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三上姬,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正在埋头文案的三上桃菜抬头看了鬼头悠亚,暗叹该来的总要来的,面上却故作冷静。
“解释什么?将自清运动发展到关八州其他地方,这是蓝衣众上下共同的意志,怎么?你反对?”
鬼头悠亚眯了眯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清运动是我发起,我自然愿意看到它席卷关八州,净化武家思想,将所有姬武士的意志统一在圣人麾下,为武家复兴而奋斗。
但我对你的下一步计划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自清运动的扩张为何不在东武藏之地进行?而要选择在冬季长途跋涉前往房总半岛扩张?”
三上桃菜耐心回答道。
“首先,自清运动虽然是你提出,但并非你个人发起而是蓝衣众的共同意志,这一点请你明了,我不再重复。
其次,我作为蓝衣众首席,有权审时度势,为自清运动的下一步发展指出方向。
鬼头姬,虽然我们情同姐妹,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才是圣人任命的蓝衣众首席,而你只是次席,请注意你的态度。”
鬼头悠亚咬了咬下唇。
武家尊卑有序,虽然自清运动是鬼头悠亚一手搞起来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上桃菜忽然对自清运动产生了极大兴趣。
作为蓝衣众首席,三上桃菜自然有权主导自清运动。
到了此时,鬼头悠亚的决策权已经被三上桃菜抢走。比起善于组织煽动的三上桃菜,鬼头悠亚到底是耿直单纯了一些,远不如也。
鬼头悠亚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是首席,你有决定权,但我作为次席,也有权提出质疑。
东武藏之地的群众基础这么好,我们为何不在大里郡周边展开运动,反而要跑到房总半岛去?
大冬天组织蓝衣众,以及自发参与运动的少女姬武士一起长途跋涉,要消耗多少物资?
她们散在房总半岛,我们难以了解近况,一旦发生意外,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三上桃菜沉声道。
“我来负责!
关于前往房总半岛的经费问题,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得到了大量的无偿援助。
关东义士皆赞许蓝衣众义举,愿意为自清运动提供资金,沿途食宿也有人负责打点照顾。”
鬼头悠亚冷笑道。
“让我猜猜你口中的义士援助来源于哪里?是不是北条家?
也难怪沿途能得到照应,东武藏之地前往房总半岛,需要经过的南下总一带正是北条家的地盘。
有北条家照应,路上的确是不用担心饥寒交迫,但北条家的钱粮是这么好拿的吗?
三上姬,你别忘了自清运动的初衷,我们要解放关八州武家的思想,引人从义,而不是要充当什么权贵的政治工具,被人当枪使!”
三上桃菜一拍案牍,喝道。
“你放肆!北条殿下乃是神裔之母,岂容你随意污蔑!你说你忠于圣人,怎么敢对圣人眷属如此不敬!
你以为自清运动能够置身于政治漩涡之外?我们搞得本身就是政治运动,我们一开始就在漩涡里!
我不妨告诉你,看好自清运动的可不只是北条殿下一人,上杉,武田等关东侍所各位殿下都在看着我们呢!
关八州西部沐浴圣人荣光,早就心悦诚服,哪有多少不义之徒让我们清理?
而在东方四国,东方之众罔顾大义,反复无常,遍地都是自清运动需要针对的不义之徒!
我秉持大义行事,无愧于心,我劝你还是早点醒悟,莫要自误!
鬼头姬,你我是至交,我不希望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样会让我很失望。”
面对三上桃菜绵里藏针的话语,鬼头悠亚才是真正感到失望的那个人。
曾经的三上桃菜是一名怀揣理想的姬武士,而现在的她满口狐假虎威,俨然成为了一名腹黑政客。
她列举上杉武田北条三家,哪里是在说明自己的大义,明明是想以势压人。
在得到了大佬们的支持之后,三上桃菜已经不畏惧鬼头悠亚的威胁,说话间放肆起来。
三上桃菜已经成为大佬们用得上的得力工具,就算她一些品行不端的腌臜事被曝光,大佬们也会保住她。
此时的三上桃菜,已不是一个小小的鬼头悠亚可以动弹的人了。
鬼头悠亚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对三上桃菜凄然道。
“你还记得当年的河内战场吗?你还记得你对战死沙场的同伴们的誓言吗?”
三上桃菜下意识握拳,躲开鬼头悠亚的目光,继续狡辩道。
“我当然记得!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她们希望我做的事!
我会将自清运动扩散到整个关八州,整个关东,整个天下,我会实现她们的理想!”
鬼头悠亚冷笑道。
“但你连东武藏之地都不敢扩张,你只是拿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钱粮,替她们排除异己!”
三上桃菜暴怒道。
“你懂什么!
东武藏之地已经正式并入关东斯波领,岛胜猛大人还致函询问我,大里郡自清运动完成了没有。
东武藏之地现在是斯波家的领地,我们不能在这里扩大化运动,搞出动荡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们必须有所取舍!”
鬼头悠亚呵呵一笑。
“总算是有了几句实话,你的意思不就是我们惹不起上杉武田北条,也惹不起关东斯波领,只能找软柿子捏嘛。”
三上桃菜严肃道。
“捏软柿子有什么不对?
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强,我们的影响力还不够大,我们需要借助外援,需要因势导利!
饭要一口口吃,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可以推进我们的事业!”
鬼头悠亚深深吐出一口气,苦笑道。
“好一个因势导利的三上姬。
今天你会在困难面前选择妥协,放弃底线,投靠权贵。明天,你也一样会因为困难而放弃我们的事业。
有些事是不能妥协的,你收了她们的资助,当了她们的刀,选择了妥协这条路,你就会一直一直妥协下去的,直到穷途末路。”
三上桃菜的面色越听越难看,心浮气躁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鬼头悠亚冷静道。
“我们上次酒后的对话,你还记得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背弃了我们的理想,背弃了烈士们的献血,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但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你的辩解并非全无道理。
你想让人去房总半岛,那就去吧,我会留在大里郡,慢慢梳理这里的自清运动。
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让时间与事实来说话吧。
我会一直盯着你,请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说的话,希望你真的是在因势导利,而不是避重就轻,成了那些权贵的政治工具。”
说完之后,鬼头悠亚转身就走,她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曾经情深义重,如今令人作呕的好姐妹。
而在她身后,三上桃菜双目中爆发出无限杀机。
原本以为攀上了大佬们的高枝,鬼头悠亚会知难而退,现在看来,这个不讲情面的木鱼脑袋还是依旧固执。
三上桃菜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杀意,因为她的确是心中有愧。但面对鬼头悠亚的咄咄逼人,三上桃菜已经一步步被逼到绝境。
鬼头悠亚的威胁时时刻刻顶在她的身后,让她日夜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三上桃菜眯了眯眼睛,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我该怎么办?是杀了她,还是杀了她,又或者是杀了她?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第1728章尾张再聚前田利家
鬼头悠亚最终选择让步,因为她手上并没有真凭实据,只能盯着三上桃菜,用威胁让三上桃菜记住自己的誓言。
也正是鬼头悠亚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让三上桃菜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对鬼头悠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且不说这两位蓝衣众领袖的内部龃龉,进军房东半岛的计划最终还是成行了。
大批蓝衣众高唱着义士之歌,途径下总国南部,在有心人的援助下越过北条家控制的小弓城,进入房总半岛。
她们的到来,就像是星星之火点燃了整个上总国地域。
身怀不义之罪的当地大名不敢阻拦这些蓝衣众,这些少女姬武士便不客气得占据了村落,开始发动群众。
自清运动在大里郡已经形成了一套清理流程,蓝衣众们驾轻就熟得发动下总国基层地头地侍,搜集当地不义之徒的资料,然后惩戒。
戴帽子,挂链子,插牌子,走场子,抽鞭子,一整套流程下来,村落有力武家就被整得没了脾气。
看到高高在上的地方有力武家被整治,基层武家对上位者的敬畏心迅速消逝,随之而来的是兴奋。
她们不再拘泥于村落,开始大着胆子入城,向住在城里的更高层武家动手。
甭管你是酒井,土岐,真里谷,甭管你出身高门还是望族,反正你们都是不义之徒!
下总国的形势迅速乱了起来,当地名门一开始是顾忌太多,不敢干涉蓝衣众的自清运动。
等她们感觉不对劲,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基层村落没有人再肯听从不义罪人的指挥。
大家跟着蓝衣众进城,肆意羞辱曾经高高在上的名门后裔,自清运动俨然成为了一场基层的狂欢。
与鬼头悠亚在大里郡有理有据的惩戒清理不同,下总国的自清运动更像是一场基层失控,秩序不存的大动荡。
姐妹相互揭发,仇人公报私怨,武家社会尊别有序的严苛等级在此刻失效了,被压抑的人性瞬间爆发出极大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