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大概是担心事情的发展，才跟过来的吧，他默默地朝比企谷招了一下手，对方看到之后就缓步走了过来。
“海老名同学的事情，叶山同学你应该从头到尾都知情吧。”
在比企谷走近的过程里，晴人继续说。
“嗯，修学旅行之前，姬菜忽然找到我，说想拜托我帮忙向你告白。”叶山的声音相当低沉，似乎是在为这件事感到后悔。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道理来说，我和海老名同学根本不怎么熟悉，虽然在班上也有过交流，但也只是能点头问候的程度。”晴人的手抄在裤袋里。
“那个是——”
“因为户部同一时间，或者说更早一点，表达了想要趁修学旅行向海老名告白的想法，对吧？”比企谷忽然开口。
叶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赶人的话，只是收回了视线，看向河对岸的路灯。
“户部同学吗？”晴人点点头，“完全没看出来呢。”
“其实我劝过好几次让户部放弃，因为现在的姬菜是不会对户部敞开心扉的，但将来的事情还不一定，所以我不想让他急着下结论。”叶山弯身，从地上捡了一枚石子，朝河里面扔了过去，发出噗通的沉闷声音，“比起得到的东西，也许是失去的东西更重要啊。”
“没有尝试过痛彻心扉的失去，是不会明白这种道理的。”晴人捡起石头，朝河里丢了出去，“只有真正地失去过足够重要的事物，才会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白石……”叶山愣了一下。
比企谷沉默不语，而晴人则在这个时候继续说：“所以发觉了这一点，或者说在你告诉过海老名姬菜这件事之后，她才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忽然找到你，说自己打算对我，对白石晴人告白对吗？”
“嗯……所以……抱歉，因为我和姬菜各自都知道——”
“白石晴人被告白的话，肯定会干脆地拒绝掉吧。”比企谷忽然说，“如果要完美地回避掉户部的告白，向白石告白是最合适的做法。”
河边稍微安静下来，只有秋夜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哦？”晴人反问。
“首先就是白石和叶山一个级别，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会传达出一种信息，就是海老名姬菜喜欢这种类型的。”比企谷继续说，“其次，就是被拒绝掉之后，周围的人为了避讳，自然不会随便地再发起告白。又或者，海老名可以暗示自己还没有死心，让户部望而却步。”
“……第三……”叶山接过话来，声音依旧充满歉疚，“想向白石的人很多，而且全都无功而返，失败会很理所当然，没有人会嘲笑姬菜，也没有人会说白石眼光挑剔。”
“是么。”晴人挠了挠头，“不过，海老名同学很讨厌户部同学吗？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打消对方告白的心思？”
“不……我们只是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与户部，与大家一起度过的时间，我们觉得非常开心。”叶山说，“不过我们还是太自私了，事到临头却只能选择这种做法。”
“是啊。”比企谷随口附和。
说到底，这场看上去慎重不已的告白，从头到尾都只考虑了他们自己的损失，却没有计算到白石晴人的损失。
当然，或许从所有人的视线看去，晴人也没有损失一丝一毫。
被一个处于班级社交顶端的女生告白，然后拒绝掉，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拉高大家认知中的恋爱选择下限，从而回避掉百分之九十以上跃跃欲试的女生。
没准还能减少他在这方面的困扰。
“从结果而言，我的确没有任何损失，也就是失去了和大家一起玩扑克牌的十来分钟而已。”晴人抱着手臂，“理论上是这样，对吧？”
比企谷听得出这是在问他，他耸肩，“但事实上不是这样。”
“抱歉，白石，我只能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这件事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看到的问题也就不一样。尤其是这种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没有损失的事情。”晴人摊手，表达了自己对叶山的理解，“但是叶山同学知道我为什么后来和你们拉开距离了吗？”
“因为不想继续惹上那种麻烦。”叶山知道指的是匿名邮件一事。
那之后晴人和大家的往来就变淡了，午餐更是不在一起吃，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分享“不小心做多了”的菜品。
“是啊，所以才说真是会给人找麻烦。”晴人叉着腰，“我问你一个问题，叶山同学。”
“请讲。”
“左手和右手打在人身上，哪一边更疼？”
“右手吧。”叶山想了一下，“如果你是左撇子的话……”
“不对哦。”
比企谷皱眉，“你该不会说是两手一起吧？”
“怎么会。”晴人双手握拳，忽地右手出拳，打在了叶山的肚子上，“正确答案是被打的人比较疼。”
“……”叶山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来。
“这样就扯平了。”晴人收回手，扶着叶山蹲下去，“你和海老名同学利用我维护了自己的团体关系，我不能打女生，所以这一拳是你们两人份的。”
“我知道。”
晴人松开手后站起身，看着比企谷八幡，“那叶山同学就麻烦你了，我还是下了重手的。”
“我知道。”比企谷说。
他本来就是担心这两人打起来才跟过来的，毕竟一旦发展成斗殴事件，将这件事铺开来讲，侍奉部也会被牵连进去，从而带出一连串的麻烦。
虽然不能够阻止体育社团的王牌互殴，但至少可以迅速喊老师过来。
等到晴人走了之后，没等比企谷伸手，叶山就站了起来。
“让你看笑话了。”
“你们错估了那家伙的情绪。”
“我知道，所以都做好了被揍一顿的打算。”
“……只是一拳，也够你受的了……”
第二十一章 白石晴人的返程（1）
为期三天的修学旅行，一眨眼就过完了。
回到东京准备换乘前往千叶的轻轨电车时，刚好过了中午，有不少学生趁着下午不用回学校，在这里提前解散，然后和朋友结伴在东京站周边转一转。
晴人则等到文艺部的几人，然后一起搭上了返回千叶的电车。
“不是吧？你被人告白了？”
到底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终于询问晴人昨天被叫去做什么的阿虚，从他口中听到了答案。
其实昨天晴人回来的时候很正常，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好奇。
平时的白石晴人不会用这种暧昧不清地话来敷衍。
只不过他的反应倒是比大家想象得更加自然。
“嗯，说老实话我也被吓了一跳，但也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晴人耸肩，“简直想象不到啊，居然会被同班同学告白。”
“拒绝掉了吗？”凉子关心地问。
“当然啊，虽然对方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也只是在班上说过一些话，互相其实并不了解的。”晴人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诚实地向他们三人解释，“毕竟光是看对方长得可爱就答应交往，才是真的没责任心吧。”
阿虚笑着点头，“不如说这才是唯一的解答，说老实话，来自陌生人的告白其实很让人头大吧。”
“这么说的阿虚，好像很明白的样子。”凉子调侃道。
有希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阿虚也被告白过？”
“没有没有。”阿虚连忙摇头。
虽然他被“另一个”长门有希告白过这件事，晴人和凉子都心知肚明，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说到底，对方也根本不是为了为了跟我交往，才跟我告白的。”晴人继续说这件事。
“咦？不是为了交往？那为什么要告白。”长门有希满头雾水。
阿虚也觉得不明就里，“你这人真是……总能招惹一些难对付的女生呢。”
“谁是难对付的女生？”凉子不满地说。
“不，我怀疑这家伙是在暗示春日。”晴人怪笑，“让她知道了小心你被处刑哦。”
“嘛……那家伙本来就是吧。”阿虚摊手表示，“所以呢，结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吊人胃口了。”
晴人靠在座椅上，望着车厢的顶篷，“说起来有点复杂，就是叶山同学团体里有个长头发的男生叫户部，想跟海老名同学告白……海老名你们见过的，就是体育祭上帮忙筹划压轴竞技项目的那位。”
“嗯，我记得。”凉子点头。
“但是海老名同学不想接受嘛，可是如果拒绝了，大家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差，没办法维持现在的氛围。”晴人晃动手指，“然后叶山同学委婉地劝过几次，户部同学都不愿意放弃，于是海老名同学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通过像一个看上去就很出挑的男生告白失败，然后以此为契机来挡掉剩下的告白，也能让大家的状况维持不变？”凉子低下头，轻轻地说。
晴人颔首，“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告白只是个过程，被拒绝才是对方的目标。”
“不过那不是很冒险吗？要是晴人你接受了话，不就得跟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交往？”阿虚感觉很不能理解。
文化祭前，阿虚拒绝了佐佐木拜托自己假扮她男友那件事，很大程度上就是不知道这个假扮会持续多久。并且他心里也渐渐地变得在意长门有希。
不知情的有希，只是赞同地点头。
“不会哦。”凉子摇头，“说老实话，海老名同学可能不喜欢晴人同学，但是也不会讨厌晴人同学。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是对晴人同学有好感的。所以即便最开始并不怎么喜欢，也会在相处的过程里，一点一点地变得喜欢起来吧。”
阿虚对此也不禁表示赞同，“的确啊……不排除这个可能。晴人你觉得呢？”
“太夸张了吧。”晴人摇摇头，他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非要我说的话，‘要是喜欢我的话，就让我麻利地喜欢上你吧’，之类的回答更适合我。”
凉子满脸无奈地看着晴人，眉梢挑起一点点，“虽然你说得一脸伟大，但不就是在逃避回答吗？”
“……也不算逃避吧。”晴人差点咬到舌头。
“而且这种话明显是凉宫同学才会讲出来的东西。”凉子继续说。
“你该不会是跟那家伙混在一起太久，都被传染了吧？”阿虚同情地说。
晴人没辙般挠着头，“好吧，我承认语气和措辞是在学春日啦，但是态度是货真价实的哦。”
“不过没关系吗？”凉子将话题带了回来，“总感觉晴人你一副好像被什么麻烦缠上了似的表情。”
“就是说啊，我听谷口说过，那个海老名是三浦优美子团体的成员。”阿虚也很担心。
用谷口的话说，三浦优美子的评级在A，如果性格好一点，没准能进入A+的档次。
一起的由比滨和海老名也都是A级。
比起吐槽A级怎么这么多，阿虚其实更担心晴人因为拒绝了这种团体的成员告白，而遭受到霸凌之类的。
“放心啦，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那么好欺负的吧。”晴人指着自己问阿虚。
阿虚摇摇头，“没觉得。”
“但是果然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凉子仍然不放心，“毕竟从你的描述上来看，好像被谁利用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