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黄花鱼
看来服务员也认得她,并没有立刻上前引导,结衣也对她笑了笑,随后走到固定的位置。雪乃已经在那里等候着。
“久等了,小雪。”
“没事,我也才刚到。”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不习惯的话会觉得很冷淡,熟悉之后会知道这就是她的风格,和热情冷淡根本没关系。
但结衣还是察觉了,她的语气中略带阴郁,更让结衣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小企和雪乃,肯定发生了什么,她心想。
“嗯,不说这个了,要吃点什么吗,早上要照顾小企,都没时间准备自己那份了。”
结衣随意地说道。雪乃的神色出现一丝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他,怎么样了?”
“嗯,有些发烧了,都不知道他昨晚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吹风,把我吓了一跳,那个笨蛋,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已经退烧,现在在家睡觉,我让他请假了。”
很普通的一问一答,雪乃努力装作关心一个普通朋友的样子,但语气中忍不住关切还是让结衣听了出来。
结衣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玩这种文字试探,没意思的很,开门见山地说。
“小雪,你昨晚是不是和小企见面了。”
“…………,不,不是啊,怎么会这么问。”
结衣直视她的眼神蕴含的信念太过坚定,让她不自主地退避,连准备好的谎言都不能顺畅地说出。
这么意义明显的回答让雪乃心慌起来,怕结衣发现了什么。
但意外的是,结衣没有追究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雪,你知道吗,小企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
随后又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又脆弱又冷漠的人,咦,好像说他坏话了,嘻嘻。”
“除了他关心的少数几个人,他父母,我,小町,甚至你,除此之外,他对别人很有礼貌也很周到,但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些外人而已。”
雪乃还没来得及反驳自己不在其中,就听见结衣继续说了下去。
“对于那些人,他可以很理智地面对,而且以他的本事,基本不会吃什么亏的。”
她又直视雪乃,仿佛在寻求认同。雪乃沉默一阵后。
“嗯,他,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结衣又笑了起来。
“所以呢,他昨晚那个样子肯定不是因为工作啊人际之类的问题,我的男人可没有那么脆弱。不是我自夸,能伤他到如此程度的人,我心里是有数的。”
雪乃听到我的男人这个词,心里一阵抽动,羡慕之情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能对着他人这么说。又听到她后面的话,低下头去,像一个犯错后心虚的孩子。
“小雪,我呢,小企的意义对我来说,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
“如果,那时候没有他,或许,或许现在的我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甚至,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雪乃心情复杂,但终究有些欣慰,他没能拯救她,但相对的,结衣被他保护的很好。这样,就足够了,她心想。
“所以呢,小企对我来说,或许比我的命更加重要。嘻嘻,这么说好害羞。”
“不管他做了什么,甚至,是对不起我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望向雪乃。
“只要他不想让我知道,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而且我相信,会冒着让我伤心的风险也要出轨的人,没几个了,嘻嘻,毕竟那个笨蛋感情上很迟钝。”
“但是,我绝对不希望的,就是让他受伤,正如他不希望我们受到任何伤害一样,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伤害他的人,无论,任何人,他,是我的底线。”
她直视雪乃的眼神很坚定,仿佛带着某种信仰,完全不像平常犹犹豫豫没多少主见的结衣。
“其实呢,小雪,我是知道的,大学的时候你和小企……,哼哼,你们一直把我当做笨蛋,以为我不知道,我想,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你已经和小企已经在一起了吧。”
雪乃刚想否认,就看到结衣摇头。
“但是没关系的,无论过去有什么都没关系的,小企就是小企,小雪就是小雪,现在这样,我很喜欢。”
随后声音多少黯然。
“所以,我都可以当不知道的。”
听着结衣的话,雪乃的眼眶泛红,眼泪快要溢出,所以她低下头去,开口说。
“…………,结衣,无论过去我和他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是你的,谁都抢不去,而且,我大概两个月后就会去外国,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结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为什么,小雪,你不用这么做的,就在这里吧,小雪!”
雪乃摇了摇头。
“结衣,你心里明白的,只有这样,对你,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结衣的眼睛湿润,眼泪仿佛要掉下来。
“他,他知道吗?”
雪乃点了点头。
“嗯,知道,就是那天聚会的时候告诉他的。”
结衣的眼泪开始掉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明明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样的结局,明明我,只剩下你们俩个亲人了。”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明明将他们俩个当成亲人的。
“小雪,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雪乃坐到她旁边,不由得揽住她的头,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是呢,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沉默的两人间,只剩下结衣的抽泣声,不断敲打着雪乃的心头。
第二十章 动摇
结衣走了,座位只剩下雪乃,还有一杯冷掉的咖啡,结果到最后结衣都在试图说服她放弃出国,那个傻孩子,太单纯了。雪乃心想,如果她不出国的话,怎么有颜面面对结衣,因为自己可是以最残酷的方式背叛了她。
她摸了摸自己平滑没有起伏的小腹,望向那杯未动过的咖啡,突然一阵犯恶心的感觉涌来,她冲向洗手间,对着洗手盆一阵的干呕,无人的洗手间只剩下水声和她的干呕声,可能服务员也察觉到她的不妥,跟着进来询问。
“客人,您没事吗,需要叫救护车么?”
刚刚干呕结束的她尚喘着气,眼睛望着对面的镜子,眼神复杂,似惧怕,似欣喜,似愧疚,似孤独,数不尽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来,冲击她的心神。
“不,不用,这是,孕吐。”
说完这句话之后,仿佛整个人都脱力似的,靠在墙上,服务员连忙过去扶上,带回她的位子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好吗,她自问,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么需要我联系你的丈夫或者男朋友吗?”
服务员心地很好,热情的提议道。
通知他吗,这是她最忌讳的事,现在的他已经够痛苦了,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他会崩溃吧,这只是她的独断专行,和他无关。
“不,不用,他,很忙。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回去。”
“那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
“嗯,谢谢。”
随后服务员离开回去忙活。
其实,一个星期之前她就用验孕棒试过,阳性反应,觉得不保险的她又去医院做孕检,结果很明确的表示,她怀孕了,所以才有阳乃昨晚的行动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她的孩子,他的孩子。
当初不过是妄想般的想法,居然真的实现了。
但是她没有丝毫的高兴,甚至,这个星期以来日渐增加的压力和恐惧似要将她压垮。尤其是现在,她人生第一次的孕吐不期而至,各种情绪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神,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不安。对未来的恐惧,对生活的不安。甚至,对未出生的孩子的愧疚。因为这个孩子如果出生了,就注定没有父亲,甚至,只有一个不完整的母亲。
她捂着嘴嘤嘤而哭,她后悔了,她退缩了,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勇气。
巨大的不安让她茫然,甚至,有了极端的想法。
她冲出咖啡馆,截下出租车。
“小姐,到哪里?”
“…………”
“小姐,小姐?”
沉默了一会,雪乃说话了。
“医院,最近的医院。”
“好,好的。”
司机没有再问这位有点冷漠而且怪怪的小姐,开动出租车,往目的地开去。
两个小时之后,雪乃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呆呆地忘向往来的人群。还有一个小时,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要消失了。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脑袋一直都是她们三个人的事,高中的快乐,大学的亲密和苦涩,这几年的形同陌路,那一晚的沉醉。沉浸在情绪的她看向手术室的位置。
我又要在这里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吗?她咬着牙想。
随后雪乃听到一个急匆匆赶来的人影,是姐姐。
她的表情有些焦急,有些愤怒。
看到雪乃坐在手术室前的样子。雪乃低下头,不敢直面阳乃。
阳乃不说话,伸出手,用力在她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声音之大让附近的行人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雪之下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女人。”
阳乃愤怒地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