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日本战国 第1760章

作者:五四四五五

  伊奈忠次伏地领命。

  什么时候算是尘埃落定,还不是由圣人一言定之?圣人觉得这事还不成熟,就不需要交给关东侍所管辖。

  关于这一点,伊奈忠次,大熊朝秀,大藏长安等人都没有异议,这也是她们闭口不谈的原因。

  关东侍所的贵族共议不过是唱戏的三尺红台,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

  前台的统战众只是负责鼓掌,走政治流程,维护程序正义。

  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控制着大量统战众的强藩大名,是她们在私下协调每次的议题内容和表决结果。

  而坐在台后的圣人把着手刹,随时可以停下这台戏剧的车轮。

  圣人赐予大评议的权力范围,大评议才有的议,圣人不给,谁敢索要?真以为自己当家做主了?

  义银暂时不会把足尾铜山这块交给关东侍所,大评议那些人就算私下了解了一点什么,也不敢放在台面上说,这就叫懂事。

  政权的稳定来源于财政,义银对于关八州现在发生的许多事都看不透,特别是贷款对口帮扶一事,三强藩的态度过于顺从软弱了。

  越是风平浪静,义银这心里就越是发毛,所以他需要就一张底牌,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救急。

  所以足尾铜山这个小金库,义银决定暂时捏在手里,谁都不给。

  而义银决定不给,别人还真搞不清他的底气所在,因为武家不明白斯波家的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

  斯波家的经济体系是非常有特点的,完全不同于传统武家。

  织田信长是颠覆了武家传统的君臣关系,分封制度,从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削弱家臣团对家督的制约,竭力压榨领地潜力用于征战。

  而斯波义银却是走了另一条路,斯波家的经济体系跳出了武家可以理解的范畴,使得别人计算不出斯波家的实力。

  武家传统的贯高制,以及战国时期逐渐发展起来的石高制,都是以计算领地经济实力为目标,要求家臣负担相应兵粮役为主家服务。

  以相对先进的石高制为例,大名可以通过计算家臣的领地石高,要求家臣承担相应的军粮,军需,战兵,劳役。

  别的武家也可以通过计算这个大名领下石高,大致搞清楚这个大名的动员能力,了解她的实力。

  石高制比贯高制先进的地方,就在于石高制计算的动员力更加详尽,不容易被下面人钻空子。

  不单单是土地产出可以计算,通过计算工坊,商町,住宅等屋敷地,还能算出大概的工商业产出,并入石高。

  毕竟,只要你还在生产消费,就离不开房子,通过房子自然能把这些土地之外的消费税计算出来。

  唯一的难点就是矿山,石高制不可能通过计算矿工的住房,了解山里的矿物质量,就很难给这一类收入定价。

  农业社会的土地产出是税收的大头,占总收入的三分之二。工商业可以通过人头税,房屋税等消费计算,达到三分之一。

  这就是石高制比贯高制优秀的地方,通过各种折算,几乎把领地所有的产出都囊括其中,领主自然可以照此动员更大的力量。

  而斯波家的实力却是一个迷。

  按照一般武家的计算方法,斯波家的土地收入来源于三处斯波领,总石高大概在五十万,四公六民就是二十万石收入。

  斯波家在北陆道商路占据三成收益,按照五百万贯市场每年百分之十的收益率,那就是五十万贯中的三成,也就是十五万贯。

  换而言之,斯波家理论上的年收入应该是二十万石粮食加上十五万贯铜钱。

  但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斯波义银与织田信长开战,动员二十万联军,军费二百万石,恩赏二百万石,这就是四百万石呀!

  织田信长有三四百万石领地,通过革新政策,大力压榨领地潜力,准备了一年半,才拉出二十万战兵。

  可斯波义银这边呢?

  斯波家的福利待遇让天下武家眼红,斯波领号称武家灯塔,流淌着奶与蜜的土地。

  当织田家臣在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挤出口粮,替织田信长筹措军资,准备打仗的时候。

  斯波领那边正在搞新生活运动,搞三白饮食文化。什么是三白?白米饭,白萝卜,白豆腐。

  武家大名都吃不上的美味佳肴,在斯波编制内属于姬武士正在追求的日常饮食。

  斯波家与织田家号称天下双强,但在外面的武家眼中,斯波家是让人羡慕仰望的阳春白雪,织田家就是一群穷兵黩武的乡下傻冒。

  在斯波家的经济实力面前,武家传统的动员力计算方式彻底失效了。斯波家以一种又富又强的姿态,让所有武家都摸不着头脑。

第1714章恨离别请君一尝

  斯波家无法统计的经济实力,其实就在于金融两字。

  古代金融无非是放高利贷,又或者是倒卖贵金属赚取差价。

  早在镰仓幕府时期,京都就出现了土仓,也就是岛国最早的金融从业者,这些人专门替京都权贵打理闲置的资金。

  到了足利幕府时期,幕府甚至专门下达了规定借贷时限和借贷利率的条文,用于规范土仓业务。

  将闲置资金投入借贷,繁荣了商品经济,但这种原始金融的规模始终上不去,就因为战乱频发。

  借贷与信用息息相关,战乱时期的秩序混乱让借贷业损失惨重,土仓宁可把金银埋在地里,也不愿意拿出来借贷,唯恐血本无归。

  而斯波家的第一桶金,恰恰来源于此。

  高田阳乃利用土仓管事害怕有借无还的心态,用斯波家的名誉为担保,低吸了大量的土仓资金,做成了北陆道商路。

  如果只是仅限于此,斯波家的实力还是可以计算的,因为工商业收入就在石高制的计算模式之内。

  而之后的发展,就超脱了岛国武家的想象力。

  高田阳乃天赋异禀,又在堺港学来了南蛮人,特别是兰人的那一套金融玩法,从此彻底放飞自我。

  斯波粮票的出现,通过北陆道商路股票与斯波地产锚定了粮票价值,搞出来的斯波粮票金融体系。

  再加上后续的斯波土仓,用粮票逆回购,定存利息等等方式回收市场上的多余粮票,进一步稳定了粮票币值。

  高田阳乃的这些金融手段,与古老的放贷业区别很大,已经算是铸币权范畴。

  虽然大家都是搞金融的,可一个是大头儿子,一个是小头爸爸,完全看不出来是父子。

  纸币这个概念不新鲜,宋明两朝都发售过纸币,但因为没有锚定物的滥发,强制市场交易使用,导致纸币贬值很快。

  市场有自己的周期,不是官方靠放个屁就能够改变经济规律的。

  稳定币值就是稳定人心,需要真金白银的锚定物,以及用诚信与信心构建的信用体系。

  高田阳乃玩的是十个锅九个盖的金融游戏,在资金链断裂之前,斯波家的经济实力理论上是没有上限的。

  因为生产消费作为税收的核心,存在一个周转率概念存在,周转得越多,被征税的次数就越多。

  例如农业产出的稻米,最多经过几手倒卖,就进入了人的肚子,周转次数是最低的,还有食盐,豆子,萝卜等等皆是如此。

  商品的周转更高一点,例如布匹,蜡烛等生活必需品,甚至是奢侈品,可以倒卖更多次,周转更多环节,产生更多的税负。

  而周转最快最多的就是货币,斯波家的粮票被不断使用,买卖双方交换一次就是一次周转,制造出大量的使用场景和摩擦成本。

  周转越多,需求的货币量就越大,这就等于是给了斯波家不断收取铸币税的机会。

  只要这个金融游戏不崩盘,斯波家理论上可以抽干整个岛国的经济实力为己所用。

  当然,这只是理论。

  金融强大如灯塔国,也不可能真正抽走所有的资金,因为在理论值达到极限之前,信用肯定先崩。

  信用就是人心,当船要沉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船,怎么可能平静的等到最后一刻。

  整个岛国,能够看懂高田阳乃在做什么的,也许就只有义银这一个现代人。

  可义银这个现代人,以前也没有从事过金融业,他最多是去银行存过钱,事实上他亦是一知半解。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有趣的现状,天下武家搞不懂斯波家有多少动员力,义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

  只有高田阳乃心里清楚,这一套左手倒右手的旁氏金融快炸了,得先找个替死鬼出清,重头再玩。

  义银虽然看不透,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所以才要牢牢抓住足尾铜山这个印钞机。

  不管是关东还是近畿,他手下有太多的王八犊子,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候,靠谁都靠不住,只有捏在手里的铜钱最靠得住。

  定下了顺明通宝这个名字,伊奈忠次便鞠躬告辞。

  她也知道圣人即将离开关东,与女人孩子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多,这时候多加打搅,会惹来反感的。

  伊奈忠次刚走,义银便起身来到屏风后,正看到岛胜猛喂完孩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很不方便得在着衣。

  义银盯着半露的衣襟看了半晌,看得岛胜猛手上打颤,几下扣不上扣子。

  义银微微一笑,主动上前用手掌覆盖衣衫,轻揉了几下,才依依不舍的为岛胜猛扣好。

  “我明早走,就不过来了。”

  脸上羞臊的岛胜猛听到这句话,虽然早早心中就有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震。

  她沉默一下,叹道。

  “您一路平安。”

  义银用手指划过孩子的嘴角,替她抹去吐出的奶沫子,然后低头亲了亲岛胜猛的嘴角,转身要走,却又被岛胜猛一把拉住。

  岛胜猛低着头,红着脸,一手搂着孩子,另一手紧扯着胸衣,轻声细语道。

  “您昨日说孩子吃得那么香,也想尝尝,我。。我答应了。。”

  义银瞪大眼睛,没想到岛胜猛为了多留自己一晚,还真是什么都肯答应呀。

  咽了口唾沫,义银摸摸鼻子,终究是熬不过内心的渴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今晚就宿在你院里。”

  岛胜猛脸上的红晕都延伸到了脖子上,艳如一片玫瑰红。

  “我先回院里让人预备晚膳,等您过来。”

  岛胜猛抱着孩子往外走,步伐有些踉跄,心跳如兔跃,暗骂自己以色事君,真不要脸。

  义银担心得看着她往外走,不禁喊道。

  “走稳些,小心孩子。”

  岛胜猛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反正出门的时候是差点撞上前来面君的蒲生氏乡。

  两人行礼之后交错,岛胜猛脚步匆匆而去,蒲生氏乡看她远去,面色沉静,看不出一点心思。

  义银跟着走出房间,站在门廊上,小心望着远去的岛胜猛,真怕她一个踉跄摔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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