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零三
波赛西轻轻颔首。
“在这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中，生活着远比陆地上更多的生物。如果这些海中生物失去了约束，不断发起战争的话，造成的后果甚至会比陆地更加混乱。
“很多很多年以前，大海就是那样混乱的。乱世出英雄，在众多的海魂师中，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他凭借一己之力，穷尽终生游遍大海的每一个角落。
“他手持三叉戟，依靠着强大的实力以及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大海中的种族。
“历时一千零一年，终于统一海洋，被所有海族共尊为海神，创下了不朽的神话。”
“一千年……”苏诚轻声重复道。
“没错，一千年。你是不是有些意外？当初的海神大人，就是花费了一千余年，凭借着九十九级的实力征服了大海。”
“九十九级？”苏诚看向波赛西，“老师，您也是九十九级的实力吧？”
“不一样的。”波赛西轻笑一声，目光中也透露出憧憬之色。
“当魂力超过九十五级之后，除非是有特殊的机遇，否则按照正常吸纳魂力修炼来看，每再提升一级所需要的时间是以百年为基数的。
“而到了九十七级以上，便是绝对的瓶颈。按照正常情况计算，人类根本就不可能修炼到九十九级。因为九十七到九十八这一级就需要整整三百年的时间，九十八到九十九这一级，更是需要整整六百年不眠不休的苦修才行。
“我能够达到九十九级，是因为通过了顶级八考，得到了海神大人赐予的荣耀，荣升为大祭司。我这一身的实力，也绝大多数都来源于海神大人的赐予。”
苏诚闻言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后，才继续问道：“但是海神大人最后成神了，不是九十九级封号斗罗那么简单。”
“没错。哪怕是海神大人那样的实力，也足足花费了千年的时间，才突破百级，成就海神之位。
“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有属于自己的规则，九十九级封号斗罗的实力，就是这个规则的上限。到了这个级别，就别想再寸进。
“等到突破了这个级别，就相当于是突破了规则，凌驾于规则之上，也就是所谓的神。但那已经不是凭借个人的力量所能完成的了。
“海神大人凭借的，是千千万万海魂兽、海魂师们的信仰之力才得以突破。”
“这些事情，都是历史流传下来的吗？”苏诚这时忽然出言问道，“我在海女城的各种典籍中，并没看到过太多关于海神大人成神的故事。”
波赛西被他这话问的一愣，随后迟疑道：“不完全是，有些事情是我的老师，上任大祭司告诉我的。”
苏诚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究。
站在那里沉思了半晌。
波赛西也不着急，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良久之后，苏诚才缓缓开口，“老师，我想问您三个问题。”
“你说。”
“我曾翻阅典籍，知道在海域之中有一只强大的魂兽霸主，名为深海魔鲸王，您对它有了解吗？”
波赛西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苏诚的第一个问题是问及这只海魂兽，但还是解答起来。
“我知道它。那只深海魔鲸王的实力极为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一只魂兽。哪怕是我，也没有战胜它的把握。
“如果用人类的实力来衡量，它应该也是一名九十九级的封号斗罗。它甚至突破了十万年魂兽生命的极限，距离化龙就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所谓的化龙，是指它能成为真正的海神龙。如果这一步能够成功，那么它就会成为仅次于神的存在。
“但是对于魂兽来说，这一步却难于登天。想做到这一点，需要整整一百万年，期间要度过九次劫难，甚至比魂师修炼成神还要困难的多。”
“一百万年？”苏诚故作惊讶道。
“没错。不过那家伙却也没活这么久。”波赛西摇了摇头，“它修炼了差不多有三十多万年的时间。但凭借着对其他海魂兽的吞噬，以及自己所具备的特殊技能，已经先后突破了八次劫难，也相当于是接近百万年级别的修炼了。除了对海神大人有所惧怕之外，他就是海洋真正的霸主。”
“原来如此。”苏诚缓缓点头。
随后注视着波赛西问道：“老师，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海神大人明明能够击杀深海魔鲸王，当初为什么没有杀它？”
听到苏诚的话，波赛西面色微顿。
她确实不知道为何海神没有击杀深海魔鲸王。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苏诚自己心中倒是有些猜测。
或许那是海神为他将来的神位继承人准备的礼物，又或许是这个深海魔鲸王本来是海神准备留给自己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用上，当然，也不排除当时发了善心，觉得它修炼不易放它一马。
但这些理由，显然都不是波赛西能够想到的。
事实上，波赛西自己对于深海魔鲸王的存在，也一直有些疑惑。
眼见苏诚还在盯着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摇摇头轻叹道：“我也不知道。”
“老师，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有些想法。”苏诚轻声道。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海神大人对于信徒是仁慈的，但他对信徒又是严厉的。
“海神大人无所不能，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海神不会让他的信徒失去自主的意志，沦为被豢养的宠物。
“自助者天助之，深海魔鲸王的存在，就是一个例子。总有些困难，需要我们自己去克服。
“海神大人的精神会指引我，却不会命令我，最后能否有所成就，终归需要我们自己的努力。”
“……”听到他这番解释，波赛西凝眉思索了一下。
这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海神大人留下这么一个巨大的隐患，是否有些过于严苛了呢？
苏诚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先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就够了，后面有的是时间留给她去思考。
苏诚紧接着又抛出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老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既然当年海神大人走遍世间，游历大海，您作为海神大祭司，为什么常年居于海神殿中呢？海神真的需要您在海神山上日夜侍奉吗？
“我虽然年龄尚小，知道的却很多，了解海神子民们心中的渴求。
“若总是高高在上，只能俯瞰众生，又怎么能真正知道海神的子民们内心的渴望呢？”
第172章 下山的大祭司
波赛西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海神岛已经存在了无数年。
这无数年里，虽然偶有魂兽为祸，但从未造成过太大风波。
在海神的庇佑下，加上七圣柱的存在，整片海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既然如此，海神的子民们又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柴米油盐？
海上危机？
魂兽侵袭？
修行瓶颈？
这些在她看来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无数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人说过什么。
出生在海神岛上的孩子们，如果十八岁后无法通过考验，那就离开海神岛。
至于周围海域的海神子民，无论是外来者还是原住民，海神也都一视同仁。
无数年间向来如此，又有谁发出过一句不满？
海神岛直径四百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本来也容纳不下太多人口。
而那些周边海域，也生活着大量信仰海神的海魂兽，能够庇护人类安全。
都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足够了。
“生死之外无大事吗？”
似乎看出波赛西的内心所想，苏诚忽然轻声开口。
“老师，他们是人，是海神大人的子民。难道这一生，就只是为了‘活着’？难道魂力弱小的低阶魂师，难道没有魂力的普通人，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了吗？”
他注视着波赛西，目光纯净却执着。
“那我想问问老师，这究竟是海神大人的想法，还是后人对海神意志的错误解读。又或者这只是因为海神岛管理者们的懒惰和自大，替海神大人的万千信徒提前固定好了未来？
“海神大人的荣光，只是为了保证海魂师们可以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上求得一命？这样的话，我们和那些陆地魂师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如果不是我自己得到了海神大人的指引，是否就要像那些被驱离海神岛的普通人一样，从此只能为了活下去而忙碌奔波，被提前宣判了终生？
“大海，难道不应该是自由的吗？”
“……”波赛西看着苏诚，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她此时的反应完全在苏诚的意料之中。
这并非傲慢。
这是强者的通病。
一个人类，会去考虑蚂蚁未来应该怎样活吗？
在人类看来，蚂蚁每天无忧无虑，捡到一粒粮食就能够生存很久，它们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走过时不踩死它们，甚至庇护着它们不被其他动物踩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不过，波赛西与寻常强者却又是不同的。
从力量角度来看，她和普通人的区别与人和蚂蚁没太大分别。
但从海神子民的角度来说，双方却是对等的。
苏诚以此为切入点，自然就让波赛西无言以对。
波赛西神情有些茫然。
她之所以一直待在海神殿中，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海神岛大祭司一向如此。
波赛西并不是初代大祭司。在她之前，也曾有人通过了顶级八考，担任海神岛大祭司的职位。
作为海神的仆人，海神岛万人之上的存在，当然要把侍奉海神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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