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坐着说话吧。”他慢慢地说。
这一关对伊埃来说算是过了。
如蒙大赦的他这才敢掏出手帕将湿漉漉的额头和脸颊擦干净，小心翼翼坐在林恩对面的座位上，心头稍定。
只不过和巫师用的桌椅比起来，妖精的小个子总显得有几分滑稽。
但现在的伊埃顾不得这些，甚至很高兴用这种方式展示自己毫无威胁的一面。
他是个妖精，只是个妖精，而且是个顺从的，有能力做事的妖精。
这点小心思，林恩看得清楚，也是有意为之的警醒，点到为止。
“你做事还是得力的，这些时候在妖精议会也是称职的，我当然不会一棍子打死。”林恩微笑着说，“菲现在应该正和索妮娅她们讨论这件事，如果你需要帮助……”
“妖精可以解决，您给我三天，不，给我两天时间就足够，我会给出妥善的结果。”
伊埃诚惶诚恐，又一次站了起来，语调急切而又忐忑，全身绷紧。
“据我所知，那些妖精复权派的力量，在北美也不算薄弱，两天就够了？”林恩问。
“我不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更不会耽搁您的大事，请相信我们的决心和能力。”伊埃斩钉截铁地说，林恩满意地点点头。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伊埃先生，毕竟我们是合作了很多次的伙伴——不过，也请允许我稍微提醒你一下，比起巫师，还有那些社会关系紧密的魔法生物，妖精的内部，还是存在不少不稳定因素的，你得多费些心思才是。”
“一定谨记。”伊埃恭敬地弯下腰，将来之前特地从保险柜里取出的长生不老药掏出，毫不犹豫举过头顶，举到林恩身前，“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了这么大的错处，请您收回它，等我将功补过的时候再向您讨回。”
“这是做什么？我送给朋友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先例，更不会轻易迁怒谁。”林恩轻声说，“把心放回肚子里，把事做好，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的合作也会很长久。两天之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我一定把事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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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比利牛斯山山麓，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城堡。
月光疏冷，微风拂过，静谧而祥和。
学生们早已进入梦乡，规矩严密的城堡里也看不到什么悄悄游荡的捣蛋鬼，只有几个负责巡视的守夜人。
而在城堡高层，装潢雅致的校长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马克西姆夫人坐在她那张特制的超大号办公椅上，感到昏昏沉沉。
反倒是比她老得多的尼可·勒梅依旧显得精力充沛，捧着一杯已经添了许多次水，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热茶小口啜饮。
两人间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终于理清思绪的马克西姆夫人缓缓开口：“林恩正在筹划的这个【紫罗兰学会】确实是个机遇，但魔法部的顾虑也不是毫无理由，与麻瓜进行如此深入的接触和知识共享，哪怕是秘密的，风险仍然不小，而且……人选终究是个大问题。”
“人选恐怕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问题，愿意尝试的年轻人不会少，只是分配而已，毕竟我们的名额也很有限。”尼可说，“他们更在意的是林恩承诺的那个防卫手段。没人会真正信任麻瓜那些几年一换的权力机构，就像没人会真正在意魔法部的承诺。”
“你的眼光还是这么老辣，尼可。”马克西姆夫人微微点头，“已经有许多人找过我，希望我们通过私人关系寻求林恩的帮助，毕竟法国也为这次的计划承担了许多。”
“国际保密法的时代结束了，如果他们想的不是让林恩对每一个知情的麻瓜用遗忘咒和夺魂咒，那么就该明白，一切防卫手段都不如我们巫师自己的进步和发展。”
尼可叹了口气，“有些人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比我这个老家伙更加暮气沉沉，这可不是个好的现象。你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邓布利多他们准备怎么做，没什么可犹豫的——如果你希望我给你一些忠告，那这就是全部。”
“我理解您的苦心，只不过……政客总是希望在任何时刻谋求更多的利益，而不会思考这份利益是否包含残酷的代价。”
“不论巫师还是麻瓜，如果还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傻事，那也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尼可优哉地坐在扶手椅上，语调悠然，略显浑浊的双眼却骤然射出一抹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暴力是种可悲的手段，但就是这种可悲的手段最有效，这便是人性的天然局限——道德是种极其昂贵的奢侈品。”
“我明白了。”马克西姆夫人低声说，眉宇间的纠结悄然消散，“我会在毕业生和教授里挑选合适的人，既然他们不重视名额，那就让我们布斯巴顿来占下大部分好了。”
“这是正道。”尼可笑呵呵地说，顺势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享受地眯起眼睛。
“你说，我那没良心的弟子什么时候来看看他不知哪天就要入土的老师？”
第635章 时代的涡流
尼可的念道似乎并没有传过窄窄的英吉利海峡，一连多日过去，他还是没见到林恩。
但也不只是他。
在结束了伦敦的夜谈之后，次日一早，林恩和尤菲米娅就离开了英国，踏上人类文明最古老，同时也最混乱的土地——非洲。
在乌干达的月亮山上，他们得到了瓦加度魔法学校的热情欢迎，也见到了一位在国际上颇有声誉的巫师——巴巴吉德·阿金巴德。
在这里，他们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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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和尤菲米娅的“消失”并没有导致各类大小事件的发展，只要地球还在转动，各方就都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迎来一场场意料之中或之外的合作与碰撞。
比如正在筹备重建和再度选址的国际巫师联合会。
比如在全国和整个英联邦范围挑选能力出众、年富力强且值得信赖的学者的英国政府。
比如仍在与各大魔法家族勾心斗角，谋求在不久的将来攫取更大利益的法国魔法部。
再比如，孤悬太平洋与大西洋中间，视整座大陆为自家后院，习惯了数十载无可撼动强权，面对巫师也算计不断的麻瓜政权。
就在林恩离开英国的第二天，凌晨时分，正在白宫进行绝密高级别会议的总统和他的一众高官、幕僚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礼物。
一颗被白布包裹，还沾染着血迹，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妖精头颅。
那正是不久前率团前来秘密会谈的妖精领导者，妖精议会的一位资深议员——同时也是北美妖精叛军的秘密资助者。
而送上这份“礼物”的不是别人，正是已许久未曾亲自动手的妖精议长，伊埃。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谈论了些什么，仅有零碎的只言片语从极少数知情者口中流出。
但随着这个彬彬有礼又杀气腾腾的妖精离开这片国度，曾流窜各地，让美国魔法国会焦头烂额的妖精叛军彻底销声匿迹，只有妖精议会向国际巫师联合会提交了一份备忘录。
【关于完善巫师与妖精联合追查违反1631年法令及共同对抗颠覆集团的方案草案】
这是让各国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都深感震惊的提案，也在巫师和妖精社会内部引发轩然大波。
而在白宫之内，原本已渐渐放缓讨论节奏的几个议案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效率。
一个由多位高官带队的代表团也避开了所有新闻记者，秘密前往纽约，开启美国麻瓜政府与魔法国会的第一次高级别会谈。
此后短短数日，以欧洲多国为主要代表的数十个麻瓜政府一改昔日冷淡作风，分别与所在国魔法部展开不同程度的高层接触。
事态似乎渐渐明朗起来。
时代的涡流正在主流社会的平静表象之下开始旋转，并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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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这天上午，马尔福庄园迎来了两位稀客的拜访。
卢修斯和纳西莎·马尔福早早等候在自家气派的铸铁大门外，并没有什么排场，也不像以往那般前呼后拥，作风低调得惊人。
这也是他们几个月来一以贯之的态度。
伏地魔垮台，食死徒彻底土崩瓦解，大多数死硬派送了命，剩下的也要在改造重建后的阿兹卡班度过余生，只有被胁迫或牵涉不深的得到了网开一面的机会，但也各有惩处。
几次三番的打击过后，只有马尔福家族和少数几个纯血家族还保留着元气，但也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甚至比十几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生性谨慎的卢修斯甚至拒绝了所有老朋友的拜访，一连多日闭门谢客，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抛头露面，走到阳光下。
原因很简单，这次的客人很尊贵，要商量的事情本身也非常重要。
他们没等多久，上午九点半，结伴而来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和丽塔·斯基特准时出现在庄园外的迎客道上。
一番热络的客套过后，夫妻二人将他们迎入家中，女主人纳西莎忙前忙后，亲自张罗待客茶点，卢修斯则是表现出少有的殷勤，一阵嘘寒问暖。
斯拉格霍恩当然很享受这种款待，斯基特就没有他这般悠哉和从容了。
带着任务而来的她利索地掏出纸笔，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轻声说：“马尔福先生，还有斯拉格霍恩先生，我们今天的话题，你们两位应该都已经很清楚了，时间有限，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唔……当然，既然是林恩的安排，我们也应该加快点进度才是。”斯拉格霍恩摸了块精致的点心塞到嘴里，含混地说，“说起来，他和菲已经在非洲待了有一个月了？”
“这我可不太清楚。”斯基特说，“安排我来为你们今天谈话做报道的是维克多·罗曼和报社里的高层，他们决定今晚就刊发。”
“听起来时间还挺紧张。”斯拉格霍恩耸了耸肩，“卢修斯，你呢？”
“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卢修斯苦笑道，“我现在得到的消息，或许还没有德拉科那孩子多——就连埃里克从霍格沃茨辞职的消息，都是他写信告诉我的。”
适度的示弱会带来一定好感，卢修斯·马尔福向来深谙此道，也清楚自己这位曾经的老师很吃这一套，算是对症下药。
果不其然，斯拉格霍恩没再追问，稍作思量就费力地直起身子，嘟囔着说：“看来我想给他们两个主持婚礼也不容易了，天知道这一忙就要忙出多久……算了，先说正事吧。”
卢修斯眼观鼻、鼻观心，作洗耳恭听状。
斯基特也握住了自己的羽毛笔，不是用魔法添油加醋，而是准备亲自记录。
斯拉格霍恩也不卖关子，直入主题地说：“三天前，我还在纳米比亚的研究所研究那块陨石的时候，阿米莉亚给我写了信，那个正在筹备的学会已经有了眉目——各行各业都有推荐名额，包括我们这些纯血家族也可以用赞助的形式得到一些名额，我昨天找了亨特，他同意参与，至于剩下的，卢修斯，你怎么看？”
“我……”
卢修斯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斯拉格霍恩和阿米莉亚·博恩斯，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林恩的想法。
剩下的大多数纯血家族都是元气大伤，他和马尔福家族是领头羊，得罪人也好，挑头出面也罢，都该由他走在最前。
想蛰伏是不可能的，林恩和阿米莉亚不会允许，斯拉格霍恩和他代表的保守派纯血巫师也不会允许。
看着斯基特手里动都没动的羽毛笔，卢修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必须表态的时候。
没有过多犹豫，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沉声说：“这是对大家都有益的事，马尔福家族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斯基特露出满意的表情，羽毛笔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第636章 链条
国际巫师联合会将牵头筹建跨越魔法生物种群及非魔法生物的学术共同体。
这一提议已经得到了上百个国家魔法部及麻瓜政权的支持。
以英国为代表，向来秉持保守和血统立场的纯血巫师也决定加入其中。
这三则消息一条比一条劲爆，一经发布，就如同一场飓风，席卷英伦三岛，进而传遍整个主流魔法世界，引发轩然大波。
对《巫师保密法》出台以来沉寂了几个世纪的巫师社会而言，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但不论是英国魔法部还是涉及这一事件的各个国度，包括理论上最应该坚守保密法的国际巫师联合会，对这种大讨论都秉持了格外开放的态度。
一时间，各大报刊争相报导，就连许多学术刊物也将“巫师”与“麻瓜”，“魔法”与“世俗”这两对概念纳入了讨论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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