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君上,东海道有些意思。
北条家积极响应您的号召,但却无法过境骏河国武田领,希望您做保向武田家借道。
武田家亦是积极响应您的号召,但却信不过北条,担心这是北条家的假道伐虢之策。
德川殿下亲自写信给您与织田殿下,恳请哥哥姐姐以和为贵,自己这好妹妹深受两位君上恩泽,现在左右为难,唯有互不相帮。
武田,北条,德川三家相互掣肘,困在东海道谁都动弹不得,我看就让她们保持着现状挺好。”
前田利益见明智光秀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理会自己,气得怒目而视,又要开口。
义银一挥手,阻断她们马上要爆发的唇枪舌战,说道。
“东海道可以放一放,北条武田我信不过,德川家康我也摸不准她的想法,就容她们三个先观望吧。
现在看下来,战意最浓,忠心最炽的竟然是三好义继,真田信繁,让我不知该笑该哭。”
义银又好气又好笑。
三好义继这个被困在北河内的三好家督,竟然是所有近幾大名中最积极的一位,比起畠山细川三渊这些盟友跳得更高。
也不知道这位三好家督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竭力表现,一副幕府忠臣,斯波嫡系的模样,拼命嚷嚷要打先锋。
一份请战血书送到义银面前,令人动容,前田利益这个近幾总大将,都没有三好义继更热血上头。
真就好像去年在北河内之地,被斯波家联合各家按在地上狂揍的不是她三好义继似的。
而在关东,最积极的是真田信繁。这野猴子在关东侍所大评议上大发厥词,以此战是为武家天下,不是为斯波一家争霸,泣血请战。
要不是真田信繁拖着大评议往前走,关东那边的情绪也许会更低落,更加敷衍。
关东侍所三巨头虽然是义银亲信,但在这件事上,远不如真田信繁好使。
大熊朝秀掌控奉行所,可就算她再积极,那也就是后勤大队长。
一群奉行送补给都忙不过来,总不会上阵抡刀子去吧?不砍人,说话没法硬气,始终缺点号召力。
山中幸盛麾下的主力是下越众,加地景纲与本庄繁长那些人现在已经被关东侍所给喂饱了。
让她们听话不难,但要再像上次那样积极上洛,为斯波家砸锅卖铁出兵死战,可就难了。
岛胜猛麾下也是同理,旧时的北大和众与伊贺众,是被近幾斯波领这些大佬默不作声给排斥出去。
她们好不容易在关东打下一席之地,再跑回来图什么?
山中幸盛与岛胜猛的部众跟着义银早,好处没少拿,所以斯波义银的话,她们肯定是会听从的。
但听话不代表积极,要是没有真田信繁拼命打鸡血,关东侍所婆婆妈妈动员,不知道还要拖多久。
不管三好义继与真田信繁两人心里是否另有所图,但她们两个的表现带动了近幾关东两地武家的积极性,义银要记下这份功劳。
听义银夸赞这两人,前田利益不忿道。
“前田利家大人也非常积极。”
义银瞅了她一眼,有点意外。
前田利家与前田利益以前是感情深厚的婶侄,但为了斯波义银这个蓝颜祸水,她们两个早就面和心不和。
双方虽然被称为斯波家两前田,但伊贺前田家与尾张前田家,其实颇有些不近不远的距离感。
要不是前田利久在女儿和妹妹之间周旋,这关系只怕更加疏远。
义银没想到,前田利益会替前田利家说话。
前田利益被义银奇怪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说道。
“我是就事论事,尾张斯波领这次的确忠心耿耿,不弱于她人。”
义银点头道。
“利家待我,始终如一。”
前田利家硬气拒绝织田信长派兵入主美浓国郡上郡,明摆着就是要当斯波家扎在织田家腹心之地的那根刺。
这一态度很危险,足以引来织田信长的滔天怒火。以织田信长今日之权位,能扛得住她震怒的人还真没几个。
不得不说,前田利家有胆。而且,她也有本事把尾张斯波领的家臣团拧成一根绳。
郡上郡已经通过两白山地,向北陆道疏散家臣的夫女子嗣,摆出一副死战到底的忠心模样。
这混不吝的姿态,义银也就在真田信繁那群甲信山地的山民身上看到过,现在看来两白山地的山民也不好惹。
前田利益站在公事立场替前田利家说话,可义银真的夸起前田利家,她又有些受不了,撇撇嘴不说话了。
明智光秀笑眯眯说道。
“君上,现在已是盛夏时分,您认为今年秋冬能否与织田家一战?”
义银摇头道。
“北陆道最大的问题就是冬雪,大雪封路,插翅难飞。
就算我有堺港,直江津相助,物资筹备顺利,想要完整后勤补给,再快也得熬到秋后。
到那时候,即便关东侍所能带动关东诸姬出兵,大军也难以通过冰封的北陆道。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织田信长会变卦。
织田信长做事一向追求功利,如果让她瞅出我这巨大破绽,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利用冬天对我近幾斯波领率先突袭,争取优势。”
第1505章合纵连横作绸缪
义银叹道。
“农兵分离,反季作战,本就是织田家的拿手好戏,六角,浅井,朝仓诸藩都吃过苦头,这会儿该轮到我担心了。
若是织田信长忽然在冬天动手,确实不好应付。”
明智光秀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就只能替织田殿下找点事做,免得她无所事事来找我们麻烦。”
义银眼前一亮,看向明智光秀,听她有什么策略。
明智光秀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腹黑女,微笑着说道。
“君上难道忘了一向宗?
北伊势的长岛一向一揆与织田家矛盾激烈,早已是水火不能相容,织田殿下极度厌恶之,恨不得早日铲除了这个领中隐患。
还有北陆道,织田家入主越前国,与加贺一向一揆也成了邻居。
当年加贺一向一揆被朝仓宗滴公打得狼狈不堪,丢了大圣寺川一带,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朝仓家覆灭,朝仓家旧臣虽然依附了织田家,但相互之间早就不比当年在朝仓家那么团结,相互猜忌,一团散沙。
一旦加贺一向一揆反击,夺回大圣寺川,攻入越前国,织田殿下能对此视而不见?
北陆道虽有大雪封路,但打一个秋天问题也不大。甚至对加贺一向一揆这些本地人来说,冬天更利于她们,不利于织田家。”
义银叹道。
“你的想法很好,但显如上人不会愿意替我挡刀。
这次我去石山本愿寺,显如上人对我看似尊崇,其实心里摆明了要我为一向宗去吸引织田家的兵锋,她好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在我和织田信长决出胜负之前,显如上人不会主送出击,替我分担压力。”
明智光秀笑道。
“她不愿意,就能够称心如意?一向宗各地寺院早已是各自为战,对本山法旨阳奉阴违的事还少吗?
自从八代法主改制之后,各地寺院发展迅速,已延绵三代,不少道统分支与石山本愿寺疏远不亲。
平日里对法主毕恭毕敬是一码事,真要涉及自身利益,她们能忍着利益受损,耐心听显如上人的?
织田家的乐市乐座政策,其实是抢夺了寺院的资源,将庙会的商业利润引去了织田家的城下町。
天朝有云,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一向一揆席卷天下,各地武家都不愿意招惹这些宗派疯子,织田殿下迎难而上,她们岂能不恨?
长岛一向一揆与织田家不死不休,难道是服从法主的旨意?
织田家控制的伊势湾热田神宫贸易圈,抢走了长岛的贸易份额,当地一向宗寺院少了大块收入,对织田家恨之入骨。
别的宗派斗不过织田家,只好无奈忍让,但您何时见过一向一揆这些狂徒忍辱退让的?
这群尼姑追求的就是地上佛国,一向宗寺院领与武家领的矛盾是各宗派中最激烈的。
您若愿意,我只要略使小技,就能引发一向一揆与织田家的鏖战,织田殿下这个秋冬,便没有功夫再琢磨我们了。”
义银皱眉道。
“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引起显如上人的反感?”
明智光秀冷笑道。
“一向宗这些尼姑趁着武家乱世,拼命扩张势力,意图以佛国取代领国,坏我武家天下,君上难道要一直姑息着一向宗肆意妄为?
现在有织田家这个大敌在前,显如上人就算心里有怨恨,也不会说什么的。
但要是拖到津多殿您主政天下的那一日,一向宗这些麻烦,还不是您的麻烦吗?
既然早晚是要与一向宗计较的,那不如先利用织田家削弱一下一向宗,又有何不可?”
义银沉默不语,只是瞅了明智光秀一眼。
高田阳乃与显如上人在北陆道商路有深度合作,义银自己也对加贺越中的一向宗有过承诺,允许她们通过七尾港在商路分一杯羹。
这会儿还在联手双赢,义银总不能背后捅刀子,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形象。
但明智光秀说的不错,一向宗是现今宗派中最不安分的一家,削弱一向宗的想法,并无不妥。
更何况,义银还有等待关东联军上洛的战略需求,一向宗这种未来注定要不和的表面朋友,自然是可以推出去拖时间挡刀的。
既然义银不方便表态,坏事就让明智光秀私下去干,义银自身必须一尘不染,这也符合他与明智光秀商定的神君三原则。
明智光秀微微一笑,义银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君上的心思,不再探讨一向宗的问题。
她又说道。
“君上,波多野秀治,荒木村重,松永久秀,三渊藤英都已经上书承诺严守幕府法度,绝不擅动刀兵。”
义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