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巍蟹
那白色的十字架如玻璃一样破碎开来，很快就露出了被白色十字架包裹在其中的茉莉来。
拉法埃尔眼尖很快便看清了茉莉的身影，望着十字架中那一头黑发、被佛经缠绕着的鲸人种，拉法埃尔的表情错愕起来，
“茉莉？怎么会……”
玄参依旧一言不发，望着那白色十字架之中闭着眼睛挣扎、满身佛经的茉莉，眸光不由得闪动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过去。
她突然想起了和这个孩子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年轻，富有朝气，才如一只刚刚离开巢穴的雏鸟那样艰难地在这个世界生存着。
那是她才刚刚离开她所谓老师的时候，就算明日香再如何夸大自己的实力，但在漫天的神话种的追逐之下她还是过得勉强和艰难，是钩吻和米哈伊尔在暗中帮助的她。
当然，既然钩吻都出手帮助这个后辈了，玄参便是绕不过去的。
那时，从远处目睹过理想国之乱的玄参理所应当地认同所有转移之人都是祸害的想法，或许于她于其他大多数的神话种而言，转移之人都是无声怀揣着炸弹等着报复世界的恶魔。
可相处下来玄参才发现，所谓转移之人或许有着与他们同样的灵魂。
明日香和玄参钩吻夫妇待了许久，哪怕在之后明日香不得不离开去寻找其他转移之人的下落，试图“补完”他们以免他们沦为祸害，玄参钩吻还是经常与明日香联系。
明日香接连被两位“母亲”伤害过后也变得警惕，不敢再将任何类似的情感付诸于别人；那时的玄参便已然是神话阶位了，这也意味着从那时开始玄参便不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只是那时的玄参还处于轻狂的性子，对于后代她当然是觉得无所谓，
她只是觉得这位转移之人很可怜，觉得她这样善良的孩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因而与钩吻特别关照她……
玄参的眼中难免浮现出了当年她被那种混乱所折磨和扰乱心神的感觉，难免浮现出了她在猩红之雾的侵蚀之下丧失理智，扑入自己怀中哭泣着念喊母亲的称呼……
她已经在那污染之中煎熬了长达一万年之久了，此刻好不容易抛下过往的所有，好不容易拥有了她过往梦寐以求的一切，凡此种种不过才一百多年，为何到此刻又要让她回到那地狱之中？
玄参和钩吻之所以对茉莉返回灵界的安排如此不满的缘由就来自于此，费舍尔跨越了万年返回到如今，可钩吻和玄参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走向悲剧的……
“啧……”
玄参轻啧了一声，手上压制那强大魔法的力度也再次放大，在玄参修补完成律法之后，获得了完整力量的她只是轻轻一动，那魔法表面的裂缝便越来越多，世界的回响也被玄参强大的介质压制得哑火，逐渐被缩小到了一定的程度。
“咔咔咔咔！”
下一秒，包裹在茉莉身边的所有白色十字架便猛然裂开，将其中身体上佛经一点点褪去的茉莉给显露了出来。
玄参的介质撤开，那被压制着的阿什莉连忙抬起头来看向那十字架的方向，她期盼着从中看到那个她等待了很多年的会长，当看到那迎风飘扬的黑色长发的时候她的呼吸一滞，可紧接着入眼的鲸鱼双耳与长尾却让她悬着的心破碎开来。
那分明不是明日香，可为何……
阿什莉的眼瞳微缩，玄参和拉法埃尔连忙来到了茉莉的身前，却看见她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呜咽起来，
“妈妈，拉法埃尔，费舍尔老师，我刚刚……是怎么了……感觉好奇怪……”
刚要上前的拉法埃尔闻言微微一愣，她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参，愣愣地说道，
“费舍尔？茉莉……费舍尔他不在这里啊……”
“不在？”
茉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又嘟囔着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了拉法埃尔的身边说道，
“可是，费舍尔老师明明就在那里啊。他还说……见到他和其他女性说话就……打……打死他……他还说他最喜欢我了……嘿嘿……”
“……”
拉法埃尔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空无一物，无奈地伸手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困了，茉莉。”
倒是旁边的玄参好像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伸手拍了拍茉莉的脑袋，话语依旧平静，甚至还带起了一点点宠溺，
“嗯，没关系的，待会你就和你的费舍尔老师在我身边休息就好。”
“唔……”
茉莉点了点头，疲惫地扑到了玄参怀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拉法埃尔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而身后，那一脸不可置信的阿什莉也连忙冲了上来要看向茉莉，却被拉法埃尔伸手拦住了。
“等一下，阿什莉小姐……”
“到底是怎么回事，破坏神？告诉我，刚刚那个魔法分明就是明日香的魔法！对吗，你应该认出来了！”
“明日香……”
拉法埃尔咀嚼起了这个名字，而玄参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你的会长不会再出现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
玄参却不再理会她，只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拉法埃尔，对她道，
“拉法埃尔，等明天清晨我就会亲自带着茉莉暂时离开去往灵界，这里的一切后事就交给你们了。”
“嗯，玄参阿姨。”
玄参点了点头，便抱着怀中一头黑发缓慢变回蔚蓝色的茉莉走向另外一边原本她休息的地方，留下了身后一脸不甘的阿什莉以及望着这满地狼籍有一些头疼的拉法埃尔。
……
……
灵界，天使的避难所内。
站在枢机战舰甲板上的费舍尔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大卫在驾驶室启动这艘阿拉吉娜制造出的战舰。随着战舰缓缓摇晃起来，埃姆哈特也从费舍尔的怀中偷偷探出头来，看着那在四周游荡的蕾妮，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又缩回了他的怀中。
他现在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不畏威屈服于玄参茉莉母女了，现在好了，来到灵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和先前对蕾妮忠诚结果她也不露面那样……
不是，怎么自己站哪边哪边就不出现啊，难道说我伟大的书爵士埃姆哈特眼光真的有问题？
“嗡嗡嗡！”
“费舍尔先生，可以将天花板的物质给挪开了……”
“好。”
费舍尔操控着流体剑打开了上方的缺口，就在费舍尔警惕地用钩吻的小舟打开防护罩将整艘战舰给罩起来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外面一片漆黑，一点猩红雾气的迹象都没有看见。
“这……”
蕾妮倚靠在甲板的护栏旁边，看着外面的情景说道，
“污染应该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走了，暂时离开了这片区域，之后那吸引它的东西消失之后它又会无意识地蔓延回来的……”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应该都和现实之内的茉莉有关，可他现在还未到二十阶位，又不敢看向夹缝的位置。
还好命运补完手册不需要什么阅读的条件，感觉算是这几位外神之中阅读门槛最低的了，不然阿什莉也不能苟到现在，也让他顺利满足了进阶的条件。
也正是因为那猩红雾气忽而的消散让灵界显露出了其原本深邃幽深的模样，费舍尔看向四周的深空，回头打量了一眼如菇伞一样的避难所，却忽而在避难所外面黑暗中的不远处看见了一座破碎的巨大雕像。
“那是……”
他眯起了眼睛，艰难地看向了那带着朦胧粗犷美感的巨大人雕像，经过了半天的辨认才认出那是一个女人的下半身，而那雕像的上半身已经破碎了。
【您已解锁了地图：魔法卿的雕像·其三】
“魔法卿的雕像？”
费舍尔喃喃地开了口，而身旁的蕾妮却有一些讶然，对费舍尔疑问道，
“你居然认出了那个雕像的真身么，明明连头都没有了。”
费舍尔瞥了一眼蕾妮那满脸狐疑的表情，只是说道，
“我也有补完手册，与造物学会也有干系，只是感觉像是……这雕像是造物学会的成员建造的吗，怎么已经破碎了？”
蕾妮看着那黑暗深空中破碎了上半身的雕像，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这个雕像是我的前身造的，而且不仅仅只有这一个，有足足七个之多。”
“母神造的啊……”
蕾妮的嘴角微微翘起，只不过那笑容之中带了一点难过，
“我的前身和那位转移之人是很好的朋友，我诞生以来的孤寂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没有那样刻骨铭心，而我的前身也正是因为祂的那位挚友才得以远离孤独。星星们是我前身的追随者，祂们同样和人类一样尊称我的前身为‘母神’，他们爱戴祂、拥护祂，也被我的前身所庇佑……
“在灵界污染刚刚爆发的时候，是我的前身调和他们的，所以哪怕灵界污染当时是最强盛的时候也只有五位较为弱小的混沌种跨越夹缝进入现实。但这一切都在我的前身干涉现实为诸神围攻后改变了，祂彻底消亡，我因此诞生……星星们认为是那位魔法卿导致了我的前身的消亡，因而他们怨恨她，在我的前身灭亡之后将祂缔造的这些魔法卿雕像全部都毁坏了。”
费舍尔察觉到了蕾妮语气中的悲伤，是因为那些星星，
“他们并不将你看作是母神，对吗？”
“嗯，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将我视作母神的，毕竟我们都是一个权柄之中诞生的意识。他们希望我拒绝诸神们立下的条约，希望我带着他们免遭灵界污染之苦，但对于刚刚出生的我而言，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们，怎么会知道那样多呢？于是，他们便在一次一次的失望之中彻底与我决裂了，对我的称呼也从‘母神’变为了‘权柄’……”
第16章 鲸鱼与魔女
埃姆哈特总觉得从自己与费舍尔回到过去之前点子就很背，仔细想一想，在回到过去之前被蕾妮抓住、回到了一万年前又被天使们给抓住，虽然待在加百列天使身边的感觉还不错……
而回来之后呢？
明明差点就看到费舍尔被拉法埃尔和茉莉“瓜分”，结果竟然被他无声无息地化解了；再之后更是被拜蒙那个杀千刀的给随意玩弄打飞，直到后来去到圣纳黎又被伊丽莎白强迫着与费舍尔分开，天天和那个小鬼头待在一起。
而现在？
现在就更惨了，他还以为蕾妮这位强势存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他才临时倒戈向玄参茉莉那边找乐子的……现在可好，又被正主蕾妮抓住一顿暴揍，这实在是不美……
待在费舍尔怀中的埃姆哈特冥思苦想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脑袋，看着身边哼着歌倚靠在甲板护栏旁边的蕾妮，心说还是跟着蕾妮混比较有前途。
似乎是察觉到了埃姆哈特的目光，蕾妮笑吟吟地转过头来看他，又把他给吓得缩回了费舍尔的怀中。
蕾妮没理会这倒霉的胆小鬼，转而看向灵界远处深空中璀璨绚丽的灵魂之海，在靠近现实与夹缝的此处，灵魂之海看起来格外遥远，就像是站在陆地上仰望星河那般渺小。
但灵魂之海并没有星河那样巨大，距离定然也比不上星河到大地的距离，只是依旧比较遥远而已。
每次望着那有形的灵魂之海，费舍尔总能感觉到一种来自于身体内部的呼唤，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止不住地想要靠近那里，注视那里。
蕾妮却并没有他那样类似的感觉，她只是摸着下巴疑惑道，
“奇怪……”
费舍尔转头看她，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星星们都不见了，我在灵魂之海里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而且灵界污染居然像是被吓退了一样，距离灵魂之海越来越远了。”
的确，从此处看去，灵魂之海的光芒比先前费舍尔在拉玛斯提亚身边时看到的更加明亮了，这说明包围灵界之海的猩红污染在退却。
他想到了什么，对蕾妮道，
“是伊丽莎白……她与外神合作时外神告诉了她驱逐灵界污染的办法，以让她在夹缝破溃之后能够安然无恙。先前她失败时，她将这个法子告诉了我们，作为让进入现实的混沌种退却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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