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氏子谦
陈祈沉默了。他不知道此时应该以何种姿态对待面前的陈,他的理智告诉他,陈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在公事公办而已。
如果是平时,陈祈会做出和陈一样的反应,但是现在……
陈祈微微的瞥了一眼身后,伊内丝正在紧张的咬着下唇,而在她的怀里,塔露拉还在昏迷之中。
塔露拉姨妈……
关于塔露拉过去的事情,陈祈并不知晓太多,他也不清楚塔露拉和陈之间,除了这个名义上的姐妹以外,还有如何的故事,这些,塔露拉和陈在过去都未曾和他说起过。
但,他知道一件事情,塔露拉姨妈,无比的痛恨魏彦吾。
痛恨到随时都想要杀了魏彦吾。这也是当年陈祈并不想把魏彦吾接纳到罗德岛的一大原因,如果当年不是魏彦吾用陈的名义,以及他和陈的关系来堵人的话,陈祈绝对不会让魏彦吾来到罗德城的。
魏彦吾是陈的舅舅,陈和塔露拉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些,陈祈很清楚。
但,塔露拉却痛恨魏彦吾,而魏彦吾……也从来没有在陈祈面前提过塔露拉。
这样的关系,让陈祈不敢冒险相信,现在的陈,对待塔露拉是什么态度。
如果,让魏彦吾知道了,塔露拉在这里……
陈祈不敢打包票,魏彦吾会对塔露拉做出如何的反应。
他不能冒这个险。
塔露拉姨妈——现在还不能让陈和魏彦吾知道!陈祈不敢冒这个险。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赤霄。”
陈祈再次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一道红光顿时呼啸而来,在一阵破空声下,来到了陈祈的手中!
赤红色的剑身,和陈手中的黯淡的红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带着一股嗜血的气势,出鞘状态的赤霄来到了陈祈的手中。
那刺眼的红光,让陈的眼瞳都是有点生疼,那凛冽的气势,让陈的心脏都为之颤抖。
然而,不是因为赤霄,而是因为那个手握赤霄,对准了自己的人。
“——你要为了这几个暴徒,对我拔剑?!”
陈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的怒吼出了这句话,她那本可以紧紧握着赤霄的手掌此时居然有点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解和愤怒。
一股难以表达的愤怒,还带着一丝酸楚,陈怒吼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包庇那几个暴徒?!”
“……我想要救她们。”
陈祈淡淡的回答道,陈的手在抖,他的手又何尝不在抖呢?然而,两人都是强压着心头的颤抖,举剑对准了对方。
他们谁都没有错,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信念,他们自己的准则。
哪怕,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曾经亲密无间,也是一样。
正如陈祈所说的,为了信念而互相拔剑的事情,他见了太多太多。
哪怕,在他的面前的人,是他曾经无比敬爱的陈。
陈祈还记得,他称呼过面前这个女人,“妈妈”。
但如今……似乎已经很难再说出口了。
前面拦着的是他爱的人,后面想救的也是他爱的人,他现在看似掌握主动权,其实对于陈祈而言,他别无选择了。
举剑,并不是要杀人,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好!好!你有种!”
陈几乎是在怒吼中,把这几个字给奋力的喊了出来,她喊得声带似乎都有点沙哑了,掩饰着自己此时的有点难看的表情。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强忍着自己不要手软。
“那就——用你的赤霄,来证明你的决心吧!陈祈!”
“……你们快走。”面对此行此景,陈祈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对着身后的伊内丝说道:“从这里出去,继续往东面走五千米,就可以看到罗德岛了。”
“不要被路上的人看到了,去罗德岛就报我的名字,凯尔希会带她们去疗伤的。”
“嗯。”伊内丝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在临走之前,对着陈祈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虽然这句话,在我们萨卡兹嘴里有点可笑。”
“但——你真是一个好人。”
留下了如此的一句话,伊内丝便是迅速的退走了,独留下了在场的二人。
能让萨卡兹人评价一句“好人”,可是很不容易的,虽然伊内丝并不是萨卡兹,但,她却是已经和萨卡兹一般无二了。
然而此时,陈祈并没有理会这些称呼,在他的面前,陈已经举起了赤霄,对准了他。
“——赤霄!斩!”
一声厉喝之下,陈的身躯几乎是一瞬间便是来到了陈祈的面前,极强的突进能力和爆发力,让陈的身影在黑夜中极其的难以捕捉!
但,对于陈祈而言,现在的陈的速度……
也不过是,和他很接近罢了。
陈的剑术,陈祈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和后来塔露拉针对陈的剑术而创造的剑法不一样,陈的剑术是当年她手把手交给陈祈的,陈祈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通过陈细微的动作,来感知她要出什么招数。
陈祈的手掌此时微微的有了动作,但,却做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他松手了。
手中的赤霄随着重力缓缓的往地上刺去,而陈祈的面前,暗红色的赤霄已经近在咫尺。
……但也就停在近在咫尺了。
“……”
陈的身躯,已经到了陈祈身旁,她手掌的赤霄死死的卡在离陈祈的脖颈还有短短一点点距离的地方,却是仿佛砍中了什么极硬的空气墙一般,死死的无法再前进一寸。
无论她怎么用力,怎么下定决心……她都做不到,哪怕再让赤霄前进半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之间,一阵极其自暴自弃的发泄的怒吼,那在陈祈脖颈旁边的赤霄猛地一收,陈高高的举起了赤霄,突然怒吼着的刺向了自己!
“噗!”
赤霄直接贯穿了陈的大腿,强烈的痛觉伴随着鲜血让陈再次痛苦的瞪大了眼瞳,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假象。
看着自己那被血染红的手掌,那大腿处传来的痛楚,那心脏处痛彻心扉的感受,陈嘶吼着的跪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啊!”
“我为什么——根本做不到伤害你啊!”
可以毫无一丝顾虑的贯穿自己的身躯,却是无法伤害面前的这位少年分毫。
陈跪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一声声的质问,似乎在质问陈祈,却实际上在质问自己。
终于,崩溃的情绪,伴随着心脏无比痛楚的感受,陈瞪着自己一双血红的眼瞳,对着陈祈嘶吼的喊道:
“你——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啊!!!”
每当和他站在一起,自己就变得如此奇怪,甚至变得不像是自己。
做了那么多妨碍自己的事情,她却连一丝反感,一丝厌恶都没有。
甚至,想要公事公办,都做不到了。
只能祈求他离自己远一点。
这样,她才可以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继续不那么奇怪的生活下去。
“……对不起。”
最后,陈祈看着如此的陈,颤抖的嘴唇依然还是无法说出什么。
那一声称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祈为何如此忌惮这个称呼?
陈祈这一生,经历过四个母亲一般的人。他的生母,凯尔希,甚至未曾和他谋面,便是死于非命。
他的养母,和他相处了如此之久,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噩耗临头,葬身于龙门,就连她身旁的两位,都是惨遭沦陷。
红,塔露拉……两位陈祈最后的依赖,却也是在一场围剿中支离破碎。红葬身炮口,塔露拉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执著,为了他的安危,将他送回罗德岛。
这一切的一切,让陈祈的心里,产生了无比的恐惧。
一个生母,一位养母,两位类似母亲般亲切的人,都因为自己……
你让他,如何再敢对人,说出这个称呼?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命运的话。
或许,他这一生,注定再也说不出这个称呼了。
千言万语,除了一声“对不起”,陈祈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了。
对不起。
原谅我……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
阴影之中,陈祈的身影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独留下了一个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警司。
一瓶散发着绿色的光亮的试管掉落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陈的伤腿旁,提醒着她,这可以用来疗伤。
但陈没有任何的动作。
“滴答。”
下雨了吗……
陈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上,不停滴落的水滴,思绪,似乎有点飞远了。
“妈妈。”
……是谁?这个声音?
上一篇:开局:我,杰顿幼体吃了叶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