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黄花鱼
“可是,我想亲耳从你口中说出来。”他有些固执地说道。
这是个很傻的想法,雪乃自己也知道,可是,却有忍不住想要去知道。
“我在旅行的时候想到,我没办法想象自己和结衣、唯还有优姬他们一同和你生活的日子,那样对我来说太难了,没办法,想象不出,做不到,可是,我又没办法放弃,然后,我就想到了......”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再看着着大好的河山,继续说道:“如果我做成了一件更困难的、更壮阔的、更动人心魄的成就,那么反过来再看自己那些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是不是就会因为心境的不同,而觉得,那些不过都是小事而能够接纳下来。”
这便是少女一直未能言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既然没办法改变他的话,那么她,想要试着去改变自己。
“那,现在呢?”他轻声地问道,理由什么的,他应该一早就猜出来,所以他才会代替她去坚持,她没有那么坚强,所以需要他去推一把。
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成功登上这里了,那么现在,少女的想法呢?
雪乃又想要流眼泪,她其实真的不是那么坚强。
“可是,哪怕是这样震撼心灵的光景,哪怕在这里仿佛身处异界一样,哪怕和这些相比,接受和你一起生活的那些都不过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我依然做不到,我想象不出,我没办法像优姬那样。”
雪乃的声音中带着苦痛和挣扎说道,是的,不可能,还是不可能,哪怕看过这样的秀丽河山,哪怕完成了自己觉得不可能的成就,她依然想象不出和他的生活。
“谁说,不可能的?”
八幡轻声地说道,割断了她痛苦的挣扎。
少女惊讶地看着他。
“觉得不可能,只是因为你所看到的,还不够震撼,因为,只是站在这里的话,还说不上大事。”
然后八幡从背囊后面取出那狭长的包裹,然后解开。
“我要从这里滑下去。”
八幡说道。
解开的包裹的内容,是滑雪橇。
“从世界之巅上面,滑下去,如果仅仅只是登上世界之巅,还不够让你震撼的话,那我就让你看些更加刺激、更加让你铭记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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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千叶稻毛宗胤寺,在寺庙后山的墓园,优姬对着墓碑轻轻地摆了摆。
虽然墓碑的名字写着雪之下雪乃,可其实里面,躺着的,不过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
“优姬,早上好。”
明明自己就是叫这个名字,可是优姬依然这般说道。
一阵柔和的风吹过,轻抚着她的青丝,青丝,作情思,她的头发又养了起来,已经变成了像少女时代那般的长发。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六年了呢,恭喜你,十六岁生日,我身边有个孩子,年龄和你差不多的,是个叫夏海的别扭小孩,如果你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应该和她同岁,不过你和她大概玩不到一起的。”
优姬轻轻地用手按着自己的小腹。
“一宫苑........不,现在应该叫若叶院,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不是在心里后悔过扔下其他孩子跑出去了,可是没关系,现在他们都生活得很好,尤其是和你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也已经上国中,不过她并没有找养父母,说自己将来长大之后要留在若叶院帮忙,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他。”
然后,优姬轻轻露出了笑意。
“你肯定是不会喜欢他的,我都已经能够猜出来了,可是我呢,原本以为这辈子,没办法再拥抱这样的幸福了,我现在很幸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又要做姐姐了哦。”
优姬的手掌,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腹。
然后,她很“不经意”地将这个消息“意外”地“说漏嘴”给了唯。
估计那个家伙现在气得没心情吃饭。
优姬知道那家伙一直再想再要个像小优那样的女儿,而不是小胖子那样的笨蛋小吃货。
电话响起,优姬原本以为是雪之下建筑打过来的,可是接过电话之后,她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准备去西藏的机票,尽快。”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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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日喀则市定日县县医院里面,一位少女安静地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只是双手握紧拳头,这个时候,有人行色匆忙地走到她面前,然后,黑田优姬站在雪之下雪乃面前。
虽然两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可是其中却有些不同,少女的脸上,安静之中带着沉默,而优姬的却是沉默之中,带着愤怒。
她用左手,狠狠地在雪乃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因为太过干净利落,声音太过清脆,在走廊里面,传得很远。
可是雪乃像是人偶那般,一动也不动。
“玩够了吗,心满意足了吗,非要证明他能够为你付出性命才感受到到自己在他心里面的重要性?幼稚,白痴。”
优姬的声音就好像是在牙齿之间挤出来的,说完之后,她就懒得再看这个家伙。
对优姬而言,雪乃就好像是她人生的成长过程,看着就让她心烦。
翻译在这样猛烈气势的优姬面前,都不敢去靠近。
优姬带着翻译离开去找医生,了解他的伤势,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轻声说道。
“我怀孕了,三个月,那家伙的。”
雪乃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优姬,她却已经带着翻译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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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腿粉碎性骨折、断了三根肋骨,全身上下多处淤肿和擦伤,意识不明。
这看似很严重的伤势,实际上比起他带着滑雪橇和降落伞直接从峰顶滑下来的疯狂举动,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已经万幸,在滑下来的中途,就因为风速阻力太大而翻车,快速滚下,幸好有降落伞降低了下坠的速度,然后他撞在一块岩壁下停了下来,右腿也因为那一撞才骨折。
幸好岩壁的位置距离救援队十分靠近,这才及时将这个作死精神满满的家伙及时送来的医院。
也就难怪当初罗格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估计在他眼里,八幡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而意识不明的原因,不明,毕竟按照现场的情况,他撞到的并非是头部。
医生也只说,需要后续观察。
医生离开之后,优姬让翻译也出去,她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喊道。
“笨蛋。”
除了笨蛋之外,根本想不出有第二个形容词可以形容。
优姬太过熟悉这种状况,也太过恐惧这种状况。
她来到八幡的身边,拉起他带着凉意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
“你这个骗子,不是说这一次产期要陪着我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都不守承诺,我不想再像守护着唯一样,再守着三年...........”
优姬声音低沉而痛苦,只是,她很快就感觉到什么不对那样。
她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右腿。
身体抽 动了一下。
她再用力掐了一下。
身体又抽 动了一下。
优姬流露出了愤怒的声音,重重地踢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贱人。
在优姬离开之后,雪乃走了进去,不明白优姬为什么要踢开椅子,不过那个女人一向都是喜怒无常。
就连医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只是雪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要不死就好了,然后,等着他醒来不就行了。
至于如同优姬那般的谴责,必然还会有很多,可是无所谓,她都能承受下来。
她会等着他醒来。
因为,她确实被震撼到了,她很想跟他说,你成功了。
我想,我可以跟你回国,尝试那种生活。
登上一次珠峰,她已经将一辈子的任性和冒险都用光了。
她从八幡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哭过。
不是什么需要哭的事情。
然后,雪乃从口袋里面,缓缓掏出一枚钻石戒指。
那可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雪乃缓缓地带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然后递到八幡的面前。
“这个枚戒指你还记得吗,在大学入学晚会上面,你向我求婚的那枚戒指,你当时被安保人员拉走了之后,戒指就遗留在了原地。”
所以她捡了起来,然后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带在身边,毕竟,这是他给自己的结婚戒指,那就是自己的东西。
“现在,我是你的新娘了。”
只是,等到雪乃刚刚说完,就看到了有人抓着自己的手。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雪乃下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被耍了,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砰地一声提到了椅子。
她终于知道刚才那个女人为啥要踢椅子。
她仿佛什么都不想去想那样,只管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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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没有日剧跑,也没有日剧追,雪乃带着自己的背囊,逃也似地订了机票来到了日喀则和平机场,等待着入闸。
一身牛仔裤和短衫的清爽打扮,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阳光。
咔嗒、咔嗒、咔嗒。
有拐杖的声音,在缓缓地接近,雪乃转过身,发现依然穿着病号服的八幡,杵着拐杖,停在他的不远处。
除了意识不明是他装出来的之外,粉碎性骨折是真的,肋骨骨折也是真的,全身淤伤和擦伤同样做不得假。
雪乃站在对面,无言地看着他,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说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只有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我们才能率直地面对对方,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却没办法说出真心话。”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因为没办法坦率而误解和错过,然后不断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