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现在回忆起来,这个道馆确实挺蹊跷呢。就算这里空间再狭小,也不至于常年来除我之外只有一个吼姆剑客。但彼时我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会想这么多?那个年纪的我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吼姆,自然也以为我是在和吼姆学习剑法呢,学着学着,就把雷电家传的北辰一刀流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现在想想,还挺可笑的。”
“唔?所以这个吼姆剑客是你失散多年的家人扮的?”
“……你一直这么幽默吗?”
芽衣把一套护具甩到了米凯尔面前。
“这是……”
“从我渐渐长大懂事,吼姆剑客出现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即便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我也不屑于去和一群甚至连剑道段位都没有的人较量,那只会拉低我的水平。当然,今天不一样,这里不是还有第二个人么?我知道,父亲为我寻找的司机同时还要肩负起保镖的责任。你刚才已经证明了自己作为司机的业务能力并不熟练,要想不被开除的话,就让我看看你身为保镖的业务能力如何吧!”
米凯尔歪了歪脑袋,一脚将繁重的护具踢到一旁,转而从木架子上抽出一把竹刀。
“拜托,我只是生活所迫,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卖身求活而已……”
芽衣只当他在骗鬼,戏谑一问:
“哦?怎么个生活所迫?怎么个走投无路?”
“其实现在也还好啦。老婆死啦,女儿也死了,我现在只用养自己一个人。”
米凯尔笑着耸了耸肩,随即抬头望向天花板。
无论是神态、语气还是语言,芽衣都看不出他有半点悲伤的意思。况且……
“你才多大年纪,又是老婆,又是女儿的?下次说谎前记得打好草稿!”
米凯尔又笑了笑,却也不争辩。
芽衣也懒得再追问,她看了眼被米凯尔无情踢开的护具,好心提醒道:
“你不穿护具?别看是竹刀,被打中可是很疼的,流血也说不定哦。”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得多,不过护具这种东西,穿起来麻烦脱起来更麻烦,反正我是不习惯。”
芽衣对米凯尔的印象本就不好,见对方固执己见,她自忖已经做到了提醒的义务,便也不再多言了。反正到时候吃苦头的人不是自己。
她戴上名为“面”的头盔,护脸的铁网对视线多少有些影响,正如她先前所说,由于伪装成“吼姆剑客”的某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她穿上护具之后,无论是身体灵活度还是视线都觉得有些不习惯。
但没有关系,问题不大,她相信自己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的实力,用来对付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足矣。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中段起手,芽衣倒也没有大意,她谨慎地用刀首轻轻试探着,但米凯尔就像是完全不会剑道的人一般,连脚步都停在原地不动。
见状,芽衣终于有了把握,她身体向右稍移,紧接着便是一下左斜劈。
“先用这一击诱使他将刀摆到左侧格挡,然后抓住他右身防御空虚一招解决战斗!”
声东击西虽然老套,但好用就完事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米凯尔根本没有半点格挡的意思,而是快速垫步上前,双臂向前一送,他的竹刀与芽衣面上的铁网轻触,随即保持残心脱离。
直到米凯尔将竹刀放下,芽衣还保持着斜劈的动作,像是没缓过神来。
“下次用斜劈佯攻前,记得先向前滑步,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个距离,我就算站在这里让你劈你也劈不中吧?吼姆剑圣连这个都没教过你吗?还是说,北辰一刀流,不过如此?”
“呼……”
芽衣长吐出一口气,重新以中段起手。
“我承认我轻敌了,接下来的比试,我会认真对待。”
“一比零了哦,啊对了,既然是比试,几局定胜负?”
“自然是三本定胜负!”
芽衣轻吼一声,出其不意地垫步上前——没办法,先前错误估计了对方的实力,现在为了挽回落后的一本,也只能使些胜之不武的小手段了。
可几乎是在她先前垫步的同一时间,米凯尔也滑步后退,她的竹刀才刚刚立起,还没来得及下劈,便觉右手手背一痛。米凯尔的竹刀极其微小的一个横切,精准命中了她的手背,再拿下一本。
“如何,我先夺得了二本,这下子结束了吧?”
“手之内……”
芽衣紧握着竹刀,缓缓后退了两步。
如果说第一次交锋还可以以她轻敌为借口的话,那么这一次米凯尔的表现无疑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就算米凯尔真的不懂剑道,那他也不意味着他不会用剑。就方才那种技巧来看,他绝对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铁网在影响了她的视线的同时,也遮掩了她的表情,尽管事实是,她现在脸上那既愤怒又纠结的神情根本瞒不过米凯尔。
“不算!”
她突然大喊了一声。
“哈?”
芽衣一手握刀,一手叉腰,光明正大地耍起了赖:
“第一次只是热身而已,三本定胜负是那之后才定下的,不是么?”
“你是小学生吧!”
米凯尔努了努嘴,竭尽全力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芽衣再次以中段起手。米凯尔则一反常态,左脚向前跨出,右脚在后,竹刀斜向上举起,摆出了八相构的姿势。
见到这个姿势,芽衣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精修过剑道?”
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因为八相构是曾经的武士于战场上准备战斗的姿态,如今的剑道反而很少使用了,如果只是对剑道有些粗浅了解,甚至都不一定知道这一姿势。
米凯尔笑着摇了摇头:
“并没有。只是一位故人于剑道一途钻研颇深,我每日早上观她练剑,多少学了点皮毛而已。”
“嘁!你是在侮辱人吗!”
皮毛?难道是想说,只看不练偷学来的皮毛比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还强吗?
芽衣控制着呼吸的节奏,心脏的跳动迅猛而有力,她却有意压制着。她当然愤怒,却没有因此被冲昏头脑,而是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试图寻找米凯尔的破绽。
“哦?不错嘛,这种时候还能稳定控制自己的情绪,很不错了。”
或许这是米凯尔由衷地夸赞,但听在芽衣耳朵里,自然是另一番意味。
而她试图寻找米凯尔破绽的行动也以失败告终——八相构之所以很少被使用,便是因为中心暴露过多,容易受击。也就是说,米凯尔的破绽很明显,根本不需要寻找。
当然,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理解——米凯尔在诱使她进攻。
“不管了!就搏这一次!”
她大喝一声,垫步向前冲的同时,手中的竹刀也向前点去。
她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快到米凯尔似乎来不及做出反击,只能后撤左脚,横举竹刀格挡。
但这正中芽衣下怀,她并未试图与米凯尔角力,也并不妄图靠声东击西的套路取胜,而是继续前冲,直到与米凯尔贴在了一起。
其实,面对一个年龄、性别、身高、体重都占有绝对优势的对手,近身角力实乃下下之策。可这是芽衣眼中唯一的制胜机会——退击!
但很可惜,想到这一点的并不只有她。
几乎是在两人手臂相贴的第一时间,米凯尔便手腕发力,竹刀向右一抽,轻松格飞了芽衣的武器。
而后,趁着对方兵器脱手的惊愕瞬间,他握着刀柄的双拳狠狠砸在芽衣的锁骨处。在反作用力下,他的身体自然向后滑步,与此相反的,他手中的竹刀却是向前一点——
“啪!”
第388章 空洞的笑容
“如何?”
米凯尔收回竹刀,笑着发问。
但他并没能得到芽衣的回应,后者呆站在原地大概有两三秒,随即快速后退了两步,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米凯尔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没控制住力道?
但芽衣也没有那么脆弱,她咬着牙将“面”摘了下来,动作似乎牵扯到了锁骨位置的伤势,疼的她左脸肌肉都挤到了一起。
米凯尔自知理亏,扔掉竹刀,快步走到芽衣面前。他先是俯下身,拨开芽衣额头的刘海,那里只是微微红肿,情况尚好。但芽衣左侧脖颈与锁骨的交界处已经完全变了色。受击处外圈熏黄,内里则是斑斑点点的紫红色的血痕。
“这下麻烦了……”
看着米凯尔为难的脸色,芽衣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工作的事。她一边惭愧地捂住半边脸,一边喘息着说道:
“放心,我没事……是我小看了你,是我自讨苦吃,我不会因此向父亲告状的。而且,不得不承认,你的剑术极好,起码在保镖这一职务上是称职的。”
米凯尔听了微微摇头,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绿瓶,塞到了芽衣手里。
“我倒不担心这个,不过上班第一天就把老板的女儿打伤了,传出去,我以后也别想找下家了。嘛,也没关系。这个东西涂在淤肿处对恢复有好处,你自己涂一下啦,那个位置我也不方便帮伱。”
“哼!谁要你帮!”
芽衣一把将小瓶夺了过来,她用两指捏住瓶子,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看。光透过液体,呈现出淡淡的绿色,瓶上写了三个神州字:
“风油精?你确定这个有用?”
米凯尔已站了起来,正收拾着竹刀准备放回木架上,听到芽衣的询问,他又挠了挠头: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前倒是有两个来自神州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学医的,他俩不管是头疼感冒还是跌打损伤都要抹点这玩意儿,所以我也一直把它当万能药来着。”
芽衣鼓起脸颊,看着瓶中闪烁的悠悠绿光,总觉得米凯尔是在忽悠自己。
她打开盖子,还没来得及将瓶口凑到鼻下,便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飘进了鼻尖,她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可下一刻又立即轻松地舒展开——伴随着那股异味一起进入身体的,还有无法言喻的清凉之感,几乎在一瞬间便将盘踞在她心头挥之不散的沮丧扫空。
“好神奇的东西……”
芽衣又忍不住将鼻子凑到瓶口嗅了嗅,那股直冲天灵盖的清爽,大概也就只有一口吃完一整支芥末才能比拟了。
看见芽衣莫名沉浸在了风油精带来的快乐中,米凯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果然还是小孩子吗……”
他走到院子里望了眼天色,只有最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点殷红,月亮早在太阳彻底跌落之前便迫不及待地跃出,此时也已稳稳悬在了半空。
米凯尔盯着那纤细如指甲掐出的长痕一般的月牙,眼睛也在不自觉间眯成了同样的弧度。
他与那弦月对视良久,周围的寒气有些重了,他不由跺了跺脚,轻轻跳动了两下。就方才那点活动量,真是连热身都算不上。
估摸着有一段时间了,芽衣那孩子自幼修习剑道,也不至于对处理跌打损伤一窍不通,他便准备返身走回室内。可才刚一转头,便见一道黑影逐渐占据了整个视线。
青色的风从他指间流过,但他并没有抓住,而是呆立在原地,任凭芽衣手中的竹刀轻轻敲在了他头顶。
“啧!这样就解气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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