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正是岩永琴子——神之巫女存在的意义。
对了，在宴会上林野还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小天狗，她身边带着两个比她还矮点的“小弟”，分别是镰鼬之村的幸存者小镰鼬，以及曾经被羽衣狐附体的那个小女孩。
两个颇有渊源的女孩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找肉吃……也是让人颇为感慨。
可能是烤肉之神被林野这种动不动就感慨人生，视烤肉如无物的态度给惹怒了，在林野回过神来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最高等级的A5牛肉已经被分食殆尽，普通肉类也都被划到了不同的地盘上，还能争夺的就只有玉米、香菇之类的了……
反正我又不缺这一顿肉——林野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林野阁下，这次出发前家主曾经嘱咐过，无论阁下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竭力满足。”
食材很快就出现短缺，琴子让人赶紧去补充弹药，而趁着这个间隙，花开院秋房凑了过来向林野小声说道。
“祭魂节上的法仪，我们打算以泰山府君为主祭，阎罗天子、五道大神、天地水三官、命禄两司作为陪祭，以‘镇魂’、‘往生’、‘消怨’、‘释厄’为主题……您觉得如何？”
“……规格很高嘛。”
林野虽然不太懂，但一听就知道这个绝对是很正式的那种法仪。
“需要这么麻烦吗？”
“我们会尽心尽力完成您的委托，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
秋房谦逊有礼地说道：“比起您对花开院一族的恩情，我们只希望此番能偿还于万一。
家主大人也说了，就算天崩地裂也一定要准备好您需要的法仪。”
“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花开院的盛情让林野略显感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然而就在此时，地面忽然抖动了起来……
第841章：神话就是代码屎山
大地微微颤动，黑夜中惊起了不知多少从睡梦中醒来的鸟雀，原本热闹的会场顿时混乱了起来，还好几名阴阳师虽然年轻却很冷静，琴子也很快安抚好了受惊的小妖们。
“这是怎么回事？”
琴子有些惊讶：“地震？”
“看样子没错了……偶然吗？”
虽说日本大大小小的地震确实不少，但凑在这个时候……总觉得有种既视感啊！
该不会是哪里又出问题了吧？
林野和花开院秋房面面相觑，好在这次的地震规模并不算大，很快就平息了下来，除了吓到了不少鸟兽，打翻几个调料瓶砸了某小妖的脑袋外，并没造成什么伤亡。
“在盂兰盆节前出现这种事，真是不吉利。”秋房摇了摇头。
“有问题吗？”琴子走过来问道，“这地震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一般来说，地壳运动会牵连到龙脉的流动，这种小规模的地震还不至于改变流向……但会让一些细微之处变得很不稳定。
镇魂法仪是需要连接地脉的，若是基盘不稳的话，整个法仪都会出问题，不过可以通过秘术将躁动的地脉之气调和温驯。”
花开院秋房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盂兰盆节还有两天，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那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林野拍了拍秋房的肩膀：“回头请你们吃饭！”
秋房身子缩了一下，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依旧谦逊地说道：“不，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不过我们会在职责范围内尽一切努力让法仪按时启动的，还请林野阁下和巫女大人放心。”
这个人看起来很靠谱啊！
林野对此人认真负责的态度大有好感，因为地震而产生的小小不愉快也随之抛在了脑后。
只能说不愧都是日本土生土长的妖怪和阴阳师，经过了一次小规模地震，大家竟然还有心情继续吃吃喝喝……折腾到了半夜才尽兴散去。
不过林野未能就此安眠，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条奇特的“来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发出响动的并不是手机，而是被放在影之领域中的某件道具，林野感应到动静后将之取出，发现是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稍微思考了一下，想起这是地狱鬼神送给自己的信物。
“说起来我身上还有个‘地狱奉行’的官职呢……”
林野眉头一挑，当即换上衣服，来到走廊上并接通了这则地狱通信。
吱——！
【……咳……莫西莫西，好久不见了，林野先生。】
“是鬼灯先生吗？确实有一阵子没见了。”
和阎魔大王的辅佐官公式化寒暄了两句，林野直接进入正题：“不知道大半夜地联系我是为了什么？”
【说来惭愧，打扰尊下的睡眠了，不过这件事十分紧急，必须快些处理，而在下一时间找不到太多的帮手，希望您可以仗义出手，帮我们渡过难关。】
“别这么客气嘛，毕竟我也算是地狱体系的编外人员——虽然没领过工资。”
林野开了个小玩笑，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数个小时前现世应该发生了地震吧？】
“嗯？”
林野这下顿时来精神了：“确实是这样，并且我这里就能感应到明显的震感……是跟地狱有关吗？”
【根据我们的技术部门测算，尊下那里距离震源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传递过来的余波。
这并不是单次地震，而是在日本各地几乎同时出现的多次小型地震……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破坏，但后续出现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灾厄。】
鬼灯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现在确实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便将事情真相对林野娓娓道来。
【地狱中居住的不仅有鬼神和亡者，还有一些在神话中便被讨伐的怪物，它们的名字随着各种传奇故事被人类所铭记。
不同于后来从故事中诞生出来的“妖怪族群”，它们是神话的原点，仅此一只的存在，就算肉身被破坏，只要不被人类忘记就不会真正死亡。
当然，一般来说它们只要掉落到地狱，就没有再逃出去的机会了，我们鬼神除了审判亡者之外，也有着看管这些怪物的职责。】
“哦~”林野点了点头，“那让我猜猜——就是这些怪物出问题了，对不对？”
【真是难以启齿，但不得侴不承认地狱的防卫体系出现了大漏洞。
为了筹备盂兰盆节，我们抽调了很多人手去统计亡者名单，而有人则利用了这个空隙，煽动了相当多的怪物造反……现在的地狱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平叛战斗，因为涉及到了通往现世的龙脉，所以会出现连锁性的地震现象。
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给现世的各位添麻烦了啊。】
“没关系，我习惯了。”林野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讲真，地狱出漏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也不能全怪他们，地狱里的鬼神并非全是废物，像鬼灯这样的公务员精英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但管不过来就是管不过来啊！
日本的冥府体系是经历过大规模版本更新的，老版本的“黄泉国”因为逻辑混乱、不成体系，被整个弃之不用，在其基础上又编写了一套“八大地狱”的程序，负责管理神代之后的日本冥府。
不过老版本没有被删除，只是被压在了底层而已，这就像是祖传的代码屎山，平时运行没问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爆出来个bug。
地狱的人手不少，上有十王厅和地藏王菩萨，下有以鬼灯为首的众多公务员（鬼神），然而现世人口爆炸也就是两三百年的事，地狱明显没跟上版本，服务器都要挤爆了……
这种情况下，既要管理日益增多的亡者，又要镇压黄泉，还得管理那些怪物，没准哪个角落里还藏着几个一心搞破坏的反动份子……只能说鬼灯也不容易。
所以林野对此很是理解，并没有要嘲讽鬼灯的意思——并不是所有势力的首领都能像他英雄王一样当甩手掌柜到处浪的。
“所以说，具体是哪些怪物出了问题？”
第842章：看一眼便死了
不知为何，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冥府”这个概念不仅和土地有关，也会与河流有着神秘的联系。
例如中国的奈河、希腊的冥河、日本的三途川，更不用说直接代指地府的“黄泉”了，似乎古人认为河流便是分隔了生死界限的事物。
日本神话在唐代融合了大量的汉传佛教的典故，分层地狱、六道轮回、地藏王菩萨、十殿阎王的概念传了过来，而象征着此世和彼世相互独立的“冥河”自然也不例外。
日本人将其称为“三途川”，认为它们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也就是六道轮回里较凶恶的三个道的交汇之处。
也有人认为三途川是“奈河”的别名，原因是华夏典籍中记载奈河有三种过河方法：
好人从桥上过，叫“桥渡官”；
罪轻的从浅滩沙石上过，叫“山水濑”；
罪重的只能从深水处过，叫“江深渊”。
（顺便说一句，明代出现了花钱坐船的渡河方法，由此可见我大萌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向着希腊的冥河收费站看齐了——我认真的（笑）。）
而从林野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三途川”还是受第二种说法的影响大一些。
比如说著名的战国武将真田一家，他们的家纹便是过三途川的船资——六文钱，寓意是勇敢无畏、不惧死亡。
从这就可以看出，渡过三途川的不同方式在日本民间有着很高的流传度。
而林野如今就站在这条著名的河流边上，静静地凝视着缓缓流动的清冽河水。
出乎意料，三途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阴森，严格来说整个地狱都不是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黑漆麻乌的样子。虽说没有日月星辰，但整个地府只是有种被笼罩在“阴影”下的感觉，灰暗了一些，却仍能看清事物。
大名鼎鼎的三途川乍看之下也只是一条流动缓慢、水质清澈的普通溪流罢了。
——当然这只是假象。
如果让具备阴阳眼的人来看，就会发现看似平缓的溪流充满了各种细微的、奇异的波纹，它们有时会幻化成人脸五官的模样，有偞时会出现狰狞的鬼怪面孔，或是大口张开，或是闭目哭泣……总之让人瘆得慌。
若是眼力更强一些，还能看到浅浅的池底实则深不可测，其中还隐藏着来回游荡的朦胧白影，让人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林野目光深邃，但没有运用咒力来强化视力，只是单纯的用肉眼来观察而已。
在他周围沿着河岸有着许许多多若隐若现的黑影轮廓，它们徘徊、犹豫，但最终都是要踏入眼前这条河流的。
有的人在下河时，脚下会出现一道金光，仿佛平滑的桥面一样将其接引离开，若是有人想要攀附上去则会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踩空落入河水之中。
能有这种待遇的人只有大约十之二三，大多数人都要亲自踏入河中，并且有的只是没过脚踝，有的却没过半腰，更有甚者直接落进去不见人影……仿佛这河底会因人而异出现不同的深度一样。
打眼望去，沿着蜿蜒的河岸不知有几千几万的人影在徘徊，林野没有过多观察它们，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静静注视着水面，乖巧的样子都不像平时的他了。
原因倒也简单：他害怕。
并不是怕鬼会伤害他，而是恰恰相反——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些鬼给“超度”了。
《西游记》中孙悟空畅游地府的时候，有过双目炯炯可看穿九幽，让十八层地狱的鬼怪都惊吓嚎叫，一身金光神威只是照到就能使其魂飞魄散的描述。
林野估计着自己要是运转咒力的话，也能造成差不多的效果，别说将力量逸散出去了，就算只是强化一下视力，都有可能让魂体被动净化……当真是看它们一眼就能看死。
所以他只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至于他为何会在这里：他在等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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