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相比于跟个傻子一样直愣愣地走到山顶,他更希望自己是清醒的,哪怕是忍受着疼痛走完这一段路。
说到底,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种幻影带来的痛苦已经不算什么了。
幻影所带来的痛苦,就好像幻肢的痛一样,胜在历久弥新,但如果只是这么流水一般擦肩而过的话,再痛又怎么能痛的过现实中真正失去的那一刻?
一直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前,一道身影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红色的头发顺着风的方向肆意飞舞着,似乎是想要追上同样鲜红的云彩。
然而米凯尔依旧如没有看见她一般向前迈进,甚至没有避让,直接冲破幻影,站上了空无一人的山门。
再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假的就是假的。
但正当他麻木地转过头准备继续前进时,头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山崖上跃了下来,运气极好地抱住了松树枝,又在树枝的快速回弹下再度腾空而起,尖叫着落向了米凯尔。
“帕朵吗。这么离谱的出场方式……呃,这就是帕朵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吗……”
米凯尔不由得低头重新审视自己的记忆,转眼又觉得有些搞笑。
至于帕朵……反正只是一道幻影,就随她去吧……这么想着,米凯尔向前迈了一步。
“唉!”
肩膀上一痛,是帕朵的脚正好踩中了那里。
还未等他出手,帕朵的前爪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
可惜,在惯性的作用下,这样的动作只会有一个结局。
“欸欸欸欸欸!”
帕朵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而后华丽地完成了一次脸着地的壮举。然后又在地上打了个滚,最后捂着脑袋吵闹了起来。
“啊啊啊!米凯尔老大你怎么不接我啊!!”
实体啊……习惯了幻影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帕朵的出现多少打了米凯尔一个措手不及。但其实也没这么夸张,
米凯尔不吭声,只是默默整理着被帕朵扯散的头发。
“唆——”
山顶上又跃下一道黑影,它重复着先前帕朵的路线,最后还不忘在米凯尔的脑袋上重重踩了一脚以泄力,也将米凯尔好不容易重新扎好的头发弄乱。
“喵呜——”
罐头落到了帕朵怀里,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舐着主人肿胀的额头。
至于米凯尔,他第三次扎好头发,侧过身,毫无再次见面、立场相对的生疏感,自然而然地发出了一连串拷问:
“山上情况如何了?你应该和琪亚娜在一起吧,她人去哪里了?山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在和律者战斗?雷电芽衣应该也和你们在一起吧,她又在哪里?”
“啊……啊?米凯尔老大,你语速可以慢一点吗……”
“琪亚娜在哪里?芽衣在哪里?谁在和律者战斗?”
只用了一个呼吸的工夫,米凯尔就将简化之后的问题重新奉上。
但他很快又拍了拍脸颊。
还是算了吧,无聊的问题。
再次转过身,视线对上正好组织完语言想要开口的帕朵,米凯尔的手却提前一步拍在了帕朵的脑袋上。
“算了,我都知道答案了。”
“米……米凯尔老大……”
不知为何,伴随着他的话语,帕朵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大概是在最初那重逢的喜悦褪去之后,她回想起了自己如今与米凯尔算不上“同一边”吧——至少米凯尔是这么脑补的。
脑部归脑部,米凯尔依旧保持着沉默,似乎除了发问之外,他开口并不会有其它的意义。
气氛一时间不自觉地沉重了下来,米凯尔的手又向一旁移了移,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搓起毛茸茸的猫耳。
不管帕朵究竟是在为何慌张,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只需要像对待小猫一样揉搓她的耳朵,挠一挠她的下巴和后颈,最后再撸一撸她的尾巴,就能让她的心情重新变得舒畅。
这是一整套流程,如今虽然算不上情况紧急,其实就算山上的人全部被识之律者杀光米凯尔都无所谓。
但是,这样的结局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米凯尔本人确实无所谓,他只是不希望脏了某个人的手而已。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帕朵,暂时享受减配般按摩好了。
眼见着帕朵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米凯尔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站直了身体。
“等等!”
“嗯?”
“米凯尔老大,这一次……这一次,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吧……”
米凯尔低下头,帕朵原本紧紧攥着他的脚腕,此时却又小心地收回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脚。
“帕朵……你……”
“我不知道!”
“喵!”
帕朵捂着耳朵尖叫起来,罐头感受到了主人的激动,也跟着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梅姐什么都不告诉我!琪亚娜姐和芽衣姐也不管我,就顾着自己逃了!阿华也变得……变得奇奇怪怪的……米凯尔老大,我现在只有你了啊米凯尔老大呜呜呜……”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暗自犹豫了片刻,帕朵最后还是张开怀双臂,用力抱紧了米凯尔的小腿。
“呼——呼——”
“呼呼——”
“呼呼呼——”
山间的风不知疲倦,只是随着表盘指针的跳动,越发肆无忌惮地呜咽着罢了。
枯萎蜷缩的残叶已落在地上一两个月有余,本应腐烂的躯体却偏偏又被风抄起,抛洒到半空之中,再随着黑红二色相杂的羽毛一起缓缓飘落。
米凯尔半蹲下来,两手分别抓住了帕朵的猫耳,轻轻向着各自的方向提拉,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心在这里等着吧,你不会有事的。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第567章 师娘!你终于来了。
巨大的石剑自从上往下三分之一处被斜斜斩断,铁链扯动着周围的山峰倾颓坍塌,碎裂的石块与断剑的残片被抛撒到半空中,本就昏暗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沉了。
“唰——”
一道白影破开烟尘跃到了半空之中,数道血红色的锁链紧随其后。
“七根,两根正面,上下左右方向各有一根迂回,还有一根从背后接近吗。”
黑色的眸子横着一扫,便将所有的目标框定,甚至就连视线之外的锁链,也被她以听觉捕捉。
金色的长剑横于身前,凌霜默念起了数字。
“一、二——三!”
从身体上升到最高点再开始跌落的那一瞬间,也就是加速度为零的那一瞬间,凌霜精准把握住了此刻,原本蜷缩的身体快速旋转,金黄色的剑光划出完美的圆形……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就极速袭来的锁链的再次加速,却一个不差地撞到了耀眼的剑光上,眨眼间全部被格飞。
“素裳,准备……”
身下的烟尘破开,凌霜的话停在了一半,她的眉头抖动着,身体在翻滚的同时脑袋迅速低下,一根红色的长枪从下而来,直接刺穿了她的发髻。
满头素练瞬间爆炸开来,黑灰色的双瞳一时间紧缩到几乎只有豌豆般大小,冷冷地盯着烟尘的破口。
“嘿嘿!”
下一刻,带着癫狂的笑容与不祥的黑气,那张熟悉但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可就剩下你了哦!”
血色的长剑轻而易举地将毫无任何变化的第十神之键削断,而后毫不犹豫地刺向对方的小腹,一时间,识之律者脸上的笑意愈盛,那癫狂的样子若说不是走火入魔,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但凌霜知道,这不是走火入魔。事到如今,她们已经学会了用更科学的方式来形容一切。
所谓走火入魔,是指原本的意识被崩坏侵蚀,最后成为无意识的,只屈服崩坏本能的行尸走肉。无论是死士,还是拟似律者,都是如此。但眼前的“师傅”显然不符合这一定义。
她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并非师傅本人的自我意识,但却自如地操控着师傅的身体,如此情况,说一句恐怖也不为过。可凌霜同样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律者。果然是律者么。
律者占据了师傅的身体,似乎还继承了她的部分记忆,如果不是性格差异太大,而且对于那段并不光彩的记忆一无所知,或许她和素裳真要被骗了过去。
毕竟她可是知道的,师傅大人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对于那次组织得一塌糊涂的刺杀可是很介意的,即使是用羽渡尘燃烧记忆后,再重新翻看那段记忆,也是无法完全释怀呢,又怎么可能遗忘得一干二净呢?
但说到底,麻烦还是要他们太虚山来解决啊。
“师傅,您未免也太丢人了一点,变成律者也就算了,还要让徒弟徒孙来收拾烂摊子啊……”
“你说什么!!!”
识之律者的怒气才借着碾压式的战斗发泄了少许,可当听到凌霜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仍不忘以半死不活的颓废语气说出如此嘲讽的言语时,识之律者的五官再一次扭曲,她只觉得自己要……炸了。
原本刺向小腹的剑尖忽然上扬,对准了心口,速度也比往昔更快上一分。
然而凌霜的神情依旧是那么淡漠,淡漠到根本只像是一个旁观者。
心头闪过一丝诧异,以及不妙的预感,剑尖也很是争气的停在了堪堪刺破凌霜外衣的地方——雪白的发丝从两旁包裹住了长剑,在最后关头将其阻拦了下来。
“去。”
淡淡的一声敕令下,先前被长枪划断的发丝在一瞬间绷直、调转姿态,如同成千上万把闪着寒光的飞剑呼啸着袭向律者。
熏黄的天空在刹那间下起了雪,雪白与血红的两道身影分开坠落,重又被漫天的烟尘吞没。
但再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轻喝,上百湛蓝色的长剑从天而降,每一把剑身光华流转,仿若随手截下的流水,一下就将本就逐渐稀薄的烟尘驱散。
数把长剑交叠在一起,将识之律者以一种怪异的姿态锁住——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事实真的是如此,描述者也应当有自知之明,采用更为恰当的形容方式:
那分明是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躲过了最靠近她的八支长剑。剑身有从腋下划过、有从肘心划过、有从膝窝划过、有从脖颈与肩膀的夹角划过,甚至有一支剑尖已经刺破了识之律者女士的鞋头,从她的大……哦,是被她的大脚趾和二脚趾夹住。
当然也少不了一支从她胸口刺下的飞剑,考虑到四肢几乎被完全锁死的前提,这一支的射入角度对于几乎所有的女性来说都是极难躲避的,可识之律者女士并没有为躲闪这一剑做出任何动作,单凭她无人能敌的气场,就成功改变了这一剑的轨迹,让其擦着胸口而过,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这种阴险的偷袭对我是没用的!”
额前胭脂色的水晶闪过一道平直的光芒,湛蓝色的长剑齐齐折断,带柄的半截受力向上抛起,却又被跃起的识之律者一个鞭腿抽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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