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圭山
2023-09-30
邹天炎匆匆走在魔都交大的行政楼里。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色阴沉，步伐却相当快。
他走过一个拐角，敲了敲招生办公室的门，然后一把推开，闯了进去。
值班的是个年轻学生，站起身问道：“您找哪位老师？有预约吗？”
邹天炎：“李老师约我过来的。”
值班学生正要再问什么，可是那位李老师从里间探出身来，招了招手。
“小邹啊，快来快来，我们正讨论你的事呢。”
于是值班学生乖乖坐了回去。
而邹天炎走进里间，就发现除了李老师以外，还有个行政中心的老师。当然，在邹天炎心目中，这两位的年纪虽然比自己大，但学术水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已经是扑在行政中心的管理型官员了。
李老师指着沙发说：“坐，正好我也有空，咱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邹天炎坐了下来，说道：“我也想聊聊。就是上次我推荐的那个孩子，希望能破例录取一下。”
李老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是已经签了降分协议了吗？”
邹天炎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种孩子不是一个降分协议就能打发的。我们要体现出诚意，要不然，等到他被天华抢走了，咱们还傻乎乎等着呢！”
李老师有点纳闷：“我也看了他的资料，没那么夸张吧？是，初三能拿NOIP的省一是有两把刷子，但每年都能冒出这样的初中生，哪次都没你这么急。想要上天华，他得拿国奖才行，哪儿那么容易……”
邹天炎却眉头紧皱，面带焦虑：“我再说一遍，以他的天赋，国奖真的不成问题。上天华对他来说不是能不能，只是想不想。”
李老师：“我还是不太懂，他到底干了什么让伱这么看重？”
邹天炎郑重道：“他给我提出的观点，真的启发了我的研究。初中就能有这种想法的孩子，别说什么国内国外，就算是在硅谷的顶尖科学家里找，都不一定能找到。”
李老师倒吸一口冷气：“有这么夸张？”
邹天炎知道自己讲得太深了对方也很难理解，便斟酌片刻，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解释道：“许哲给我的灵感，帮我们整个组转换了方向。以前用上千颗芯片才能处理的问题，现在只需要几块显卡就能搞定了！”
李老师瞪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邹天炎继续说道：“今年底，我们组就要参加那个AI图像识别的国际挑战赛了。竞争对手里有谷勾的，也有软微的科学家。但只要那些人今年都没有类似的思路，那我就敢说绝对能把他们都比下去！”
李老师喃喃道：“照你这么说，这孩子都不该上高中，应该直接进你的组读博啊。”
邹天炎用力点了点头：“就是应该直接来！但我也知道，他现在才初三，想让初中生破格入学太难了。所以我就想问问，除了降分签约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更体现出我们的诚意……”
李老师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邹老师，但这个规章制度真的不太好办。那学生现在的硬性指标，要特招入学，不可能的。”
邹天炎：“降分协议可以再进一步吗？比如说给他降个三四百分……”
李老师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样意义大吗？都已经降到一本线了，照你说的，他既然那么聪明，一本肯定不成问题啊。”
邹天炎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裤缝：“可是考试都有偶然性，万一他高考那天拉稀了呢？”
李老师额头上皱出几条黑线：“你这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那要是实在不行，下次咱们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或者冬令营，给他再发个邀请函。自主招生直接让他进来，这样总可以吧？”
邹天炎搓了搓手：“可以可以，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李老师提醒道：“但初三还是不可能的啊，等到高二，或者最起码高一下的暑假，这才算说得过去。而且还有个问题，就算是自主招生，他也得再拿点硬性条件出来。”
“硬性条件？”邹天炎忽然拍了下脑门，“对了，他自己创业，这算是硬性条件吗？”
李老师一脸问号：“初中生创个屁的业啊？帮爸妈开小卖部吗？”
邹天炎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他自己做的游戏。挺好玩的，我还买了一个，放手机里了，你看看……”
说着，他又掏出手机，点开《滑雪冒险》，站到办公桌旁，一边玩一边把屏幕展示给两位老师看。
李老师看了一小会，就忍不住诧异道：“这是初中生能做出来的？”
邹天炎收起手机，一脸诚恳：“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吧？这孩子，真的前途无量，游戏开发、编程，他都会。你们看这里，下载量十万多。按照一份游戏卖六块多来算，这都大几十万了！”
李老师却不得不表示怀疑：“你这样越说我越不敢信。一般的游戏公司都不一定做得到吧，他什么背景啊？”
邹天炎很想为自己心目中的小天才辩解，但因为对游戏行业也不了解，此时自然想不到该怎么说。
可就在这时，旁边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师，忽然开口了。
他悠然说道：“我倒是相信这孩子没啥背景，要不然，为什么不报名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只要稍微有点人脉，见识广一点，知道这个途径，上天华帝大也是有可能的。”
李老师也有了思路：“对啊，你让这孩子拿出自己做游戏的证明，我们都能帮他报名创新大赛。只要拿了奖，这硬性指标不就有了吗？”
邹天炎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我这就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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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的下午，数学课上，许哲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静音设置下打来的电话。上着课，实在没法接，他只能伸手到裤兜里，拒接。
但连续将近十分钟，这手机震个没完……
许哲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藏在课桌下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看到连续21个未接来电，都是魔都交大的那位邹副教授打来的。
这就让人很纠结了——偏偏此时，第22个电话打来了。
许哲举起手：“赵老师，我这里有点急事。”
赵老师正在讲三角形中位线定理，此时便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子。
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许哲：“怎么说呢，我待会再跟您解释好不好？”
毕竟现在没法解释，他也不知道这邹老师为什么这么急着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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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190章 189一点点骄傲
190.
2023-09-30
许哲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听完了邹天炎给自己摆出的方案。
一时间，他有点恍惚。
几米外就是教室的门，赵老师的讲课声从门缝里透出来，讲的是初中难度的三角形问题。而自己的手机里，顶尖名校的副教授正在分析怎么样能尽早入学。而自己身为一个还剩几个月毕业的初中生，就夹在这中间……
这感觉略微有点荒诞。
许哲听了好一会，回复道：“其实您没必要让我提前入学。高中三年，让我上完也好。”
电话那头的邹天炎愣了一下：“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许哲：“我没您想的那么急。况且，高中三年我还做游戏呢。”
邹天炎恍然道：“哦，原来你急着赚钱啊，那就好，那就好……”
许哲有点奇怪：“我急着赚钱，这事让您很放心？”
邹天炎犹豫了一下，然后非常坦诚地说：“因为我担心你会去天华帝大或者国外的名校。”
这话，让许哲顿时意识到，这位邹老师似乎是纯粹的技术宅，醉心于科研而不擅长人际关系的那种。
即使是许哲的那点社交经验，他都能想到，身为名校副教授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保持一定的威严，要端着架子，才好让学生保持敬畏。像现在这样，把忧虑明摆着讲了出来，反而容易被学生拿捏。
或者说，邹老师之所以如此表现，是因为自己在冬令营的那些观点，真的起到作用了？
不过许哲倒没想着拿捏对方，或者真的去试试其他名校。他只觉得，以后要是有个这样的老师倒也不错。
“总之您放心，既然我做的游戏也能参赛，那就听您的，我还是那句话。我感受到了您的重视，也明白交大的含金量，所以我是很愿意的。”
“那没有问题了，过些天我们学校会有人帮伱处理参赛的手续，你就干你的事，什么都不用操心。”
“好的邹老师，谢谢……”
许哲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回到教室门口，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老师的讲课又中断了。
他望着这小子，好奇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刚才你干嘛去了？”
许哲回到座位上但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道：“报告老师，接电话。”
周围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上课敢掏手机出来，不被没收就万幸了，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接电话。即使同学们已经见多了许哲的我行我素，但如此问答还是让大家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有人小声议论道：“这就是班长的特权吗？”
而赵老师依然面带好奇之色：“你不是那种故意跟老师作对的孩子，我就是想知道，谁给你打的电话？家里有事吗？”
许哲稍微想了一下。
刚才电话里聊的内容有点不好解释，他觉得，直接把之前的协议拿出来说一下，应该也就够了。
于是他说：“是魔都交通大学的邹天炎副教授。他组里有博士点的，在网上或许能查到。他给我说，交大的降分协议已经确定下来了。”
“啪”的一声，那是某位老师不小心捏断了手里的粉笔。
赵老师连忙问道：“交大？降分协议？他们跟你签的吗？”
许哲点了点头：“对，之前信息学竞赛我拿了省一，所以已经符合降分签约的硬性条件了。刚才邹老师连着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跟我确定这个协议的事。”
赵老师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才是老师，人家那是副教授！你以后注意一下，这个职务很重要的，那可是交大！”
许哲：“啊这……”
赵老师环视教室一圈。看着懵懂的同学们，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当年也有过这种感觉。都是学数学的，有的人怎么都搞不懂偏微分方程怎么回事，有的人做题跟喝水一样。天赋的差距是最难追赶的。”
许哲摸了一下鼻尖，绷住了没多嘴。
赵老师又问：“之前学校通报你编程比赛拿了省奖，我还没太当回事，怎么，这个比赛其实很厉害吗？你上次数学竞赛拿了省二，可远远没这么夸张。”
许哲：“嗯，那个数学竞赛没这个正式，重要性差远了。而且，那是初中比赛，这个编程比赛是高中组的。”
赵老师点了点头：“没想到都这样了，我还是低估了你。还没上高中呢，就已经确定要上什么大学了吗……”
许哲以为老师的意思也是建议自己再努力一下试试，争取去上全国前二的那两所大学。
于是，他诚恳地说道：“我觉得，魔都交大也还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