时想着要做点事给母亲看看,她不是家中的废物!
猿飞佐助头都大了,开始低声相劝,身边雾隐才藏笑而不语。
她是百地三太夫弟子,随斯波军同组来到关东,进入信浓国搜索情报。
在山野中结识真田弁丸与猿飞佐助,三人皆是少女心境,彼此结为好友。
雾隐才藏并未刻意接近弁丸收集情报,正如猿飞佐助所言,真田家未元服的孩子能有什么情报?
她自有其他渠道打探军情,与弁丸说话的方式只是职业习惯,下意识所为。
谁知猿飞佐助带着忍众特有的敏感,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察觉,这才起了误会。
三人的关系是以真田弁丸为纽带,这时候弁丸一心要去川中岛看看,两人拦不住她。
为了这位好友的性命着想,两位忍术高手只能硬着头皮随她走一遭。
川中岛一带不太平。
上杉家的轩辕忍与武田家的透波忍相互侦查,试探,潜伏,暗杀,看似宁静的山区处处是杀机。
另外,大量饿绿了眼的山民组成落武士狩,正在战场边缘活动,就瞅着双方落单的姬武士,逃跑的足轻下手。
想着用死人身上的物品换取过冬的物资,用首级换取敌方武家的赏赐。
这种地方她们怎么敢让弁丸一人去闯,无奈之下,只能跟从。
第五百九十一章底层的挣扎
真田弁丸留书一封,三人一路向北,从山区穿插去往北信的海津城,查探前方战事。
等真田昌幸发现二女不见,扶额叹息,随便这野丫头去吧,只希望她别丢了性命。
———
碰的一声,斯波义银感觉自己被砸地上,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在万人级别的战场上连番血战,即便没有受伤也是体力耗尽。
自己是昏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义银忽然瞪大眼睛,彻底醒过来。
他被绑住双手双脚,麻绳在胸前连接上下,手脚反绞到身后。因为绳子太短,展开不了四肢,如乌龟一般蜷缩束缚。
在义银身前,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抹去一把汗,重重喘息。
不远处,几个女人正在拾柴堆火,一个三角眼凶相的女人懒洋洋蹲坐在旁边,对喘息女人嘲讽。
“背个男人走了一段山路,你就喘成这样,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男人,姐妹几个还要用,你可别摔坏了。
不然,哼哼。”
喘息女人点头哈腰,说道。
“我没摔,就是放下来快了点。
今天还没吃过饭,平日里我力气很大,背两个男人走山路都成。”
那三角眼女人冷笑道。
“去你爹的,特么还没成事就想着吃饭,你是饭桶吗?草你爹。”
喘息女子低头不敢说话。
义银静静听着她们说话,脑中渐渐清晰自己的遭遇。
自脱离战场之后,他渡过千曲川,沿着东岸向北走。
因为怕遇上武田家的军势,义银选择在林中隐蔽前行,谁知竟遇到落武士狩。
他心中冰冷,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看这几人衣衫褴褛,多半是附近的山民,就等在战场边缘杀害落单的士卒,获取过冬的物资。
她们绝不会让人离开,搜索掉身上物品,就会杀人。首级和证明身份的家纹拿去武田家,换取赏赐。
义银暗自叫苦,他从没落单过,野外经验不足,才会忘了落武士狩这一出。
当初最落魄的时候,狩猎恶党,上洛京都,至少还有前田利益陪伴。
她可是山野中的老手,山民恶党哪里是她的对手。
很多时候,在义银视野之外,恶意者就被前田利益扭断了脖子。
义银叹了口气,开始寻找对策。
他有点奇怪,落武士狩的平民胆小怕事,一般都会第一时间杀死狩猎对象,以免反噬。
不管姬武士如何狼狈,平民都不是这些自小参加军事训练,杀人不眨眼的武家对手。
所以,落武士狩不留活口。
那么这些人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干掉自己,摘下自己的脑袋呢?
从两人的对话中,义银总算是明白过来。看着自己被束缚的造型,他苦笑摇头。
果然,男儿身在这个女尊世界还是有好处的。武家不是没有男武士,只是数量极少。
平民日常被武家欺辱,心中畏惧又憎恶。平时唯唯诺诺,但化身落武士狩,却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爆发出来。
有什么比啪啪一个武家男子更令人兴奋的吗?那就是啪啪一个高阶武家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