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色月华
布莱德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身旁的同伴。
安然面色依旧平静,无悲无喜。
唰唰唰。
也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草丛见陡然传出一阵轻响,书名身着单薄的男女精灵朝向他们两人狂袭而来。
“这帮狗娘养的人类!”
“他们杀了妮儿芙!”
“杀了他们,为妮儿芙报仇!”
这些精灵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手持短斧。面露凶煞,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等等,我们……”布莱德似乎还想要解释,却见身旁的安然已经举起手中长剑。
噗嗤。
半空中,一抹银白色的弧光升腾而起。鲜血飚飞,犹如喷泉。
失去头颅的精灵们纷纷到底,溅起偏偏烟尘。
呛。
安然长剑归鞘,走向自己的马匹。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布莱德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得这么干巴巴的发出问询。
“我相信你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事实。”安然语气依旧平淡,似乎刚才自己杀的根本不是有智慧的生灵,还是踩死了几只蚂蚁。
“他们,不是凶手!”布莱德吸了口气,道:“他们用的羽箭,并不是北大营的军用武器!”
“嗯,我知道。”安然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为什么要杀他们?”布莱德鼓起勇气,道:“就因为他们是松鼠党?”
他自然能看出来,这些精灵是松鼠党。
在人类社会,松鼠党虽然不说是人人喊打,但绝对没什么好名声。但同时,他们又是被迫害和屠杀的受害者,至少布莱德对他们确实心存怜悯。
“他们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腥,同样是无辜者的。”安然并没有因对方的质问而生气,反而解释道:“其中包括了孩童。”
布莱德怔了正,低下头。“原来是这样,对不起。”
他相信安然,知道对方没必要欺骗自己。既然对方杀死过孩子,那的确该死。哪怕布莱德怜悯这些非人种族,但也分得清是非。
“你没必要道歉,保持本心就行。”安然轻轻摇头,心情也并不是很轻松。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想要保持住自己人性实在太难。
这些精灵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弑杀之人么?并不是在如此,安然看过他们的记忆。
这些人原本只是铁匠、手工技师、农夫,但因为家园被毁,家人被杀,所以才逐渐黑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把对统治者的仇恨转嫁到对所有人类的仇恨身上,被施暴者变成了最残酷的暴徒。
但实际上,这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真正的报仇。这只是一种仇恨转嫁的方式,他们也是被利用和欺骗的可怜人。
不过就因为可怜,就可以饶恕他们曾经的罪行么?
当然不可能。
所以,他们死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样?”布莱德左思右想,终于发出了这个灵魂拷问。“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究竟是谁?”
“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统治者。”安然也没故弄玄虚,很直白的回答道:“这些统治者把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伪装成了种族矛盾。”
“您……是在说我的父亲,对吧?”布莱德不傻,他很快想清楚了关键。
“你的父亲只是其中之一。”安然耸了耸肩。
“好吧,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布莱德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还需要好好思考。
“去高岩城。”安然的回答让他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996 最大的错
高岩城,又名阿德·卡莱。这里是科德温的首府,也就是所谓的王城。
两个月前,布莱德就是从这座城市里偷跑出来,结果半路遇上了强盗团,被强盗团洗劫了全部家当还不算,还被强盗团当成肉猪卖给了人贩子。
如果不是安然偶然经过将其救出,这位王子可能真会被卖到史凯利杰去伺候那些大胡子。
不过虽然被拯救,布莱德的计划却没打算回到这座城市。哪怕这里是他名义上的家,但他更宁愿去流浪。
“这里是地狱。”走进城池,布莱德便直言道:“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嗯,看的出来。”安然微微点头,并没有反驳。
比起其他的王都,比起维吉玛,这座城市明显要大上许多。但却比维吉玛要粗俗许多。
他们从城门口走到这里不过才数十米的距离,安然已经听到了几十次的男性器官以及上百次的女性器官。
而且,这里民众的衣着打扮也显得更加朴实。甚至很大部分的男性甚至就干脆赤着胳膊,周围来来往往的姑娘却对此习以为常。
当然.
这些说起来不过是社会风气的问题,还称不上“地狱”之名。
为什么布莱德会说这里是地狱,那是因为安然的眼睛看到了常人根本无法看到的东西。那是怨气。
黑色而浓郁的怨气包裹着整座城市,那是千万生灵的哀嚎和怨恨。
在维吉玛也同样有怨气,但那股怨气跟眼前的怨气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萤火虫对比太阳。
人的正常死亡通常是不会产生怨气,只有内心存在怨念,死后长时间无法得到抒发才会逐渐凝聚出怨念。
高岩城的怨念如此浓郁,很明显是代表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屠杀。
事实也确实如此。
数年前,在亨赛特的命令下,整个科德温的非人种族受到清洗。这座高岩城,就是被清洗的第一站。
整座城池,数千名非人种族被残忍杀害。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哀嚎以及诅咒,经久不散。这股怨念便因此而生,并且迅速的壮大。
如果有精通术法的高人在这里布局,很容易就能收获一只能够屠城灭国的“绝世凶灵”。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的术士们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这里没有单纯的亡灵魔法,研究灵魂的术士虽然存在,但并没有进阶到“亡灵巫师”这种程度。
不过即便如此,这座城市在怨念的滋养之下,必定也是鬼魅丛生。
这不关安然的事,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降服鬼魅的。目光转向布莱德,轻声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特产么?”
其实,他倒是不在意什么吃的特产。而是他肩头上的小黑猫嘴馋了,而且一直不能说话,给它闷坏了。
“吃的特产?”布莱德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讲道理,他现在根本吃不下。这座城市,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如果不是想知道安然想做什么,他高低都不会跑到这里来。
深深吸了口气,布莱德暗自平复内心的心绪,轻声道:“我知道拐角有一间酒馆,那里面的食物不错。”
“嗯,那就带路吧。”
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坐在了酒馆的客厅。
招待他们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模样姣好,身材也很有料。身上穿着裹胸长裙,面带微笑。“真是好久不见了,布莱德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了,妮娜。”布莱德似乎不太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这次带了个朋友过来。”
“啊,真是个俊俏的先生。”妮娜望着安然的眼神充满了惊叹,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您的模样简直令女人都嫉妒!”
“多谢夸奖。”安然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容貌在大多数人眼里可谓是“妖孽”,所以也并没有怪罪对方失礼。
“给我们来一份蜜汁烤羊、两大块熏火腿,再来十个奶油面包和两个烤苹果。”布莱德迅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似乎不太想妮娜跟自己这位同伴多接触。
“好的,布莱德先生。”妮娜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忙活了。
看到对方离开,布莱德才小声开口道:“她是寡妇,挺可怜的。”
他在这里说妮娜可怜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安然不要祸害对方。安然自然是听懂了,语气平淡道:“所以你打算自己出手?”
“什,什么出手?”布莱德顿时脸红,目光瞥向侧边。
安然耸了耸肩,道:“就当你不知道是什么吧。”
布莱德陷入了沉默,好半响才再次开口道:“她的前夫,是个精灵。死在了那场大屠杀之中。”
安然没有接茬,他知道布莱德会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就在酒馆外面,听着妮娜撕心裂肺的哭嚎。那些士兵在她面前用剑刃活生生捅穿了她丈夫的肚子,任由他的内脏从窟窿眼涌出来。被拖走的时候,他还让妮娜不要哭……”
说到这里,布莱德眼圈已经红了。“我想拯救他,我当时真的很想拯救他。但是,我做不到!”
“那不是你的错。”安然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是我的错!”布莱德语气坚定,摇了摇头道:“那个杀人的恶魔,他是我的父亲!而我是恶魔之子!这就是我最大的错!”.
997 弑父之子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血脉和出生。”安然轻飘飘的安慰道:“但可以决定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说着话,他又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妮娜.
“我真的能决定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么?”布莱德视线顺着他目光望去,表情有些痴迷。
此刻的他并没有看到,原本趴在同伴肩头的小猫咪已经跳上了餐桌,趴在安然餐盘里的羊腿上大快朵颐。
“不要问别人,问问你自己的心。”安然意有所指道。
“嘿,伙计。”沉默良久,布莱德似乎终于回过神。“你现在可真像个哲学家,难道猎魔人还需要学哲学么?”
“可以选修。”安然微微笑道。
“好吧,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布莱德吸了口气,问道。
“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安然笑了笑,轻声道。
“你,你……”布莱德神情一怔,眼神逐渐变得震惊。“都知道了?”
“都跟你说了,我会读心。”安然耸了耸肩,表情略有些玩味。
实际上他并没有读心,只是对方表现的太过明显。再加上安然自身有那么亿点点分析天赋,所以才能推测出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