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虽然我并不喜欢否定他人的愿望。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天草四郎时贞,你的愿望是错误的。”
天草道:“你说我追求全人类的长生不老,我的救济是错误的?”
贞德道:“这样的救济,我绝对不能认同。”
“为什么”
贞德高声说道:“如果将禁断的果实交给现在的人类,也许的确是可以实现世界和平的吧。
所有的事物都成为不变的存在,等待着我们的也许是永久的安宁。
没有变化的世界,不会争斗,不会受伤,任何人都能永远停留的世界”
“但那同样也是没有激情、没有喜悦,一成不变的世界!
有人渴望着制止纷争,正在不断地挣扎奋斗。
有人渴望维护和平,正在向前迈进。
你的救济是将那一切的努力都断定为毫无价值的东西。
对于总有一天能够独力站起来的婴儿,却说自己可以把他抱起来,所以没有关系,把所有的努力都视为毫无意义的东西。
舍弃肉体、仅剩下灵魂的人类将会得到不死,但也会无法再继续前进半步!毕竟连作为人之根本的肉体都舍弃掉了啊!”
简单来说就是,天草四郎的愿望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还太早了。
如果人类真的是已经发展到极致的社会,那时再考虑灵魂物质化也未免不迟。
但现在的人类就算实现了不死,也只是会一直蜗居在地球上,最后因人口膨胀而走向自灭。
贞德的声音中蕴含着确信。
没有丝毫的犹豫,怀抱着自己坚信是正确的明晰主张,昔日的圣女就近在眼前。
“天草四郎时贞,我们英灵都是死者。
由死者来引导生者什么的,甚至还说什么人类的救济,狂妄自大也该有个限度吧。”
贞德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了,黑之Caster也有话要让我带给你。”
“Caster他?”
贞德点点头,用罗德的语气说道。
“他说:‘就算你的愿望有可行性,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大圣杯根本不值得信任。
天草四郎时贞,你其实也是很清楚的吧?圣杯只会通过最捷径的方式实现愿望。
如果大圣杯的愿望偏离了你的设想,并没有让70亿人都成功灵魂物质化,你认为你能够承担这份心愿所带来的可怕后果吗?’”
天草:“……”
黑之Caster那家伙,早就已经察觉到我的计划了吗?
少年只是在心中感到不快,并没有吭声。
圣女的理想主义和罗德的现实主义,来自两个不同层面的否定让他哑然。
“就算不实现永生不灭,人类也依旧在一点一点、慢慢地不断向前迈进。我们应该对此感到满足才是。”
贞德想起了罗德昨天晚上告诉她的话语:“所谓的人类,就是努力地活完短暂的一生,把成果留给后代,人类就是这样不停进步的!”
“……”
天草叹了口气。
贞德说的没有错,罗德说的也没有错,但这轻如鸿毛的话语不足以打动他70年的悲愿。
“要怎么办呢?Master。”
“使用启动的大圣杯,将一切全部压倒。”
天草四郎平淡地说着,然后把正面转向贞德。
在他的背后,是有如生物般颤动的大圣杯。
“无论如何也无法相容吗。本来是期待着你会响应我的劝说,与我并肩的。”
天草四郎时贞并没有对贞德·达尔克怀抱着憎恨。
她同样是这个世界的牺牲者之一。
如果能携手并进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她却拒绝了救济。
“……的确是呢。如果是刚现界的我,说不定真的会响应你的劝说。因为即使是我,对于拯救人类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那么,为什么不,也对呢。你希望拯救的是个体,而我则希望拯救全部。
区别就只在这一点上。向倒下的人伸出援手的救济,和跨越倒下的人引导全体的救济。”
“虽然你说过自己并不是圣人,但我却比任何人都相信你是圣人。曾经有一段时期,我同样抱有你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实在无法忍受。”
以永远不变的年龄度过了六十年的岁月。对活得比生前更久的他来说,正是重获肉身后的这段生活造成了令他无法忍受的扭曲。
“为什么你会不一样呢?现界之时与现在到底有什么不同?”
天草以可悲的表情问道。
贞德微笑着向正上方的王之间的位置看了一眼:
“……因为我遇到了一位来自你所期望的世界,来自【没有死亡、没有悲伤的世界】的人。”
“你说……什么!?”
天草四郎今晚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
“从他的口中,我知晓了很多很多我以前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关于永生、关于救赎、关于爱。”
贞德微微一笑,用十分轻松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吗,天草四郎。那个人……主,其实真的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胡说八道!”
天草四郎露出狰狞的表情,神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否则在岛原之乱时,他和他的追随者就不会遭到那样的下场了!
“……无法沟通。我确定了,贞德,你是我的敌人。”
天草四郎向贞德宣言道:
“我要杀死你。”
“好吧,那么我会破坏你的梦想。”
听到贞德的回答,天草举起了缠绕强烈魔力的一只手。
就在两位圣人即将开战的瞬间,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异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天草:“Assassin和我的契约……”
贞德:“断开了?而且……”
天草:“正在和黑之Caster重新订立契约?”
他们同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女帝塞弥拉弥斯是何等人物根本无需多言。
比谁都要高傲,比谁都要充满自尊心。
想要强迫她更换Master不论是从精神层面还是技术层面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非
除非是她主动和黑之Caster缔结了契约。
贞德也很困惑,虽然她相信罗德,但再怎么说、能够说服那个塞弥拉弥斯也实在太扯了吧?
罗德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法才做到这一点的呢?
圣少女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而天草四郎时贞则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在塞弥拉弥斯断开和自己的契约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本已十分衰弱的Assassin魔力反应,忽然呈现急速的上升趋势。
对于这种情况,天草有着强烈的既视感。
没错。
早在数天前的那个晚上,塞弥拉弥斯被自己派去黑之Caster那边当卧底时,也出现过与刚才类似的情况。
那个时候,天草四郎时贞的理解是,老好人亚雷斯塔为了治疗塞弥拉弥斯被弗拉德三世攻击受到的伤势,以转移自己魔术刻印的方式为她补充魔力。
但魔术刻印这种东西,任何魔术师都只有一枚。
既然已经转移过一次了,那这次就不可能也是转移魔术刻印了。
说到底,一个魔术师把自己的魔术刻印交给别人之后,还能留下多少战斗力呢?
同时天草四郎也发现,刚才Caster和Assassin的“补魔”与“契约订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行的。
能够做到将这两件事同时进行的做法,只有一个
唯有男人和女人之间才能完成的,最原始的秘仪!
“!!!”
天草四郎瞪圆了双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塞弥拉弥斯离开的那一夜,她已经和Caster有了肉体关系……!
现在自己和贞德论道的时候,她也正在女帝玉座上承受着Caster的肆意征伐……!
“Master?”
莎士比亚困惑地看向了露出愕然而莫名表情的天草:“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草四郎时贞咬紧了后槽牙。
塞弥拉弥斯的离去对少年带来的打击,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认知。
Assassin是天草在此世唯一的理解者,她就像是岛原三万八千名同志的继承者一般,支撑着天草四郎时贞的悲愿。
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天草仰望着上方的黄金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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