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穴山家乃武田家亲族,小山田家是甲斐国内最强的地方势力,武田家几代人都在拉拢她家,早已结为姻亲。
说起来三人都是亲戚,武田晴信在茶室内与家人联络感情,气氛更加亲近。
等茶人做完事,鞠躬离场,武田晴信笑呵呵对两人说道。
“如何?这可是我从京都高价请来的宗师。”
穴山信君微微一笑,鞠躬道谢。
“殿下有心,我才能一睹京都茶道手段。”
心中却是呵呵。
穴山家与甲斐国南方的骏河国今川家隔着富士川,领地辽阔肥沃,还有金矿开采。
今川家出了名的风雅,骏府城是东海道乃至关东的文化中心。身边的穴山家也深受熏陶,穴山信君算是个文化人。
武田晴信随便找个茶人来应付事,别的武家分辨不出,但糊弄不了穴山信君。只是她心中琢磨不定,不敢出言忤逆。
武田晴信多谋善断,手段厉害,这一出说不准就是给她的警告。
穴山信君低头称是,身边的小山田信茂更是赞不绝口,把表面文章做得漂漂亮亮。
小山田家的动员力在甲斐国内武家中排第一,被武田家两代家督看重,地位很高。
领地又贴近北条家,是武田家与北条家的缓冲,两家的交涉大多由小山田家负责。
随着北条家势力增长,小山田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越发受到武田家重视。
武田晴信笑眯眯听着两位家中重臣恭维,看似喜悦,心中却是冷冰冰的计算。
穴山家的河内领贴着今川家,小山田家的郡内领挨着北条家,随着局势变化,两家慢慢与武田晴信不是一条心了。
武田晴信一心拿下信浓国拓展家业,但这两家与信浓并不接壤,对信浓攻略并不上心。
武田,今川,北条三家联盟,随着今川义元的战死,北条家干掉关东两上杉家,渐渐变了味道。
穴山信君面对混乱的今川家,垂涎富饶的骏河国,希望武田家的目标改变,跨过富士川占据今川家的领地。
而北条家的强势与拉拢,让小山田信茂起了挟北条自重的想法,妄图增强自己的独立性,左右逢源获取更多利益。
不论两家出于什么心态,对武田晴信的信浓攻略,都不约而同采取了敷衍的策略。
这件事引起了武田信繁的警觉,对姐姐提出自己的担忧,也是武田晴信把她们请来的缘由。
武田晴信轻咳一声,两人闭嘴等候家督训示。
“北信一战拿下村上领地,门户已经打开。
我的意思是在秋收后再次出战,拿下川中岛,完成信浓攻略。
穴山与小山田两家都是武田家亲眷,武田家得了信浓也该与姐妹们分享,不如两家一齐参议信浓诸事。”
武田晴信还是没有像武田信繁希望的那样,挟平定信浓的威势压服两家。
而是选择将两家拉进来参与信浓评议,用分润信浓利益的办法进行拉拢。
她不希望甲斐众出现分裂的苗头,想尽力扯回这两家的心思,统一思想继续北上扩张。
第五百二十四章亵渎非我愿
穴山信君与小山田信茂对视一言,皆低头沉思。
随后,穴山信君说道。
“今川家内乱不止,连骏河国都快控制不住。三河,远江两国武家皆躁动不安。
武家骤起骤落乃是常态,如果今川衰败,别家崛起。我家倾力向北攻略,甲斐的后方谁来看顾?”
小山田信茂又说。
“北条家有讯息传来,伊势家在京都被将军所恶,上杉辉虎得到幕府看重,授予关东管领役职重回越后。
这次回国还有现任将军的订亲者,斯波谦信公持御剑相随。
这位足利军神的名号在近幾极其响亮,有他为上杉辉虎站台,越后叛乱才迅速被扑灭。
殿下您想要继续北进川中岛,就必然与上杉辉虎激烈冲突,越后武家悍勇,我家这么做是否值得?”
两家各自提出一个疑问。
一个说今川虚弱,正是天赐良机。天与不取,必受天谴。
等其他武家吞下了今川家的地盘,武田家身后又会出现一个强敌,追悔莫及。
另一个则说,越后强势,幕府支持,与其激进对抗,不如转头捏些软柿子。
武田晴信心中失望,她们还是不肯全力支持主家北上征伐,一心望着今川家的富庶之地流口水,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筹码没有说服力。
穴山家是武田亲族,小山田家是姻亲,两家都是一门众。
只是武田姐妹把持一门众,虽然给予两家颜面上的礼遇,实际的权利却是排斥在外。
武田晴信看似真诚的拉拢,没有吐出多少实利。她不是不能给,而是不敢给。
这两家在甲斐南部各成一体,武田家这么多年都吃不下来,怎么敢让她们继续增长势力,养虎为患呢。
武田晴信沉思半晌,说道。
“你们同为武田一门众,有权参与信浓评议,我希望你们支持我秋收后的川中岛作战。
上杉辉虎到底有多厉害,不打一场谁也不知道,不如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武田晴信没有强迫她们低头,退而选择用参与信浓的利益,换取她们支持下一次川中岛作战,做一下尝试。
穴山信君与小山田信茂琢磨片刻,皆伏地叩首。
“嗨!”
武家做事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肉就在眼前挂着,不试着咬一口,谁都不甘心。
她们还是选择接受了武田晴信的条件,支持她秋收后与上杉辉虎在川中岛打上一场。
万一上杉辉虎是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软脚虾呢?
那两家也可以搭上武田家的顺风车,吃上一口信浓乃至越后,上野的好处。
武田晴信欣慰得点点头,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与上杉辉虎刚了一场,双方一触即离,很不服气。
暂时压住了信浓众,说服了两家一门众,武田晴信终于可以回归甲斐的居城,踯躅崎馆。
在再次动员出战之前,她还需要敲打甲斐众一番,为川中岛作战做足准备。
送走穴山信君与小山田信茂,她召来军中随侍的天海,劈头问道。
“天海法师,你可认得斯波谦信公?”
天海本以为武田晴信是像往日一般,找她谈论佛法,谁知道竟然说出那个要命的名字。
她用多年礼佛的定力勉强维持住面上不变,心中却是突突打鼓,试探道。
“见过一面,有些印象,您怎么忽然提及此人?”
武田晴信倒是没看出她的彷徨,毕竟一个是武家大名,一个是佛教高尼,分别太大,不熟识才是常理。
她不在意的回答。
“这位武家奇男子,据说在近幾很有手段,威名连我都有所耳闻。
如今他来了关东,正在越后为上杉辉虎殿下造势,我想起你刚从近幾而来,就随口问问。”
天海自然而然的点头,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却是哀嚎一声。
斯波义银怎么来了关东!难道是找我算账?
两人初次见面,自己就在佛前把他玷污,必然对自己恨之入骨。
天海背后冷汗淋漓,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敷衍武田晴信,然后软着腿脚装作无事在她面前走出来的。
回想当初在近幾的那一次,她的佛心松动,悸动莫名。
真是个绝代佳人,虽然自己被人下药与他结下孽缘,但还真没感觉吃亏,甚至死而无憾。
忽然,她猛地惊醒过来,嘴中连连念着佛号,心中煎熬。
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多年苦修毁于一旦呀!
一面是斯波义银曼妙的身子,一面是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每每想到深处,两者交织浮现出的竟然是佛前的那一幕,更是自感罪孽深重,无地自容。
天海狼狈逃出武田晴信居所,回到自己住处的佛像前,低头诵经,不敢再想其他。
罪过,罪过。
———
天海在武田家领地瑟瑟发抖,相邻的越后国内,义银却不知道。
自己曾经一时兴起,在佛前用于发泄的那名足利私生女为了躲他,逃来了关东甲斐国。
即便知道他也不在乎,反正有系统给予的生涯不犯特效保底。所谓强上强干,就是被上被干。
那叫挫折,叫亵渎,是圣男的伤痕,引人怜爱又不伤名誉。
即便流传出去,也会变成类似织田信长羞辱遗孤的悲壮故事,为斯波义银的传奇人生,再添加几分桃色的点缀。
舒爽是自己的,麻烦是别人的。又当又立,令人鄙夷。
义银从枥尾城出发,蒲生氏乡随侍,山中幸盛率同心众内卫保护。
岛胜猛硬是要送一程,以战乱刚才平息,唯恐歹人心存侥幸为由,率五十骑北大和同心众跟随。
义银想想也有道理,他宰了北条高广,强迫北条景广改苗字毛利。
而越后北条家是大江氏毛利家嫡流,在柏崎平原一带势力不小。
万一哪家姬武士头脑发热,闹出伏击来,正处于微妙对立中的斯波义银与新上杉家臣团,关系会更加恶化。
于是,他认可岛胜猛随行,留大熊朝秀在枥尾城,石田三成为副官,暂时看顾城池。
等到了上越,情况比他想得更恶劣。近百骑出行当然不会遇到伏击,可他被上越武家给无视了。
一路行进抵达直江津,本庄实乃派遣的使番引领一行人来到御馆,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上越武家从春日山城城代本庄实乃,到地方各家都没有前来觐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