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黄花鱼
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或者,已经交融在了一起再也分隔不开,也理不清了。
“你动摇了吧?”
姬菜的问题,让结衣没办法回答,甚至最后是落荒而逃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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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黄昏,他们从KTV里面出来,哪怕结衣再怎么掩饰,她苍白的脸色和恍惚的精神都逃不过雪乃的双眼,以致于她们在道别的时候,雪乃想要用自家的车子送她回家,但是却遭到了结衣的拒绝。
离开了车站,来到了千叶神社,如同往常一般,在菩萨面前颂念祈福的经文,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偶尔念到一半的时候。
“啊嚏.......”
然后,因为经文中断,又要再来一次,苦逼得不行。
天色已经入夜了,比起往常还要晚一些,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结衣改变了主意,不回宿舍,打算回家休息一晚上,让妈妈照顾自己。
可她刚刚进了电车的车厢,就有电话打过来,结衣抽着鼻子接通电话,然后心脏剧烈跳动,在还没有关上的车厢门跳了出去,离开了电车站,截停了出租车,然后说道。
“麻烦千叶第二综合医院,请快一点,我有急事。”
等结衣来到了医院的住院部,发现“结衣”的病床已经空了,询问护士,被告知病人正在紧急检查。
“优姬小姐呢,为什么没有通知优姬小姐过来?”
结衣有些着急地询问。
“刚才已经再三联系过黑田小姐,可是她的电话没有人听,所以只能通知你来。”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刚才在电话里面,结衣得到了医院的消息,说陷入昏睡的“结衣”情况起了变化,有可能即将醒过来,于是她连忙赶了过来。
在跟结衣说明情况之后,护士也进了急救室。
结衣能做的,就只有在走廊上徘徊,停止不下脚步。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如果对方能够醒来的话,优姬小姐肯定会很高兴,如果小企知道了,大概先会困惑,然后也会很高兴。
那自己呢?
如果病房里面的对方醒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突然间,一个如同恶魔般的想法浮现在结衣的脑海里面。
咬噬她的血肉,折磨她的灵魂。
如果她一直保持这样的植物人状态,不再醒来就好了。
那么,无论是自己的感情,还是她的感情,全部都是自己的东西。
那样,她就不需要再去区分自己根本整理不清的感情。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如潮水般的愧疚和自我厌恶就将她淹没。
“抱歉,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病人目前还并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如此的回答,让结衣的境况显得更加凄凉。
她缓缓地,走到了长发的“自己”的身前,结衣终于忍不住,伏在病床旁边,哭了一场。
“我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我想回到以前,以前无拘无束,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笑一场哭一场就能过去的自己。”
“抱歉呢,结衣姐姐,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等到小企回来,我会将你的事情全部跟他说了,然后将你交给他照顾。”
“然后,我要找回以前的自己。”
恍恍惚惚地,结衣回到了自己的家,爸爸妈妈都在的家里面。
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额头,结衣才发现,自己在温暖的被窝里面。
“先将蛋酒喝了再睡觉吧,可以退烧的。”
妈妈用温柔的声音说道,等到妈妈转过身想要取蛋酒的时候,却被结衣紧紧地靠在了她的背上。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粘着我,我可不放心以后你嫁出去哦,干脆找个上门女婿算了。”
结衣靠在妈妈的背上,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喝了蛋酒,结衣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有一只手掌,似乎永远都在握着她。
阳光照进了房间,结衣朦胧地醒了过来,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早晨了,然后,等她想要拉开被子的时候,自己的手掌被人握着。
结衣顺着手掌看向床边,发现自己的妈妈半趴在床边睡着了。
结衣抽了抽鼻子,然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妈妈身上,抬起上半身,身体却轻松得不行,昨天好像还是重感冒的模样,今天突然就痊愈了。
将手掌缓缓从妈妈的手中退了出来,结衣下了床,然后拉开了窗帘,拉开了阳台玻璃门,迎着朝阳的初升。
结衣用手挡着耀眼的阳光。
有人说过,恋爱就好像重感冒,不期而至,而且十分猛烈,然后,不辞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看来,结衣的感冒,确实痊愈了呢。
第十七章 各人·雪乃
清晨,天才刚亮了些,但却下起了一层薄雾般的小雨,雪之下雪乃撑起了深蓝色的伞面,站在门口等待,这里并非是雪之下家,也不是雨宫宅,仅仅只是雪乃名下的一栋寓所而已。
姐妹俩的父亲早早将自己的几栋公寓都分别寄在她们的名下,雪乃名下的公寓都是交给中介拿起保值投资,她并没有兴趣像姐姐一样到处居住。
但因为雪之下家内部发生了些问题,为了冷静一下,或者整理思绪,雪乃决定搬出来独居一段时间,正好也在大学校内考之前清静一下。
回想起那天晚上,优姬那个女人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雪之下家,父亲的神色温和,一如既往,母亲的脸上并没有情绪,根本不让人知道她的情绪,但母亲终究顺从了丈夫的决定。
“就是这么回事,雪乃,优姬她会以我私生女的名义进入我们家,当然,私生女只是名义上的,具体的情况我想你也清楚,今天之后,优姬会成为我的助理。”
说到这里,雪父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女儿。
社长的助理,说起来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位,但这不过是过渡的位置,之后父亲会手把手教育,然后助理渐渐接替社长的工作,父亲他本人会以会长或者顾问的形式继续坐镇,但不再涉及具体的业务流程,直到认为能彻底放手交给继承人。
而这个助理的位置,本来是给大学毕业或者大四时的雪乃准备的。
“那父亲对我的安排呢?”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一直敬爱的父亲,可雪乃此时的愤怒和冷淡依然掩盖不住。
“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上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家里面对你没有任何安排,你可以进入公司的管理层,也可以到外面,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你喜欢就行。”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雪乃彻底冷静了下来,却又忍不住失望。
“这句话,如果父亲一年前跟我说,那该有多好。”
这已经算是讽刺了吧,雪乃最初不愿意做家里的傀儡,以至于在八幡的帮助之下离家出走,和家族形成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然而同样因为八幡,也因为优姬,雪乃第一次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她接受家里的安排,为继承父亲的位置做准备,然而等到她从心理上没有抵抗的时候,事情再次发生了变化。
所以哪怕是对着父亲,雪乃依然忍不住自己的语气,她斜眼看着优姬,这个每每打乱自己人生的女人。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回来,不知道和她同行的那个青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她们的视线交错,雪乃没有从对方的视线中读取到任何情绪,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都能如自己所愿。”
父亲的眼神越发温和,对于女儿发自己脾气,雪父非但没有觉得权威受到侵犯,反而有种新鲜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女儿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吧。
“我,没有被父亲选上吗?”
雪乃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无论怎么说,正因为对手是优姬,所以雪乃做不到往常那般风轻云淡。
上一次,她没有被人选上,对方选择了眼前的优姬而不是三年和他一起共处的自己。
这一次,父亲也没有选择亲手养育大的自己,而是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优姬。
每一次,她都输了。
雪父很能理解她的悲伤,叹了口气:“雪乃,有些事情你的母亲不适合说,那就由我来吧,现在跟你说话的这个人,并不只是你的父亲,还是这个家族的大家长,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所以现在我是以大家长这个身份在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最优先考虑的问题,必须是这个家族的存续,之后,才能是你的意愿,但我终究是你的父亲,我有我自己的私心,哪怕有些选择,例如上次那位从东京来的青年,如果你和他联姻的话,我们家会更加稳固,可是我依旧不愿意,但我能够给你的庇护,也仅仅只是到这种程度,对于继承人的问题,我不可能只有唯一一种选择,分散投资降低风险才是最理智的选择,无论是你,你姐姐阳乃,还是优姬,都只是选择之一,如果优姬没有从国外回来,而是选择一直生活在国外,那你依然会在我的培养下,坐上继承人的位置,但优姬回来了,我就必须要为家族的未来负责,作出最优的选择,回到你刚才询问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是的,你并没有被选上,只是作出这个抉择的人,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这个家的大家长。”
尽管这个答案似是狡辩一般,可终究,还是能让雪乃容易接受一些。
从能力上来说,雪乃和优姬只是时间和经验的差距,并不是什么非得选择优姬的核心理由。
但优姬是不同的,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同样也知道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走向,这才是核心的理由。
无论雪乃再如何惊才绝艳,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差距。
那到底选择哪一个,甚至根本就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雪乃沉默了很久,见状,雪父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只留给女儿一个背影。
“当年,我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意愿去继承家业,毕竟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但世事哪能事事随人愿,在你大伯出事之后,你的爷爷,也就是父亲他一夜白了头,跪在我面前,希望我能回去,老子跪在儿子面前,还有件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父亲在死之前,对大哥说过,让他在自己去世后,尽快离开这个国家。”
雪父的话,让雪乃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冷意,为了保持权利终端的唯一性,等同于爷爷将伯父赶出国,为了给地位不稳的父亲铺路。
雪父转过身来,继续说道。
“可是你知道吗?爸爸他一向都最疼爱的都是大哥,为此我小时候都不知道吃味过多少次,所以我才不愿意留在家里。”
雪乃低下头,很久,才说道。
“既然是父亲的决定,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我没办法接受,明天我会在神奈川的公寓住一段时间,准备千叶大的校内考试。”
说完之后,雪乃轻轻地鞠躬,离开了这个房间。
和优姬擦肩而过的时候,优姬的嘴角微微地挽起,雪乃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挑衅,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再次被迫改变。
而之后怎么走,这次她已经不明白了。
清晨的雨水带着些许阴寒,蓝色的伞面上滴滴答答,回忆结束,雪乃轻轻地吐息。紧了紧米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围巾。
一个打扮齐整的小女孩跳了出来。
“让你久等了,雪乃姐姐。”夏海笑着说道。
“我们出发吧,今天我还有校内考试,只能先陪你参拜了。”
雪乃摸着她的脑袋说道,今天是雨宫婆婆的忌日。
“这么巧,我中午也约了人呢。”
虽然只是留美而已,但夏海的语气,就好像是要去谈一笔一千万的生意般故作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