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墟极光
这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响发出,仿佛在表演一场默剧。
接着,那巨大的魔狼让秘偶们带着“幕布”,靠近了自己。
就在这时,附近的灰白雾气再次蠕动,形成了一个堪比山丘的漩涡。
这漩涡散发出无形的吸力,让那块奇特的“幕布”和乌黯魔狼科塔尔同时投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导致克莱恩的梦境画面出现了一道道实质的波纹,迸裂出数不清的光点,让他难以看清楚具体的细节。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乌黯魔狼科塔尔披着透明的“幕布”,飞速远离着重新凝固的雾气。
而这时,月城调查小队抵达,看见了这古代从神远去的身影。
科塔尔瞄了他们一眼,未做停留,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至此,画面破碎,梦境结束,克莱恩醒了过来。
只见那奇怪的隐秘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腿坐下,就坐在他的对面,对着远处的天空发呆。见他睁开眼睛,便直截了当地说:
“看到了吗?”
“那块东西是从雾气里出现的,也就是说,那是从源堡里丢下来的。”
“一年多以前,这块魔药掉到了神弃之地,然后被科塔尔捡走。科塔尔在这一年中开始准备自己的晋升仪式,但是大概是因为东大陆的灵界隔绝,祂只能扮演,不能完成仪式……”
祂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琢磨着为什么前几个旧日遗民都没有得到源堡给予的魔药,以至于全都走歪了路,但是偏偏克莱恩这里丢下来了一整套直到序列一的魔药。
如果成功了,那么从源堡上落下来的灵魂在这样的神性冲击之下当场就会变成福生玄黄天尊,然后这家伙只要顺手一抓把源堡抓来,对着世界上其他的诡秘三途径高序列用非凡聚合大吸特吸,一口一个就行了,就算是阿蒙,也可以尝试直接在对方的体内复苏,根本没人可以阻挡。
真吓神!
自己要是在地球上无所事事地待了一千四百年,结果在几年前突然看见天上掉下来一个天尊,那绝对是当场坐火箭逃离地球回到星空然后跑出太阳系直奔十亿光年之外,那里还会继续留到现在?
此时,克莱恩也回过了神来,听到隐秘存在说的这些话,也是久久没有开口。
“灰白雾气吐出来的那块‘幕布’大的时候能覆盖山丘,让它魔术一样变成‘深坑’,小的时候可以成为魔狼的‘衣物’,将祂转化为傀儡……”
“它被吐出是因为我进入灰雾之上,与‘源堡’完成了绑定?”
“它似乎能将周围的植物也变成自己的秘偶……”
“对了,在迷雾小镇内,房间内做好的食物是有问题的,都有‘灵体之线’长出,延伸向最核心的那座教堂,一旦将它们吃下,整个人就会瞬间蒸发,消失不见,嗯,这是被悬挂到了教堂内,成为了秘偶……”
“也就是说,到了‘奇迹师’,或者序列一的‘诡秘侍者’位阶,可以让植物,让曾经具备灵的东西长出‘灵体之线’,以此将它们变成秘偶?
“看乌黯魔狼的表现,那确实应该是‘诡秘侍者’……”
“那份吸力真的很强啊,把乌黯魔狼科塔尔都吓到了,顾不得停留,只想逃跑……”
在心里回忆了一遍自己看到的画面,又回想了一遍自己初来乍到时的所作所为之后,克莱恩忽然有些怅然若失,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刚一醒来就成为序列一,我肯定会直接被神性吞噬,成为福生玄黄天尊吧。”
“但那块‘幕布’并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我又快速和源堡绑定,逃过了这一劫。”
“呵,真的是逃过一劫吗?”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惋惜和极少的庆幸,更多的则是疲惫和无奈。
“我失去了一个‘死去’的机会……”
……
南大陆,高地共和国东部的一座小镇。
晴朗的阳光透过缺少了两块玻璃的窗户照射进来,光柱中有无数的微尘旋转飞舞着。
不过五六平方米的小木屋内,和衣躺在床板上的年轻人被阳光照到,他不自在地翻了个身,又赖床了数分钟后,才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缓缓坐了起来。
年轻人挠着杂乱的头发起床,他昨晚在面包作坊帮忙到后半夜,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倒下睡了。现在天亮之后还要起来去给外面的几十亩地翻土,这段时间里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从起来到拿起脸盆牙刷走出门去的这几步路里,他已经打了十几个哈欠。
他刚在村里的公用水槽接上水,还没来得及把清凉的水拍到自己脸上,就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直勾勾地从侧面盯上了自己,给他盯得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过来。
“村长。”他赶紧转过身,“什么事?”
头发雪白,身材佝偻的老村长盯着他,然后伸手指了指水龙头。
水龙头没有拧紧,正在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往下滴水。
“马里奇。”老村长严肃地说,“你不要总是这样不以为然地浪费资源,你知道有多珍贵吗?”
“知道了,知道了……”马里奇挠了挠头,伸手把水龙头拧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
老村长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见马里奇比刚来的时候动作麻利得多,脸上严肃的表情才缓和一些:
“你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参与了节制派逃亡而已,被首领丢到这儿来还算好事,你努力干活,积极改造,争取当个优秀标兵,快的话五年就能调回去了。”
听到自己最快也要五年才能回到城市,马里奇的表情顿时看破红尘起来。
这个村子里务工的人有一半都是犯了事的玫瑰学派成员,包括他自己。
被“节制天使”抓走之后,马里奇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毕竟放纵派的成员名声再怎么好听也是放纵派——但他没想到,被理查·恩斯特拉过去谈话了一会儿,又上了几天思想教育课之后,他和莎伦就被直接丢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村庄里。
村子里弥漫着动物粪便和泥土的味道,污水和生活垃圾堆在路边,木板和泥土搭成的棚子破破烂烂,下过雨后,画面更是震撼人心。
村民们要么面黄肌瘦,要么一看就是放纵派劳改的刁民,即便是一贯克制的莎伦都有点脸色发绿。
非凡者吃得少,工作量大,适合体力活,所以都被封印了力量之后派遣到各地的村落里干活,帮村民们提高生活质量。
马里奇来了之后,因为年轻力壮被抓去干了一个月的基础建设,挖水渠,建水槽,埋管道,盖房子,堆肥什么都做了,几天时间就让这北大陆外貌的小伙子变成了土生土长的南大陆人。
明明只过了一个月,但北大陆时悠闲自在的生活已经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被封印了非凡和部分力量之后,即便是序列五的非凡者,也只不过是很强壮的人类,用封印物可以轻松控制。而看上去至少八十岁的老村长其实是专门来看管他们的半神。他在战争前就是教会德高望重的祭司,在节制派内主张积极抵抗,又在理查·恩斯特拥有部分话语权后立刻加入他的麾下。
在他的管理下,周围一座城镇,三个村庄的治安全都相当不错。
“我……我会努力的。”
马里奇苦涩地说,节制天使没收了他的珍藏筹码但没没收纸牌,刚来的时候他还会试着在工作的空隙里找村里人打打牌,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打牌的心情了。
“那莎伦呢?”马里奇问,“莎伦要是努力工作,快的话也能五六年就走吗?”
说道莎伦,刚才还算慈眉善目的老村长的眼神就变了。
“莎伦……莎伦那孩子不行。”
老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边用眼神催促着马里奇赶紧跟着其他人去翻土,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那孩子不肯吃苦呢!不肯下地,在磨坊干了半个月,现在不是去村里抄账本和材料去了么?莎伦确实写得一手好字,但村里能有多少东西给她抄写?照她这样子,怕是三十年都不一定能被接回去呢!首领把她送过来也不是要折磨她,干什么那么大的怨气?明明小的时候还是个好姑娘,这孩子,真是被蕾妮特殿下给宠坏了……”
马里奇又挠了挠头,对方是半神,也是长辈,他当然不能顶嘴,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下。
“我走了。”
“好好,快去吧。”
他朝老村长告别,把脸盆牙刷放回自己的住处。
然后他换上自己最长时间没洗的衣裤,熟练地勒紧腰带,挽起袖口裤脚,脱掉鞋子,扛起墙角的锄头和铲子,带着满身的泥土,跟着窗外招呼他一起走的邻居大叔满身尘土地走向了城外的农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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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请个假!
第455章 不同的生活
737
上午八点,莎伦缓缓睁开了眼。
她蓝色的眼睛迷蒙着看着“屋顶”上那个用布补上的缺口,过了一会儿,沉默着移开了视线。
莎伦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马车车箱,因为相对完好,所以被她用武力占领。
她睡觉的地方则是马车的座位,这个座位宽半米左右,长不到两米,莎伦睡觉的时候给这个座位铺上褥子,蜷缩在上面休息,其他时候再把褥子拿下来当垫子,把座位当桌子用。
车厢很小,都不够莎伦站直。
把座位的台面抬起来,下面还有一个小柜子。但莎伦不想往里面放东西,因为里面阴暗潮湿,会滋生许多让人恶心的虫子。
于是她在小车厢的墙上钉了一块木板,用来放置自己的衣物——她现在只有两套衣服,两身再简单不过的粗布衣裙,还有一条白色的围裙。每个人都只有两身衣服换洗,还有一套标配的个人物品,来到这里的玫瑰学派成员在劳动的同时,必须恪守“节制、节约”的信条。
他们这样的序列5几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只用吃很少的饭,是相当受欢迎的劳动力。马里奇刚来就被抓进了工程队伍,在参与了一系列的基础建设工作之后自己给自己盖了个小木头房子,不算太大,一个木头架子是床,一个木头架子是桌子,虽然粗糙的要命,但至少是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莎伦没有参加挖土、翻地、耕种、排污水和焊接管道之类的活儿,她选择了去磨坊工作。
在工程队施工的这大半个月里,村子里的磨坊需要人手,但工程告一段落之后,磨坊里就可以恢复两个人的工作制,不再需要莎伦了。
因为村子本身就不大,面包房和磨坊都不需要工人。剩下的只有农田里的工作,要么就是去棚子里养牛、养马、养猪,或者去农场饲养其他家畜。
这些工作对莎伦来说还是有些太超过了,远远低于自己的心理预期。
她可以忍受磨坊里脚不沾地的忙碌,也可以忍受枯燥无味但只用卖力气的推磨工作,但她很难说服自己去每天打扫成堆的家畜粪便,去搬运大量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的干草和泔水。
仅仅是从这些地方路过,她就感觉自己要被熏晕过去。
于是她拒绝了,不愿意参与农场,也不愿意下地,最后她用盖房子的机会换了个去记账和抄写材料的工作,老村长因此对她更加严厉。
原本在忙碌的磨坊工作时,她已经没空去怀念自己的老师了,但现在闲下来之后,老师又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就像那些过去的和北大陆时候的生活一样。
莎伦安静地站起来,拍掉自己头发上和身上的灰尘,又从自己的水壶里倒出水,在马车外完成了洗漱工作。
随后她回到车厢,用热水瓶熨烫了一遍自己今天要穿的裙子,整齐地穿戴完毕,系上围裙,锁上门,前往委托她抄写账单和信件的雇佣村民的家。
莎伦写得一手好字,精通多种语言,愣是把村上所有的小商贩们的账一笔一笔算的清清楚楚——村民们基本都不识字,只会在所有自己能书写的地方写点简单的数字和符号,没有“条理清晰”这个概念,甚至连日期都不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莎伦必须在这些村民的协助辨认下记账,为此还要忍受那些粗鲁愚钝的村民莫名其妙的怒火,时间长了,莎伦感觉自己的脾气和耐心都变得更好。
当她把写得整整齐齐、娟秀漂亮的新账本送回去的时候,她当然也会得到夸奖,但她从小就听过了许多夸奖,内心中也并不会对乡下人们的夸奖有更多的认同感。
足足一个月了,马里奇已经和周遭的邻里混熟,而她依然像是外人一样。
委托她的人已经在家里等待了,对方很早就要起来喂鸡,织布。现在莎伦来了,这户人家刚好吃完早餐,有了一小段休息时间。
“把要抄写的内容给我就可以了。”莎伦言简意赅地说道。
“好,要抄的是我家的大儿子写的信。”
这户人家在村里算得上不错,有桌椅和家具,农户的女主人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木箱子里捧出一个本子,又从本子里取出了几张泛黄变色的纸来,全部递给了莎伦。
莎伦点头,随后带着自己的垫板和椅子来到了门外。
“能把字迹写得像他一点儿不?”女主人从门里探出头来。
控制肌肉,模仿笔迹对非凡者来说不难,莎伦没有说话,依然只是点了点头,认真地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