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猫要成仙
“下雨了?”
李默白抬手摸了摸脸,仰起头来向天空上看去。
此刻。
沉重而色深的乌云就如某种生物一般蠕动着,它们似乎正在不断地吞噬彼此融合彼此……
直到变成一块望不见尽头,遮天蔽日的淤黑巨岩。
在无数恐慌的尖叫声中。
雨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只可惜这些砸向人间的雨水并非是透明的常态。
它们完全不透明,甚至还带着刺鼻的铁锈味。
红得就像是血。
在这一刻,李默白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坐在车里的陈景。
他们两人目光诡异地注视着对方,似乎都在寻找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默白松开手里被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年轻人,几步跑回自己的奔驰车,弯腰拉开车门窜了进去。
“下雨了。”李默白无奈地说道。
陈景脸上此时透着一丝慌乱,他拿起一包纸巾递给李默白。
“擦擦脸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去杀人了。”
“妈的!要不是下雨了!要不是老子西服太贵!我非得教那小子怎么做人不可……”
陈景听着耳旁李默白充满怨念的絮叨,回头看向几乎被雨点染成红宝石的前挡风玻璃。
“老头子……”
陈景心中叹了口气。
耳边滴答的雨声不断响起,甚至连车里都弥漫起了一种铁锈的腥味。
“你说的末日真的来了……”
“竟然是真的……”
虽然陈景知道末日迟早会来,但不可否认,在这些末日预兆真正出现的时候,他一样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恐惧。
这种恐惧源自于未知。
因为他是一个在生活上墨守成规的人。
所以在不知道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他脸上的茫然无措全是真的,并不是刻意对李默白的伪装。
“阿景,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气象奇观啊?”李默白趴在方向盘上,对着挡风玻璃仔细查看,“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地方会下红雨,只是颜色没这个深。”
“可能吧。”陈景轻声答道。
听见陈景说话的声音这么小,李默白下意识认为这小子是被吓着了。
“你害怕了?”李默白试探着问道。
“有点。”陈景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这也是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有我在你怕什么?”
李默白笑着安慰道,扬了扬下巴,示意让陈景拿伞。
“管它是什么狗屁气象奇观呢,今天可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陈景一时间都傻眼了,心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你居然还想带着我去填肚子?!
“哎呀,钱都付了……”李默白嘟囔了一句,然后拿出一直在振动的手机,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按下关机键。
直到屏幕彻底变黑。
李默白这才发现陈景一直在盯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他疑惑地问道。
陈景摇摇头,反问了一句。
“那个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一下吗?”
李默白笑着将手机放回兜里,一脸的满不在乎。
“都是公司的事,我吃完饭再回也是一样的,不然电话打起来就没完没了……”
陈景似乎真信了李默白的话,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他打开车门将雨伞撑起,随后便小心翼翼的下了车,生怕那些猩红的雨点溅在自己身上。
此刻。
车外的景象让陈景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场猩红暴雨会给人们带来暂时性的恐慌,可现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人们在经过最开始的慌乱后,似乎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几乎每个人都拿出了手机,开始兴致勃勃地拍摄着这一场从未有过的红雨。
“看来老师还真没说错……对人类来说……无知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陈景小心地缩在伞下低着头,时刻都在注意避雨,毕竟沾了血的衣服可不好洗。
“快走吧,说不定一会雨更大。”李默白也撑开伞下车,几步走到陈景身旁,“我看这场雨短时间恐怕停不了……”
“我也觉得。”
陈景跟在李默白身旁向饭店大门走去。
泥泞的地面就像是被血浆覆了一层似的,落脚粘腻又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鼻腔里的铁锈味更是驱之不散……
这些雨水难道真的是血?
陈景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细想。
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红的。
“是旧日……”
忽然,拜阿吉的声音在陈景心中响起。
它仿佛也陷入了一种迷惘之中,喃喃自语着。
“王的血……”
“眷族的血……”
“历史残篇的战争……”
听它这么说,陈景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想起当年发生的事了?”
拜阿吉仿佛没有听见陈景的话,声音变得越来越低,甚至都透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来了……”
“祂们已经来了……”
第七十三章 好朋友的目的
自从发现拜阿吉学会说话后,陈景私底下就没少问它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譬如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真是从昴宿星团那个天外之地一路飞来的?
又或是它的介绍页面中提到的重生,以及一切有关于拜阿吉的历史……
但可惜的是,拜阿吉的脑袋就像是一张白纸,干净得让陈景都挑不出毛病。
它什么都不记得。
只偶尔会有些过往的记忆片段浮现在它脑海中。
但那些记忆片段的内容它自己都理解不了,甚至嘴里还会时不时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就忘完全没印象。
就譬如现在。
无论陈景再怎么追问它,拜阿吉也想不起来刚才看见了什么,嘴里说过的话也是毫无印象。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拜阿吉很害怕。
那种极度恐惧到彻底绝望的情绪,自始至终都以心灵感应的方式对着陈景这位主人同步,所以陈景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他不想害怕。
但那种无法摆脱的情绪却像是病毒一般。
在进入陈景的身体后便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
犹如深入骨髓难以祛除的顽疾。
任凭他做出再大的努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平复情绪。
“你害怕了?”
“之前不怕,现在有点。”
陈景抬起头看了一眼饭店悬挂的招牌,目光在“观水澜”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你可真舍得,竟然请我们来这里吃饭。”陈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回头看向李默白,啧啧有声地感慨,“看来你这些年在国外没少赚。”
“主要是有你在。”
李默白走上台阶,将手里的雨伞收了起来。
他使劲甩了两下,似乎想要将那些如血珠般的雨水抖落。
但这些雨水好像都带着一些胶性,死死附着在伞面上,怎么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