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墟极光
她站起来，深深地看着众人，没有决定放弃改信，也没有试图去跟“愚者”求情哭诉。
神灵的决定，凡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对方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剥夺她的生命，已经是相当仁慈宽厚的选项。
奥黛丽努力地收拾了一下心情，奥黛丽有些沉重地虚提裙摆，对着斑驳长桌最上首行了一礼，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对您的尊敬不会因为离开而减少。”
“‘愚者’先生，我会永远记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永远记得是您指引着我走上了这条路。”
“大家。”
奥黛丽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回到了“愚者”的身上：
“再见了。”
她不后悔，只是感激和悲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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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会失去了它的第一个正式成员。
第578章 命运即将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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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先生归来之后的第一次塔罗会，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又十分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众人的意识各自回归现实。
“未来号”的船长室内，嘉德丽雅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沉重眼镜，思考起了信仰的问题。她想到一件事情，在奥秘教会的教义，和得到了神灵的面见的苦修会天使的口中，奥秘之神同样也是敌视隔壁的造物主教会的，但是祂并没有限制教会之间信息和知识的交流，以至于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一点。
这个过程中，她漫步到了窗边，看见弗兰克·李在给船员们推销他用海底微生物酿造出来的无酒精火山啤酒。
真有行动力啊……嘉德丽雅刚感叹了一句，忽然皱起了眉头。
“刚才的塔罗会上，‘愚者’先生说‘耕种者’和‘月亮’是较为特殊的两条途径，来自星空，易受污染，听到不知是真是假的神启。”
“弗兰克正是“耕种者”途径的非凡者……”
“而且，他曾经抱怨过大地教会没能理解仁慈母亲的真正意志……”嘉德丽雅被厚重镜片挡住的眼睛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注视了下方甲板一阵，嘉德丽雅离开船长室，步行至舱房入口，等到了提着一桶无酒精啤酒进来的弗兰克·李。
“船长，要来一杯吗？”弗兰克单手就举起了那一大桶啤酒。
嘉德丽雅坚定地摇了下头，状似闲聊般问道：
“这又是仁慈母亲的意志？”
“不。”弗兰克相当认真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长期喝加了改良型镇静剂的烈酒对身体还是有点不好，希望他们能接受这种喝起来有酒味，实际没有酒精的饮料，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成果，还不涉及烈酒，毕竟它不能利用蒸馏来提升口感。”
“嗯，其中有一部分灵感也是白银城给我的，他们常年居住在危险并且资源匮乏的地区，不能饮酒，必须时刻保持理性，也没有可以酿酒的粮食，我在想，他们或许会愿意尝试偶尔放纵的感觉？”
嘉德丽雅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下一句话，她总觉得弗兰克似乎学聪明了，也有可能是发现自己在白银城和月城有着极高的声望之后学会了更多话术——用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口气说是“骗取研究经费和立项”。
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沉重眼镜，默然了两秒才道：“那你有听见过仁慈母亲的声音，获得神启吗？”
“没有。”弗兰克一点也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呼……嘉德丽雅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弗兰克随口补充道：
“其实仁慈母亲的意志在小麦结穗中，在奶牛产奶中，在蘑菇生长中，在大自然的每个角落每件事情中，不需要神启就能感受到。”
嘉德丽雅的目光瞬间投向了弗兰克的眼睛，从中没找到一点疯狂，只有纯粹。
她没再多说，微微点头，往前走去，越过弗兰克·李，来到了甲板上。
专注地看了好几分钟海景，嘉德丽雅回到船长室。
她坐下，大概估算了一下行程，再有几个小时，“未来号”就要进入间海的教会专属港口，和港口的人员交接过之后，自己这一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嘉德丽雅得到去接东大陆众人的任务的时候正在准备一篇和仪式魔法有关的论文，物资和设备全都没准备好，结果突然就要出海。但是刚巧，教会里的另一个和远航船相关的项目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顺便测试研发出的新动力系统，免得再拖时间向教会申请测试。
嘉德丽雅自己当然也不会拒绝换设备的机会，因此，为了获得周日得到神灵的“补课”，那帮平均睡眠时间4小时的工匠愣是在出发前很短的时间里把“未来号”给整体升级了一遍。
这才有了让白银城和“倒吊人”、“太阳”都惊叹不已的各种“高科技”发明。
改良过的动力系统在第一次试航里表现出色，不仅稳定高效，还直接将航行时间缩短了一半，按照教会的速度，只要顺利得到批准，投入生产，那么因蒂斯将会和二百多年前一样，再一次成为拥有最先进航海技术的国家……虽然比不上雷霆之神的伟力，但这是普通人通过学习就能掌握的技术。
嘉德丽雅与有荣焉，颇感知识就是力量。
“还有弗兰克的事情……”
自己从塔罗会上得到的信息目前还没有在教会里公开过，嘉德丽雅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关好船长室的门，用现有的仪式材料举行了祈祷仪式，决定将弗兰克的事情告知“愚者”。
考虑到“世界”和“倒吊人”都见过自己的这位船员，并且“世界”还有神弃之地的物资方面的合作，嘉德丽雅默认“愚者”也知道弗兰克·李的基本信息，便简单地说道：
“我的船员弗兰克·李在前不久成为了‘耕种者’途径序列5的‘德鲁伊’……他自称没有获得神启，但是认为仁慈母亲的意志藏在大自然的每个地方。”
既然是“愚者”先生把这个信息告诉自己的，那么嘉德丽雅相信，只需要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回国之后，要不要去教会里寻找关于‘月亮’的信息？……算了，能在教会里找到的，都是安全的、广为人知的，真正的隐秘只有到我成为天使之后才能有资格接触，但那又太远了……”
嘉德丽雅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待着“未来号”从海峡进入间海。
……
埃姆林在丰收教堂中的小房间里苏醒过来，在床上躺了几秒之后，他敏锐地听见外面有声音。
不在教堂里面，而在外面，似乎有人在发生争执，有人正在打架。
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嘈杂声不是从教堂里传来的，但埃姆林还是皱了皱眉，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房门口，仔细听了一下教堂内部的动静之后，才推开门，进入了走廊。
一下子，埃姆林就闻到了人类的鲜血的味道。
“有人受伤？不，没人傻到在有半神和非凡者的教堂周围闹事，有受伤的人来到了我的教堂？”
血族的领地意识并不是很强，但是丰收教堂对埃姆林有着别样的意义，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将重建之后的这里划分成了自己的领地。
埃姆林皱起眉头，脚步加快，立刻就从教堂后方进入了正厅。
一看到教堂大厅中的情况，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丰收教堂的空地和祈祷长椅上居然躺着不少受伤的人，还有人的肩膀上有着明显的利刃痕迹甚至是枪伤，他闻到的血腥味正是来源于此。而同时，自己的助手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不停地给这个换药，给那个打绷带，还要在忙碌中抽出一些时间去熬煮安神恢复的药物。
“这附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埃姆林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助手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长柄汤匙。
“主教，在你午睡的时间里，东区发生了规模不小的斗殴。”
明明是寒冷的十二月份，但是丰收教堂里因为人太多而显得暖和，助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小声说道：“听说，好像是有人袭击了警察……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受伤的费内波特人来丰收教堂这里求助，我就让他们来休息了。”
助手也是费内波特人，家里一直是大地母神的信徒。
见教堂内的情况还算稳定，大家都只是小声交流或休息，埃姆林的心稍微定下一些，夸奖了助手几句之后，他看向祈祷长椅。除了坐着的伤者之外，还有几个看样子是来祈祷的鲁恩人——从服装和长相就能很轻松地辨别出两国居民——他们有些尴尬地紧挨着，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只要和费内波特人有视线接触就会立刻移开，后者也一样，双方的脸上都表现出程度不一的厌恶和不耐烦。
“你做得对。”
埃姆林的目光在鲁恩信徒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低声对助手说道：
“这里先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助手点头：“好。”
……
灰雾之上，只剩下“愚者”和“世界”遥遥相对。
克莱恩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让自己和“世界”互换了位置，确保回头自己沉下心来参与“乌托邦”的演出的时候，向自己祈祷的人还能看到一个比较正常的神灵的形象。
——早在自己成为“奇迹师”之前，在“巨人王庭”被迫面对上帝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止一次放开了“福生玄黄天尊”的精神，试图主动唤醒对方。
自己的这些几乎是奔着同归于尽而去的行为估计也大幅度加速了诡秘之主的苏醒，而安提哥努斯的孤注一掷更是将对方完全唤醒……并且这一系列危险行为也导致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都产生异变。他当时序列3的形态应该不完整，却已经有了几乎完整的呈现，和序列2才会出现的体表信息烙印。
现在我已经是天使了，万一我过于沉浸“大型多人戏剧表演”，一不小心展露神话生物形态，那向我祈祷的人说不定真的会看到不该看的信息……
“正义”奥黛丽离开的事情，克莱恩固然难过，但就像他自己的决定一样，他不会干涉对方的选择。
他平复心情，暂时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正准备闭上眼睛进入状态，忽然耳边就响起了祈祷声。
刚开完塔罗会，“隐者”女士就对我祈祷……能有什么事情？“隐者”女士已经离开了白银城人暂时居住的岛屿吧，难不成是……克莱恩按了按眉心，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克莱恩接受了这个祈祷，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和船长室，很快就听完了对方简洁的一句汇报。
这……克莱恩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或许是因为弗兰克平时表现得已经足够危险足够“疯狂”，他之前竟忽视了这位“德鲁伊”被“堕落母神”影响的可能。
“不过弗兰克的产品，目前还都算温和良性，并且出发点也都是好的……不然知识之妖应该会先比我做出反应，毕竟整个‘未来号’现在都隶属于奥秘教会……”
弗兰克曾经因为杂交小麦和奶牛这种禁忌实验被大地教会送上审判庭，之后还被通缉……说起来，大地母神教会自己也研究人造人，并且那个生命学派的人造人对弗兰克的印象还不错。
基本可以证明弗兰克的对大部分生命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如果“大地母神”还未被侵蚀，大地教会的运转还比较正常，那就可以说明他们认为弗兰克是有问题的……不过，若是证据确凿，上了审判庭的弗兰克应该是没有机会活下来的……克莱恩思绪电转，试图根据自己对弗兰克的了解找出线索。
“相关的动作上没有问题，祷告的姿势和平时的赞美手势是不一样的，就像黑夜教会的非凡者祈祷时，也不会在胸口顺时针点四下画繁星，最多作为收尾动作……”
“除了这个小问题没问题，弗兰克哪里都有问题，简直就像是‘堕落母神’养大的孩子……”
“但是这件事情倒是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弗兰克的创造物应该都要上交给奥秘教会评估测试，然后才会允许初步投产并且记录专利，而且知识之妖把伯特利先生放了回来，‘堕落母神’要是在我和祂之间选一个影响，那肯定是先选知识之妖……不过我倒也可以提醒祂一下，毕竟也有合作。”
一个个念头闪过间，克莱恩有了两个彼此矛盾的猜测：
要么弗兰克受到的污染很隐蔽，让大地教会的审判庭都无法确定，要么他根本就没被“堕落母神”影响，纯粹是自己脑子有……纯粹是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极强，以至于看起来像是邪神的眷者。
而不管是哪一个猜测，克莱恩都认为后续的发展不是太好。
但实际上，这两条途径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堕落母神”注视，教会内的也不例外，尤其是这种拥有特殊才能并且被正神教会驱逐的非凡者，按理说简直就是邪神诱惑的绝佳选择。
不管弗兰克之前有没有问题，都很可能进入了“堕落母神”的视线。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不排除弗兰克太过疯狂，导致‘堕落母神’主动移开了视线的可能……”克莱恩苦中作乐地嘀咕了一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外神的恐怖和强大绝非半神可以理解。
“弗兰克目前为止发明的那些蘑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都拿到灰雾之上做过处理了……而且，白银城和月城的居民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嗯，他们离开神弃之地后，因为缺乏怪物尸体且有充足食物，已经放弃了种植蘑菇……加大监测的力度！”克莱恩想想也有些不安。
比起张扬肆意的“欲望母树”，一直都显得极为低调的“堕落母神”可怕程度简直高了不止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