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哎……不帮忙就算了……”李阳笑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想想也是,反正她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就算告诉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反而会觉得我很可笑,都死了还要当一把小丑,算了,不说也罢。”
“唔……”唐糖虽虚捂着耳朵,面色却更加焦灼起来,挣扎了很久终是忍不住问道,“谁啊?”
“不是不让我说么?”
“哎哎就是好奇,告诉我吧!”
“算了,不想说了。”
“哎呀我这也都快死了,你就告诉我吧,我死也瞑目了。”
“那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李阳笑着拍了拍唐糖的肩膀道,“为了这个疑惑,努力地活下去,活着出去就告诉你。”
“啊啊啊!阳哥你好贱啊!心里不干净了,死不痛快啦!”
“哈哈。”李阳难得笑出了声,同时不经意间望向了远方的戴小芸。
活着出去。
就告诉你。
哪怕当个小丑。
……
与此同时,另一侧,李清明和戴小芸都只是直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李清明通常是个耐得住沉寂的人,即便面对面吃饭他也可以全程一言不发,并且毫不尴尬。
但现在,他感觉很不好。
早知道和唐糖一起去那边了。
也就在他局促不安的时候。
“不必自责。”戴小芸突然轻轻地开了口,同时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卡通手表,亮给了李清明。
李清明僵僵扭过头,只看到了一个被血红色染满的表盘,与其他主宰并无二致。
戴小芸则轻抚着表面道:“怕被他们看到才藏起来的,换你也会这样做么?”
“……”李清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看到李清明如此点头,戴小芸也随之满意一笑,接着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些婆婆妈妈多愁善感,我其实也不想这样,但出于科研目的,我想将当时的情况汇报给你,毕竟我刚刚遭遇了十分难得的情况。”
李清明再次点了点头。
戴小芸这才舒了口气,努力克服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尽量平稳清晰地展开汇报:
“这件事是在我离开自己的记忆,进入第三个空间后发生的。
“当时我刚刚锁定主宰,准备投其所好。
“然后突然产生了一种脱离感。
“好像我不再是我,而是成为了一个观察者,一个灵魂,一个视角,一个维度……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因为或许还没人经历过。
“这个感觉只是一瞬间,却又造就了永久的结局,当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似乎我还是我,但我很清楚,我再也不是我了。
“我就像是一艘燃料将尽,却依旧驶向星空无法回头的宇宙飞船,过往的一切都已触不可及,眼前的未来却又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不知道我能否到达,不知道旅途上还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到达的那个还是不是我。
“抱歉,现在为止只有这些含糊不清的感受了。”
“很切实了。”李清明道,“我已经感受到了孤独,寒冷,迷幻和隐隐的期待。”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词呢?到底还是你更高明一些。”戴小芸说着又是一笑,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眼镜:
“那我也试着猜一下外面的事吧……
“你作为救援尖兵入场,顺着我留下的便利贴猜测出了我们的遭遇,接着通过空白床位和提醒,锁定了我们四个人的‘蛹’。
“这种时候总要尝试最简单的方案,进行破蛹。
“于是你选择了一个数字上看起来实力最低的人,尽可能将损失压到最小。
“然而实验失败,肉体死亡。
“这让你很不好受。
“但,不必自责。”
戴小芸说着,笑着转过了头:
“因为换我,也会这样的。”
“……”李清明一言不发地扭过了头,“我没有,我的精神和道德都完全自洽,没有任何愧疚感,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想说‘对不起’的感觉。”
“那就好。”戴小芸长舒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心理障碍或者毕生遗憾什么的……”
“自作多情,你没这分量。”李清明更深地扭过了头。
“哈,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戴小芸这便又正了正眼镜,拿起了餐盘,“没什么要说的了,全力实施计划吧,队长。”
“不用你说。”李清明闷头拿起了自己的餐盘,“有点烦,快点砸烂这个鬼地方。”
“嗯!”
……
14:08:31。
周城站在清冷的街道上,确认周围的人都被隔离到了几十米外,这才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掀开指挥营帐。
此时,帐内的工作人员们还在重新布置设备,有些人看上去心有怨言,怪局长小题大做,还有些人神色不安,害怕这里也不够安全。
看到这些各不相同的神态,周城也便叹了口气道:“布置完毕后,你们去远一些的家属营帐调查情况,这里留我就好了,我们远程联系。”
众人只点头应了,没人多话。
唯有小眼镜儿,一边接线一边摇了摇头:“我走不开的周局,再说这些您也不会用啊。”
“废话真多。”周城笑骂道。“不就看几条线么,还真以为有什么技术含量?”
“几条线也得我看,不然不显得我这个岗位很多余?”小眼镜儿笑着打开了屏幕,拉来椅子,又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杯,“刚冲的热水,踏踏实实坐着吧,周局。”
“真是……”周城无奈指了指他,但最终还是上前落座,拿起了熟悉的保温杯,又看向了熟悉的屏幕与波折的曲线。
“对了……”小眼镜儿拿起手机道,“刚刚您指挥后撤的时候,有一位家属说什么也要把老人的情况告知您,他们就给录下来,您要听么?”
“听听吧。”周城喝着热水抬起了手。
小眼镜儿就此点开了录音,里面很快传来了一个年迈男人的声音。
“啊……开始录了么?
“哦哦好,我尽快说……
“我表哥,本来是个很开朗的人……我俩从小就很好,他比我大两岁,带着我一起从红白机和只有俄罗斯方块的掌机开始玩,一直到Gameboy,PS,电脑……每天放学我们都会去秘密基地……咳……现在年轻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秘密基地’了吧?
“啊……当时真好啊……随便一个小游戏,就能让我们废寝忘食玩上一周……
“不过说清楚,我们虽然贪玩,但也没太过分,就是比一般孩子稍微有那么点贪玩罢了……嘿……
“但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姨妈和姨夫,因为外出打工管不了孩子,怕他越玩越凶,又因为身边类似人的介绍,还是把他送到了治疗中心……
“马勒戈壁的,现在想那群人热衷介绍一定有回扣拿……为了赚几百块钱就拼了命地把周围的孩子往里送……
“总之,表哥就这么消失了两年……
“回来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再也没有了活力,见到父母就像教徒见到他妈的天主一样……千依百顺惟命是从……这让我姨妈和姨夫很满意……
“我最初以为他是装的,就趁他父母不在,拿着最新的GBA游戏去找他……宠物小精灵,你知道的吧?我俩曾经为抓一个稀有宠刷了好几个晚上……现在终于出彩色版的了,他看到这个怎么都会原形毕露吧!
“可他……他刚看到我掏出掌机……就开始浑身发抖,抓脸……好像触电了一样……
“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装的……我就只好走了。
“之后也一样,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反应逐渐没那么激烈了,但每次看到游戏依然会本能的抵触……就像看到毒药或者狗屎一样……
“于是接下来这些年,他如同一个忠诚的教徒,扮演起了一位孝子……满足他父母的所有要求……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屁啊!
“他根本就生不如死像梦游一样,干什么事情都干不好,拧螺丝都能歪,然后陷入自责和自虐。
“总之,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年,有一年过节我和他父母聊天,他们终于也后悔了,哭着拉住我的手说,当时真不该送他去什么治疗中心,表哥能像我这样健康活着该多好。
“那次谈话后,我姨妈和姨夫也很快相继离世。
“他们走后,表哥也好像也失去了信仰,阿尔兹海默进展飞速,没几天就送来这里了……
“然后局长刚才不是问3月初前后的异样么?
“我想起来了,有一晚表哥给我发个了私信……就是这个……
“您看,他说‘能结束在那一天就好了,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看过之后心里很难受……
“他在说哪一天呢……
“是一起熬夜抓超梦的那个晚上么……
“还是通关三国战纪的那个下午……
“不不,应该是那次……那次就剩下一个币……我俩一起拳皇守擂了17把!
“啊……记忆就是这么神奇啊,昨天的事情已经忘了,这些场景却历历在目,我到现在都记得最后一条命,手心冒汗搓大招的感觉……
“哦哦对不起,说多了……
“我的意思是,不是老有人说,秘境会降临在最渴望的人头顶么?
“所以如果真是如此……
“这可能是我表哥的杰作……
“这家伙,最后玩了场大的啊!哈哈!”
录音戛然而止,好像是工作人员忍无可忍掐断了。
“这老小子……”周城抿嘴笑道,“这辈子活得指定不错。”
“是啊,听得我都有点想玩了。”小眼镜儿也摇头笑道,“不过他到最后也没说他表哥是谁。”
“不重要了,他只是想把这些说出来罢了。”周城抿了口茶,指向屏幕,“我们也该做好我们的事,详实地记录这些,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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