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所以,她就这么静静地倾听着:
“前面的故事,你都知道了。我听从了我姐姐丽萨的蛊惑,打开了柯洛斯滕内一处特殊的监狱——关押崩坏兽的监狱。不,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遮掩的必要呢。那是实验室,地下实验室,专门用来对崩坏兽进行活体实验的实验室,而我正是实验室的半个主人。
“等我甩开缠着我的少量崩坏兽,回到地面时,整个柯洛斯滕已经陷入了火海。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有人在战斗,只是一击,就将整个柯洛斯滕除了有守护法阵的教堂之外所有的建筑都夷平的战斗。”
素裳的嘴角抽了抽,她记得师傅和师祖好像去过柯洛斯滕,难道……
“那时我完全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卡莲是否得救,我只是向着教堂的方向拼命狂奔,因为为卡莲预备的绞刑架就在那里……可是,当我到那里的时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只能继续寻找……可还没过多久,整座城市又被冰雪淹没了。我的身体无法抵抗那样的温度,没过多久就晕到在了雪里……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冰雪已经不见,身上所有的冻伤痕迹也都不见。目之所及的地面,都开满了和雪一样白的百合花。”
“然后……呢……”
“我的父亲直接死于那场灾难,古堡议会也死伤过半,势力大衰。在开满了百合花的原野上,我的姐姐丽萨拉着我大哥的儿子马赛尔,继承了天命大主教的职位。并且斥责我放任崩坏兽入城,以及勾结外人破坏绞刑仪式,将我放逐。我被剥夺阿波卡利斯的姓氏,并且永世不能回到柯洛斯滕。”
“啊……那你……”
“哦,对了,她还将卡莲和埃利诺都描绘成勾结外人试图颠覆天命的恶人。但只有我知道,正是她们两个拯救了柯洛斯滕。”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丽萨和马赛尔在教堂门口举行主教加冕仪式的时候,我在开满百合花的原野上找到了埃利诺曾经使用过的武器——创生之键·黑渊白花。”
“呃……就是你给我治过伤的那个?”
“嗯。”
“可是,说到底,你也只是见到了一把武器,如何确定她们……呃,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好奇……”
“我明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素裳瞬间痴了。
而奥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手向着一旁的空气一接,手上多出了一张几如崭新的粉色信纸。
“黑渊白花一旁的地上,放着这个。”
素裳接过信纸,纸上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女性,工工整整,又在笔画的末尾加上了俏皮的卷曲,某些地方的标点还被替换成了可爱的音符。
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
“这座城市因她们二人的牺牲而得以拯救。她们将自己的鲜血交给了创生之键,换来了这片原野上永不凋零的百合花,她们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一群并不爱她们也不理解她们的人。她们是真正的英雄,但是,对不起啦我将她们的尸体带走了。被黑渊白花吸干了血液的尸体并不好看,而美丽的女孩子,即使是死亡,也要留给她们爱的人以自己最美的一面当然,尸体一定是不美好的,所以,就记住你记忆中她们最美丽的那一刻吧。”
“呃……她们的尸体被不明人士带走了?那你当初背的棺椁里……”
“是她们两人的克隆人,徒有其表,没有灵魂的克隆人。我知道赤鸢仙人有针对灵魂的术法,想借此,那时的我不过是想着,只要唤回她们的灵魂,放到与生前一模一样的躯体里,或许就能将她们复活了吧。”
素裳的嘴唇抿了抿,故作天真道:
“克……克什么人?”
奥托闭上眼,又在刹那间睁开。
“好了,让你见笑了,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神州太虚门第三代掌门人,因母亲曾犯下的过错意外获得不老不死能力的李素裳姑娘,您大老远跑到天命,有何贵干?”
“我想吃立雪师叔做的云吞面了。”
“哈?”
“呃,不是,我是说,神州以北的西……西伯利亚,那里似乎有异常的崩坏能反应。这个你们天命想必已经知道了吧?本姑娘刚才听拉格纳说,所有A级女武神已经进入战备状态了。”
“嗯,确实如此。但是按照当初我和您师傅师祖签订的协议,西伯利亚应该是属于我天命的势力范围吧?”
“呸!你个大恶人,别想忽悠本姑娘!本姑娘来的时候特意看了当初协议的原件,上面明明写的是……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命与太虚门共同保证西伯利亚的安全,若是西伯利亚发生崩坏灾害,优先交予天命处理。”
“啊……哦……好像是这样。反正,本姑娘就是来通知一声,万一你们处理不来那玩意,你个罗刹人可别死要面子,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太虚门随时准备支援。”
“太虚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但起码现在,事情还完全在天命的控制范围内。”
奥托懒散地站了起来,素裳自然也不甘示弱。
可像是心有灵犀,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
黄昏已经过去,圆满的月亮静静悬在云海之上。
鬼使神差地,李素裳问出了一句她一直疑惑的问题:
“欸,罗刹人,听说你们几十年前上过月球,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为啥后来禁止月球探索了?不会真的跟科幻小说一样,月球背面有外星人的残骸吧?”
“科幻小说还说今年人类会和外星人发生一场大战呢……”
“嘿呀!说不定嘛!今年还有最后几天,可不能把话说的太满哦!”
第383章 降临的前夜(下)
“快来这边,夏娃,快来看这个旋转木马!”
女孩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在犹豫着呢,手上便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被不由分说地拉了过去。
“等……等等呀MAMA,这,这个……”
“啊?这个是旋转木马啊?怎么……啊对,你们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种东西吧?怎么样,可爱吧?很适合女孩子吧?”
“呃呃……这个……”
倒不是这个问题……夏娃的眼角微微抽搐着。现实里她虽然没见过也没骑过这什么旋转木马,但她骑过真马啊……在这种前提下再来看这个木马,鲜艳纷繁的色彩造型确实很不错,但多少有点……幼稚了。
可她身旁的少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趁着夏娃不注意,从身后抱起夏娃,迅速放到了木马上,她自己则一跃跨上了另一匹。而后,抢在夏娃反应过来前打了个响指,稚嫩的儿歌声响起,木马也开始了缓慢的旋转。
“唉……”
远处的城堡顶端,米凯尔撑住额头,轻声一叹。
“真好啊。旋转木马这种东西对于夏娃来说还是太幼稚了,不过对爱莉倒是刚刚好。”
另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丝羡慕。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带亚当来玩。”
“那还是算了吧。”
梅一手推着眼镜,缓缓摇头。
“听爱莉说,你几乎从不在亚当面前出现,倒是和夏娃关系不错?”
“这倒是……亚当这孩子和他父亲实在太像了,我不知道……我还是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当好一位母亲。而夏娃嘛……毕竟是我未来的儿媳,当然要多交流交流了。”
“和孩子相处么?”
米凯尔端着下巴,眼珠在眼眶中绕了一圈。
“这么说的话,我也不适合和孩子相处。爱莉倒是能和他们两个打成一片,可这种方式,我实在是……”
“别看我,我也学不来。”
“咳咳咳!”
米凯尔边咳嗽边笑了笑,确实,像爱莉那种相处方式,若是换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显得刻意且做作,唯有她,即使有时候会显得太过于亲昵,却又不至于让人生厌。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我们在他们的童年里缺失了。他们都已经快成年了才来到乐土,看着表面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我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换作我是亚当,恐怕也很难把这个叫梅的女孩看作是自己的母亲吧。”
“但是……我记得,我给伱和爱莉留下了一副克隆身躯,你们如果要离开乐土短暂地前往现实世界,其实也不是做不到吧?”
“是啊,但爱莉一次都没有出去过,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出去做些什么。其实就待在这里也挺好,五万年前求之不得的一切,平静而普通的生活,这里全部都有。只能说,不愧是爱莉希雅口中的乐园,比乌托邦还要理想,却又是真正存在的世界。”
“但是,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也会很无趣吧?”
“我说了,这样的生活,就是五万年前我们为之战斗的一切。既然它已经以这种方式实现,我自然不能要求更多。不过你所说的无趣……或许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习惯了乐土的生活,相比起一成不变带来的无趣,更加害怕外界的未知,也说不定呢?”
梅的轻笑声被软软的风送到了米凯尔耳中,他双眼向一旁斜了斜,眼皮眨了两下,随即耷拉下来。
“害怕未知?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呃?”
梅先是愣了愣,而后笑着反问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说出什么样的话呢?”
不等米凯尔回答,她就接着说了下去:
“米凯尔,你终究还是把我,把我们当作你记忆中的英雄看待了吧。但是,抛去你主观施予我的光环,我其实也就是个生命停止在二十多岁的女孩罢了。正常人该有的痛苦、烦恼、胆怯、懦弱,我自然也有。即使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也必然少不了这样的阴暗面,又或者说,正是因为一个人会痛苦会胆怯会懦弱,但他仍选择勇敢地去面对一切,我们才称其为英雄。当然,我算不得。”
米凯尔拨动着房顶的砖瓦,既不肯定,也不反驳。过了好久,他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所以……不是我说,梅,亚当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吧?”
“我并没有告诉他。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多少也能猜得到。就算猜不到,在往世乐土探索了这么久,也该看到一些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记忆了。”
米凯尔沉默了。他坐到了房梁上,静静看着由爱莉的想象构造出的粉色云朵,不发一言。
“怎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乐土,不去陪陪你女儿吗?”
米凯尔依旧不回话,他眼都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缓缓旋转的木马,悠扬的儿歌旋律在这座乐园中不断回响,但他渐渐听不清,也没有分辨的欲望了。
“果然,你和五万年前,也没有多少变化呢。”
梅扶着楼顶的尖塔,向着米凯尔的后脑勺挥了挥手:
“那,我回去休息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和夏娃见一面好了。那孩子和你性格挺像的,况且……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
“啊,没错,和那件事是同一天。米凯尔,我和爱莉的时间已经停止在了五万年前。而你和夏娃还要继续前进,她要继续前进几十年,你则要继续前进数千年……你们的路还很长,留下一些……难忘的、美好的回忆,或许能帮助你们更轻松地面对未来的一切吧。”
“哗——啪!”
米凯尔的手一抖,他记得自己拨弄砖瓦的手在那时抖了一下,于是瓦片顺着屋顶的斜坡滚落,在覆盖着阴影的砖石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呵……”
尽管这是一声悠长的叹息,然而四周并没有声音回荡,只有一团白汽在漆黑的背景下抱成一团,缓缓飘起,格外显眼。
“真是可笑啊,米凯尔,你居然也会陷在一段五千年前的回忆里……欸,五千年前,而不是五万年前。”
他自嘲地笑了笑,但那声音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他用力抬起头,他曾经也无数次发出过疑问,这里明明是月球背面,可为何一抬头,便能看到灰蒙蒙的地球呢。
但现在再回头看,那种疑问并非是出于真正的求知欲,而仅仅是一种因为常理被颠覆带来的新鲜感。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身处此处仰望地球了,他心中再也不会发出那个疑问了。
因为他早已习惯,习惯到懒得做出那样无意义的思考。
“呵……呵……呵欠——”
他沉睡了许久,倦意再次返上,他想要打个呵欠,可收获的却只有极致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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