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他抬手一招，几颗银白色的金属球盘旋着飞到战场四周，并非常用的浮游炮，而是伸除了几个小巧精致的摄像头。
“麻烦你了，大个子，配合我录一节公开课吧。”林恩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顺便让我收集一下你的数据，以后也能用来给我的学生磨炼本领，算是你没白活这一次。”
“吼？！”
虽然听不懂林恩在说什么，但初开的灵智与印刻在记忆深处的仇恨和恐惧让这个庞大的缝合怪物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它想要逃，却面临先前那只被林恩抓住变成实验素材的怪物相同的困境。
这个因地质变化而深埋地底的原矿场固然隐蔽，但只要被发现，就等于一座无路可逃的天然囚笼。
放在平日，只要肯花时间，早晚能挖通前往地表的路——这也是它原本的打算，只等把这些同类全部吃干抹净就付诸实践。
但在战斗中，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打，打不过，不说取胜，甚至伤不到对方一根汗毛，刚刚的反击说明了一切。
逃，逃不了，正在被屠杀的同类就是它无可避免的未来。
简单的脑回路找不出对策，坐困愁城的它只能摆出威胁的架式，不自觉地向后退缩。
突然，它发现让自己束手无策的绝对防御居然自行消失了，而那个渺小的人类独自走了出来。
机会！
野兽的本能让它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
这是唯一的机会，杀了他，吃掉他，其他的家伙都算不得什么！
身形巍峨的巨兽奋力杀出，雄浑的魔力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林恩回过头，轻声说：“菲，那些剩下的小东西就拜托你了，咱们也抓紧点时间，不然阿米莉亚和邓布利多他们又该絮叨了。”
“好。”尤菲米娅微笑着说，“听你的。”
话音未落，无数朵魔力凝聚的紫罗兰在空气中无声绽放。
伴随着清浅的香气，不论是奋力挣扎试图逃出生天的怪物，还是四面八方的坚硬岩层，都仿佛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融。
高挑纤细的身影恍若一只银蓝色的精灵，在战团中舞动，行云流水般穿过冷酷的人偶与狰狞的怪物，将时光与死亡的气息均匀洒落。
眨眼的工夫，林恩与缝合怪之间的广袤空间就变成了空旷的战场。
庞大与渺小在这一刻达成了绝妙的构图。
“吼！！！！！”
怪物张开腹部的血盆大口，露出无数颗专为粉碎而设计的獠牙，猩红的双目闪动着血腥的残酷。
这是一场近身的厮杀，或者说……一个绝佳的，体会近距离对抗的课堂。
林恩不慌不忙地拿起魔杖，微微朝缝合怪的方向欠身，姿态一丝不苟，就像仍在决斗俱乐部。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洪亮的“昏昏倒地”，红光破空而出，笔直地钻过怪物的尖牙利齿，炸裂在那张不知吞噬了多少同类的深渊巨口中。
“轰——”
牙齿崩碎，曾为采集各类矿物而生的大嘴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空洞。
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气势汹汹的缝合怪倒飞出去，撞在四散奔逃的怪物群中，将十几只手脚并用奋力逃窜的怪物压在身下。
漆黑的魔力四处溃散，只是一击，积蓄多日的能量就遭到了灾难性的打击。
“吼——！”
有了生命就有了感知，特别是这种进化出灵性的生命。
最重要也最坚韧的器官被轰得支离破碎，剧烈的痛苦几乎要让它疯狂。
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中，触手不顾一切地四处抽打，卷来一只有一只闪躲不及的怪物，抛入口中，直接消化成修补伤势的能量。
这一刻，它已顾不得所谓的体面与省事与否，真正做到了“荤素不忌”。
但这份觉悟来得还是晚了些。
哪怕这些怪物的能量被它迅速吸收，将先前的缺口逐渐填补，却仍然需要时间。
而林恩完全没打算给它留下什么时间。
不等它从地上爬起，接二连三的魔咒便以相同的频率依次来袭。
先是一道融合了空间魔法的利刃，只见空气稍稍模糊，粗壮的触手便被连根斩断，连同被它缠绕着的怪物也应声坠地。
紧接着是一只冷漠的竖瞳，印刻在重伤未愈的腹部，恍若无形的天火，将周遭的一切化为灰烬，包括那六条已经开始退化，却依旧保持着行动能力的锋利刀足。
这还不算完，就在它铆足了力气试图奋力一搏时，一道荧光落下。
“力松劲泄。”
平静的声音念出了巴尔记忆中也存在，却根本未被它重视过的咒语。
然而，就是这平平无奇的魔咒，却仿佛言出法随，将它的魔力尽数击溃，连外壳也消融大半，变得形同虚设。
它仇恨地看着林恩，将巴尔记忆中的招式一次次施展、优化，以飞蛾扑火之势一次次反扑。
但这只是徒劳。
体内的魔力一次次升腾又破灭，不仅没能伤到闲庭信步般走来的林恩，反而让他露出时而失望时而欢喜的神情——这是怪物看不懂的情绪，却令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就像它自己玩弄那些自以为还有机会的同类一样，眼前的人类也在玩弄它。
甚至不该说是玩弄，而是游刃有余地榨取着它的一切。
可它没有选择，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倾尽全力，听着那听不懂的点评与分析，换取短暂的苟延残喘。
终于，当它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让林恩满意的反击，而林恩的随便一个魔咒就能让这曾经像个小山，此刻已被大卸八块的身体濒临崩溃时，战斗——或者说一边倒的单方面打击结束了。
周围早已归于沉寂，除了少许被生擒活捉的怪物，其余的都成了历史符号。
金黄色的匕首飘浮在半空，唤醒了缝合怪记忆最深处的忌惮——它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那个名叫海尔波的巫师，因为它有着伪神巴尔的记忆。
但未曾体验真正的生命，也就无法体会长生种的恐惧。
记忆留给它的只有愤怒、无力与仇恨，最终归于麻木。
它看着由远而近的匕首，空洞的脑海中闪烁着类似走马灯的景象。
属于自己的片段寥寥无几，更多的是虚伪的“记忆”。
苍白笼罩在心头，麻木的尽头是不甘。
它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仇恨。
空前的强烈情绪激发了潜能，无师自通的人类语言在山洞里响起。
“别杀我！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我不想死——！”
第584章 奴仆？
飞驰的匕首最终钉在了怪物头上。
看起来是这样。
走近些会发现，双方还剩一段非常微小的距离，肉眼难寻。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毫厘之间，也是在鬼门关上的急刹车。
尤菲米娅有些意外，却不是对这结果，而是对怪物的求饶。
阴险也好、狂妄也罢，那些以神自居的怪物不论实力强弱，都没有讨过饶。
她沉吟着说：“这家伙有点蹊跷。”
“我也这么看。”林恩笑着点头，收起魔杖信步上前，看起来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
怪物的体格虽已缩水十之八九，也只剩下躯干，比起人类仍是个庞然大物。
但在林恩靠近时，吓破胆的它却直接舍弃了绝大部分，把自己变成篮球大小。
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当初在美国，伪神莱斯也有过类似举动，为了金蝉脱壳，而眼前的怪物全然看不出有这种动机。
能被林恩感受到的只有溢出的求生欲。
“不想死可以理解，但你认为自己凭什么能活着呢？”
踩在蜕去的躯壳上，林恩居高临下，语气不带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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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掠夺、力量，这些充满诱惑力的概念在死亡面前都变得无比空洞。
曾经美妙的记忆和愿景也变得遥远。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怪物毫不犹豫，直接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尊严。
它用记忆中最滑稽的姿态翻滚上前，连外观都变成只有一双眼睛的黑色圆球。
“不想死可以理解，但你认为自己凭什么能活着呢？”
生死不过一线，它感觉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灵光。
“我有价值，我知道很多东西，关于那个叫巴尔的混蛋——我不是它，是它强行把自己的东西塞给我，还有这里的每一个。”
“说话还算利索，但据我所知，你和你的同类体内有某种自毁系统，只要我试图窥探更多，就会和你一起被炸上天。”
“这——我不知道存在这种东西。”感受到杀气的怪物慌乱起来，“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保证！”
“既然这样……那好，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有任何抵抗，你就可以和你的这些同类去下面作伴了，明白吗？”
“明白！我全明白！”
豆豆眼里的谄媚讨好之色愈发强烈，找到活路的它转了个圈，直勾勾地看向林恩。
事实证明，它没说谎。
原本隐藏于伪神精神世界的那种无形禁制在它的脑海中并不存在。
但它也没有那么有用。
因为属于伪神巴尔的记忆无疑也是残缺不全而且充满诱导性的——它只是为了让这些同族充当自己复仇的工具，那些真正有意义的内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不免让林恩感到失望，而敏锐的怪物也觉察到了这种情绪，心生畏惧。
巴尔的记忆让它知道，没有价值的人和一切都会被抛弃，而且是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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