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黄花鱼
等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女儿坐在书桌上,窗帘是拉着的,在她的案头有几本专业书和参考书似的东西。
而她本人则是坐在书桌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结衣,在做什么呢?”
结衣妈妈自然地坐在床边,眼睛却由不得往着窗户那边看去,那个年轻人,估计还在外面正坐。
“趁着有时间,我想多设计几份教案,福利院那边......会有人帮我请假的,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觉得挺对不起院长的。”
如果是平时的话,结衣妈妈应该会颇为感动女儿那么快就有身为社会人的自觉了。
可是现在,明明是这种状况,她却从女儿的眼中看到,女儿正在积极地展望未来。
“如果你喜欢的话,福利院确实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对啊,虽然刚刚到这里来的小孩都会怕生,有些甚至会拒绝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将他们一步一步引导出来,哪怕只是能够和大家一起吃饭,我都有种很满足的感觉,而且啊,越是接触这份工作越是觉得,以前看书太少了,例如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儿童心理的书籍,还好有......嗯,所以我觉得这份工作,哪怕是以后结婚了,也不会放弃哦。”
结衣高兴地说道,结衣的妈妈很清楚她中断的那句话之中,指的是谁,顿时感到了刚才丈夫的那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女儿,她连重话都说不出,只是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好好准备吧,但是注意休息,不要太晚睡哦。”
“嗯,我知道了,妈妈也是,早点睡才能保养得好哦。”
第十五章 采花贼(下)
什么叫在被揍的边缘不断试探?
八幡这样的行为就是,因为知道结衣的爸爸是不喜欢动粗的人,所以第二天又跑了过来,事实上,他认为如果能再被揍一顿的话会更好,那样再出现的时候,容易勾起对方的愧疚心,而且结衣的爸爸虽说威胁要报警,可事实上并没有,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担心这件事宣扬出去之后,结衣的名声就玩完了,毕竟结衣爸爸这一代,还是在传统保守的人情社会,对于邻居间的风评还是会十分在意。
这么说,很有点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嫌疑不是?
本来就是。
直接闯进去,一直高喊爸爸妈妈,我对结衣是真心的,请你们相信我能给结衣幸福?
这样的行为不说让结衣的父母彻底恶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热血上头、凭着一腔意气做事的类型。
如果说直接闯进去想见结衣,那结衣的父母肯定不会接受,对他的恶感肯定从负数变成负无限。
彻底GG。
可是,他不要求见结衣呢,只希望和结衣的父母好好谈谈。
还是不行,结衣的父亲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任何事情。
那么,再退一步呢?
他就这样站在前庭这里,什么都不说。
还是不行,结衣的父亲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那就再退一步。
他在门口和前庭的边缘正坐,除了没有弯下腰,和土下座也没有区别。
一点一点试探结衣父亲能够接受的底线。
于是乎,在这个位置上,结衣的父亲能够接受并且不再赶人,不,应该叫做无可奈何的妥协吧。
既然今天他能够跪坐在前庭边缘,明天就或许可以跪坐在前庭,明天不行的话,就后天,后天不行就花一个星期,一个月,等他能够跪坐在前庭,那就有可能到门口,或许要花半年,或许要花一年。
等他站在门口之后,就有可能和结衣的爸爸妈妈对话,这要花两年、三年,还是四五六年?
无所谓,只要结衣愿意等,他就能每天坚持下来。
比起年轻人的热血,计算和坚持才是他得意的领域。
尽管阳乃说,计算这两个字,应该要换成算计才对。
不过他认为差别不大。
哪怕他是以正坐的姿势跪坐着,可是他的腰板依旧是挺直的。
尽管他非常反感这个社会传统中的动不动就低头道歉的行为,他认为那样的行为会让道歉这个词本身的涵义变得廉价而卑贱,而非有礼貌的表现。
这或许也是在公司里面,他给人的印象有些特立独行的原因。
但是他同样认为,该道歉的时候就应该道歉,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认为需要给结衣的父母致歉,哪怕男儿膝下黄金万两,但他还是很干脆地跪下,或许这个道歉还可能会持续数年。
他甚至在此之前没有暗示过结衣要帮他说好话。
不说会不会适得其反,这并不是他想做的行为。
那样等同于利用结衣的父母对于女儿因为爱而作出的忍让和宽容。
渐渐地,邻居家的灯光逐渐熄灭,而结衣家的灯光,除了晚一点,还是熄灭了,现在在外面的,除了他之后,就只剩下几条秋田犬,在对着他哈舌头。
时间差不多,八幡然后一倒,整个人都趴了下来,两只脚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前夕而已,待会儿就会又麻又疼。
当初雨宫老人训练夏海和雪乃正坐的时候,他就陪过一段时间,但是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摧残自己的行为,就此作罢,却想不到数年之后,必须得这样自主训练。
而且这一练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头,痛和麻的感觉开始传来,两条腿好像被灌了水泥一样,他躺在地上哼哼了几声,差不多十分多钟之后才缓和了过来。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罗圈腿,要真是那样,就真教人欲哭无泪了。
大概半个小时,他才站起来蹬了瞪腿,感觉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膝盖骨还有点疼,估计是红了,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从花圃里面挖出昨天随手给他扔在这里的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心里面有了点计算。
他拿望远镜像个变态一样乱瞄可不是为了结衣能开窗给他抛个眉眼,他脱下外套扔到地上,鬼鬼崇崇摸到楼下,老式平房特有的砖砌窗台和水泥窗檐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攀爬梯,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就爬到了结衣的窗外,这种下面对开的合页窗户有个小栓,上面是横翻的气窗,不到一米宽,三十厘米高。
他从口袋里面取出了铁丝小栓,一拉窗户却发现这根本就没有锁,正好,他悄然拉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一缕光线,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做采花贼,他就给人按在了墙上,他心中一惊,不会是爬错房间了吧,可是昨天晚上他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扔了石头到窗户,里面明明给了暗号反应的。
莫非有诈,结衣爸爸想来个瓮中抓鳖,用非法入室的罪名将他扭送到派出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贼还是老的奸,这次算他栽了。
可是他心里面给自己加的戏还没有完,就有两瓣樱唇印在他的嘴唇上。
充满了少女的气息,结衣那双明眸,仿佛能在黑暗的房间熠熠生辉。
仅仅是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未见,他们的吻中就充满了思念的味道。
好一会儿,结衣才喘着气,松开了嘴唇,说话之中满是玩味。
“明明跟爸爸说了那么多大言不惭的话,可到头来还是做贼一样爬上来幽会人家的女儿,你是坏人呢。”
八幡嘿嘿笑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
然后拉着结衣坐下:“今天怎么样了?”
“没什么啊,在家里做了一天家务,然后刚才做了几份教案,还要你带回去,帮我交给岩田院长,累死我了,然后准备睡觉的时候你就来了。”
八幡听他累,就主动帮她揉捏肩膀,结衣很享受。
“对了,咱爸妈今天有说了什么吗?”
“什么“咱”爸妈,是我的爸妈,你就是个采花贼。”
结衣很是娇憨地说道。
“没呢,我说的是唯的爸妈。”
抖了一下机灵,然后就给结衣的拳头锤锤锤锤了。
打闹了一会儿,八幡担心给发现,不想久留,跟结衣说道。
“明天我让唯煮你爱喝的番茄汤带过来,还有,今天晚上等着,我给你个惊喜。”
结衣倒是没有什么离愁别绪,反正,这家伙估计每天都会来自己家吵闹闹,好奇地问道。
“什么惊喜?”
“说出来就不惊喜了嘛,你等着就是。”
说着,刚刚转行当采花贼的家伙就沿着原路返回,结衣依旧没有从窗边窥探,只是等他走了之后,打开暗灯,找了本以前还没有看完的小说,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结衣实在困得不行,也不理会八幡说什么惊喜了,关了灯,差不多入眠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流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脸色开始潮红,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她夹紧了双腿,微微地摩擦。
小企那个........笨蛋。
唯小姐也是,太惯着他了。
她终于明白那时八幡特意问她两人有没有心灵感应是什么企图了?
事实上,她们真的有类似的感应,只是能凭借意志去控制遮断,而且唯小姐比她更加熟练。
而现在就相当于,唯小姐将这种相互感应的功率开到最大。
而那边现在在做些什么,根本都不用去想了。
原来惊喜,是这个意思吗?
小企那个笨蛋笨蛋笨蛋!
她的略带肉肉的手指,忍不住渐渐伸进被子里面。
第十六章 采访
由比滨的父亲,由比滨青石是在地方政府的宣传部任职,能力怎么样不好说,但因为人品好、风评也好,年过半百之后,靠着资历,也熬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副主编当当。
因为没有太硬的关系,想要继续往上升就比较困难,他也不奢望,这样安安稳稳其实就挺好,最好是在退休之前,弄个名誉主编当当,那就真的功成身退了,这就是由比滨青石,有点老文青而且小好面子,总体来说就是随处可见的中年人。
只是,最近因为某事,连发际线都开始危险起来了,是不是应该回老家找继承了神社、担任神主的表兄弄点驱邪的东西带带呢,想到那个已经死缠烂打了一个月的混账年轻人,他的脑壳就开始发疼,不知道驱邪的护身符有没有驱赶无赖的作用。
不过,虽然依旧愠怒,但心中还是不得不隐隐有些佩服他的毅力,竟然真的在自己家门前正坐了一个月,而且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大概两个星期之后,他都懒得说对方什么了,有时候晚上出去散步,只当他是透明人。
有这样的毅力,如果能用在正途上,那该有多大的成就啊。
“抱歉,由比滨前辈,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在电车上,一个同部门的后辈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要在意,成田君被撞伤了也不是他自己希望的,反正我在机关里面坐着也是喝茶看报纸,走趟外勤也不算什么。”
反而是他安慰道,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职位已经很少会走外勤了,就是今天发生了意外,部门的其中一个摄影师被车撞伤了进医院了,而那个摄影师今天要跟着眼前的后辈出外勤做采访,这倒也没什么,最麻烦的是今天部门的其他摄影师都已经外出了,没办法,就只有他这个从摄影转技术的老家伙,暂时做回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