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巍蟹
巴尔扎克捂着自己断臂的伤口恨恨地看了一眼那走出房间的图兰家族成员,他看了一眼身后气息萎靡的达尔族长,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图兰家族怎么敢?!他是要将你们整个部落灭族吗,就因为你庇护了瓦伦蒂娜小姐?公然对一个部族出手,他们就不怕与其他亚人部族为敌吗,如此愚蠢!”
朱娜将手中的小木篮放在了地上,颇为担心地看着那无望的达尔族长,心中十分焦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这里距离隔离区并不算太远,她甚至都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些感染了死腐病人的惨叫声,这绝望的情境让她忽然有些想要哭泣,不明白怎么情况会坏至如此。
倒是愣神良久的达尔族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低声道,
“哪里有这么简单,年轻人,你可以说图兰家族那帮人恶劣卑鄙,却不能说他们愚蠢……哎,真是时运不济,天要亡我雪狐种,祖先,难道这就是我们辜负了月公主的代价吗?可……族人们,他们是无辜的啊……”
巴尔扎克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达尔族长,一点不明白他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却见达尔难过地抬起头来看向四周,只见这用来存放器具的小小房间里堆放了好一些闪烁着晶莹光芒的矿石,那矿石的光泽清润,即使在白天也十分引人目光。
“年轻人,你知道月石吗?”
“月石?”
巴尔扎克看向了房间四周存放的矿物原石,虽然和市面上卖出的昂贵加工首饰还有一些距离,但他还是勉强认出了在这房间里存放的东西就是月石,一种在北境颇为昂贵的装饰矿石,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在北境的价格很高,等等,你是说他对你们动手和月石有关?”
达尔族长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对着巴尔扎克问道,
“你可知,月公主为什么被称作月公主?这些尊贵的称号不是凤凰之王为他们取的,而是在他们各自取得封地之后被眷族们冠以的尊称。其中,月公主因为独爱月色而得以尊称,这种散发着月亮光芒的矿石当然也获得了她的青睐。不然,为什么月公主的堡垒修筑在远离人烟的北境最北端,因为那里矿藏丰厚,会出产许多她喜爱的宝石……”
巴尔扎克张了张嘴,终于明白为什么图兰家族居住的雪花堡垒附近会有如此多的矿物了,而正好图兰家族的支柱业务就是矿业,其中以“月石”只在那附近出产而显得极其昂贵。
就在巴尔扎克震惊的时候,达尔的声音便接着传来,
“我们雪狐种世代的驻地中也有不亚于雪花堡垒附近的月石矿藏,又因为我们的祖先是月公主的眷属,因而经常上供她最喜欢的月石饰品。时过境迁到如今,大概半年之前,图兰家族的矿物勘测队忽然登门造访,想要开采我们族中的月石矿物,不过被我们严词拒绝了。”
“我们雪狐种虽然不出世,但和周遭的很多部族关系都很好,之前我还想着将你们送给他们照料。而图兰家族估计是顾及了这一点,竟然主动放弃了对我们月石矿的追求,他们的族长还特地因为此事给我们送上了许多赔礼表达对此次冒犯的歉意,那个使者的味道很友善……呵,就是因此,当时我们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过去了,甚至还对他们留有不错的印象,不然族内遭了疫病我怎么会想着先联系图兰家族呢?”
“没想到,让图兰家族得知了我们族中有疫病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为了避免附近的其他部族受疫病感染,我告知了其他部族在我们主动联系他们宣告疫病治愈之前不可胡乱前往我族领地……哎,没想到,让图兰家族一石二鸟了,他们不光要瓦伦蒂娜,还想要我们的月石。”
“在他捏碎我们带回的药物时我这个许久不出部族的老古董才知道,原来图兰家族做事竟如此狠绝,竟要将我整族除去……”
在这些古老的亚人部族中,他们对待疫病的处置手段依旧原始,一旦确定疫病无法处理,他们就会主动断绝和其他部族的联系,这样即使一个部族因为疫病全军覆没也不至于祸害其他的部族,而一旦族中人全部病死,没过多久疫病自然也就消失了。
实际上在历史上的施瓦利死腐病蔓延的期间,这种治疗方式也是能抑制疫病的传播的,但当时正处于与纳黎的战争期间,因为战争调动了全国的资源又不断有人死去,这种空前频繁的人员流动、大量的死亡与卫生条件的极端简陋最终导致了疫病的失控,变成了一场无法控制的恐怖灾难。
所以就算现在整个雪狐种病死,其他部族也不会想到图兰家族。
但巴尔扎克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几块月石,说道,
“可他们拿月石有什么用,这东西最多就是用来做做饰品,他们会如此缺钱吗?”
“哎,我怎么知道他们拿这东西去干什么,不过我当时的确感觉到了那群来谈判的图兰族人身上有对这石头的强烈渴望……”
就在这时,躺在房间角落的海迪琳突然冷笑着开口了,
“咳咳,图兰家的那帮畜牲怎么会不知道雪狐种的特点,做决策的人躲在雪花堡垒里,来送信和勘测的人都只是他们的爪牙,对于整件事情一点概念都没有,就算雪狐种能闻出味道,也只是那些使者的味道而已,他们估计是真的以为家族想要和雪狐种交好的……”
“至于月石……咳咳,我对这件事也不太清楚,但似乎和大小姐有关,她当时复活了赫尔多尔,家族和那个神秘人达成的交易中我就听到过月石的名字,而自那之后,家族们花费大价格训练的雪花骑士就全部变成了那种能飞的怪物了……”
如果费舍尔在这里,他可能就立刻能知道这件事情的脉络是如何,他猜测得没错,图兰家族和枢机卿的交易不仅仅是复活赫尔多尔,他们从中看到了更有价值的物品,那就是“枢机”。
枢机卿为图兰家族制造了好用的枢机,而图兰家族也为枢机卿提供了稳定的月石与资金来源,这原本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可在之前图兰家族为枢机卿供给的月石却停止生产了,这也直接导致了枢机卿在和厄尔温德一战之后竟然没有原料再制造出其他的战斗枢机来,最终被厄尔温德偷袭身死……
制造枢机花费的月石超乎图兰家族所想象,他下的大批雪花骑士订单挖空了最后一点矿物的矿藏,这才让他们开始寻找起了其他的月石矿物源来。
达尔失魂落魄地叹了一口气,他身上的毛发一点点翘起看起来颇为杂乱,他有些自责地捂住了自己毛茸茸的脸,说道,
“这是我的过错,如果再仔细一点的话……只是因为我的四个孩子和妻子都被感染了疫病在床上痛苦哀嚎,我才一时大意这么慌慌忙忙地出来求药……我……我实在愧对我的族人。”
巴尔扎克抿住了嘴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这世上最糟心的事情无非在于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了,明明达尔已经被这即将灭族的疫病搞得焦头烂额还遇上了这么个不怀好意觊觎自家宝贝的图兰家族,不管达尔当时是否因为恻隐而带瓦伦蒂娜离开,他们都会被图兰家族抓住疫病的破绽。
小小房间里的一点自责和愧疚当然冲不散笼罩在整个雪狐种部族上方的阴霾,整个雪狐种的部族中那些感染了死腐病的患者们正在哀嚎哭喊,可那些值守的图兰家族武装人员却似乎一点都听不到,只是百无聊赖地握着火枪站在空荡荡的雪狐部族内聊天打趣。
直到,远处白皑皑的风雪中隐隐约约地走来了一个孤孤单单的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怪异人影,他孤孤单单地插兜走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人影在风雪中朦朦胧胧不断闪烁,明明脚步不快却很快就靠近了这安静的雪狐部落之中,那值守的图兰家族人员刚刚还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人影,下一刻,那怪异的人便瞬间到了部族的门口。
那怪异人影的脸上戴着一副仿佛镶嵌在他脸上的鸟嘴面具,身形单薄却一点不觉得寒冷,来到雪狐种的部族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打量起了这安静的氛围,但值守人员在看见那身影的一瞬间,身上的寒毛就立刻倒立了起来,惹得他们疑惑地挠了挠手臂。
“喂,你是哪里来的旅行者?快点回去,这里是图兰家族的领地,不欢迎你!再不走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两位值守者端着火枪耀武扬威地走上前去,对着那脆弱单薄的迷路旅客挥了挥手,似乎下一刻就要给这个迷路的可怜人一点记忆深刻的教训,只不过在他们走近之前,那鸟嘴人影便陡然看向了他们,
“看来……他已经上雪山了,真是可惜。”
“啊?你这神经,在自言自……”
值守人员的话语戛然而止,只留下染红的风雪依旧。
第126章 要下雨了
“外面好安静,那群图兰家族的人去哪了?”
就在这时,巴尔扎克捂着自己身上断臂的伤口靠在牢饭的门口不停朝着外面张望,透过那细小的门缝他一个图兰家族的人都没看见,只看见部族广场中央一片白茫茫的雪,他有些焦急地开口,回头看向房间中,那被雪花骑士打了一拳的海迪琳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有一点神志不清的情况出现了。
巴尔扎克咬住了牙齿,对着外面大声喊道,
“喂,你们家主管要的人要撑不住了,快点滚过来!”
但外面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应巴尔扎克,气得他猛地给了牢饭的门扉一脚,却没想到这一脚竟然直接将雪狐种木制的房屋门给踹开了,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巴尔扎克却先一步跳了回来,生怕外面冲进来几位图兰家族的人打他。
“呼呼~”
不过,出乎巴尔扎克意料的是,外面依旧是一片寂静,除了那隔离区之中的痛苦哀嚎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很快就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又连忙跑到了外面,却见外面竟然一个图兰家族的人都看不见,
“等等,达尔族长,外面……外面那群图兰家族的人好像不见了,要不要,咱们去偷偷拿点疗伤药什么的,我看海迪琳快要不行了。”
达尔族长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和一群迷你的雪狐种很快就凑到了巴尔扎克的身后,跟着他一起打量起了外面的情况,就在巴尔扎克犹豫的时候,达尔族长听着远处隔离区传来的痛苦声响愈发煎熬,他咬了咬牙对着旁边的几位长老说道,
“你们,偷偷去拿药,有机会跑就赶紧跑,带着他们和朱娜一起走,去外面等一下我。”
“父亲!”
几位长老拉住想要说一些什么的朱娜,只是看着达尔问道,
“族长,你呢?”
“我……我们不能抛下那些还有疫病的族人,我们必须要再回弥亚去取药。”
“族长,但我们的马车已经被图兰家族的人给毁了,你……你是想去隔离区里取备用的马车?”
达尔族长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说道,
“那疫病的传染性之强,我将马车带出来之后你们就驾驶着马车出部族,我担心将疫病带到其他地方,你们到时候取了药再回来部族附近,如果图兰家族回来了你们就远走离开部族保留火种,将图兰家族的所作所为告诉其他的亚人种,以免他们重蹈覆辙。”
几位雪狐种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多少迟疑,只最后再看了一眼达尔便飞快地带着巴尔扎克蹿出了库房,先去取治疗海迪琳的药物。
而达尔也偷偷摸摸离开了库房,朝着部落最后方的隔离区跑去。
一开始达尔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图兰家族的那帮人发现自己,但越走他却发现越古怪,即使已经来到了部落的深处他还是一个图兰家族的人都没看见,就好像他们全部都蒸发了一样,他怀着疑惑与焦急来到了被木墙围住的隔离区门口。
按照道理来说,这里肯定有图兰家族的重兵把守,现在门口却空无一人,那隔离区的木门还打开了一条缝……
难道说,族人们从隔离区中闯出来了将图兰家族赶走了?
可为什么刚才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枪响和呼喊声都没有?
这诡异的情况让达尔族长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但他还是没有迟疑地从木门走入了隔离区中,只见原本空旷的隔离区中搭起了一个个帐篷,帐篷之中躺着一位位虚弱的雪狐种,但即使是虚弱的雪狐种也是疫病中症状最轻的了。
“咳咳!咳咳!呕!”
达尔族长朝着隔离区前面看去,其中不乏许多浑身是巨大脓疱、被折磨得不成狐形的族人,满隔离区都是虚弱的咳嗽声与剧烈的腐烂臭味,帐篷之中感染者流出的大量黑色脓水与血液也没有人清理,便如同小溪一样从帐篷之中流出,尸体和还奄奄一息的族人躺在一起,坟墓和病床分隔不清,一如地狱与人间那逐渐模糊的交界一样。
达尔族长眼眶一红,看着眼前的惨状竟连再向前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强忍着钻心的苦痛向前缓慢地挪动脚步,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虚弱的呼唤声,
“族长……咳咳咳!”
达尔连忙扭头看向旁边,却见许多手上还握着兵器的护卫、族中之前还未感染的族人此时都虚弱地躺在地面上,他们颇为担心地看着那走入这隔离区的达尔族长,想要劝他赶快离开,但出口的话语全部都变成了带血的咳嗽。
他们是昨夜才被关进来的,进来几个小时不到就开始出现严重发热与咳嗽症状,七八个小时之后就会浑身剧烈疼痛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这时如果不处理,患病的人在一两天内就会长出“死腐脓疱”,而后就会在强烈的痛苦中死去。
达尔族长刚刚想要过去和他们交谈一下,却发现那几位意识还算清醒的雪狐正在不停对着他摇头,而后用头颅指向隔离区的另外一个方向,达尔族长微微一愣,随后顺着他们提醒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隔离区的中央站着一位单薄的黑色人影。
他就这样安静地立在隔离区的中央,看着躺在帐篷中不知生死的雪狐种,最关键的是,达尔族长竟然没有在这铺天盖地的绝望的黑色中看到一缕那个人影的味道,就好像那个人此时此刻一点情绪和想法都没有。
但达尔族长还是从身高认出了,那似乎是一个人类,而且还不是图兰家族的人,他下意识地开口对着那人喊道,
“喂,快点离开这里!这里有疫病……”
那人影的肩膀微微一颤,随后他这才扭过头来,那仿佛镶嵌在他脸上的鸟嘴面具吓了达尔族长一跳,达尔待在原地停顿了一秒,可当看见那人影身后那辆备用的马车之后,达尔还是鼓足了勇气朝着那人影一步一步走去,
“快点离开这里!你脸上的那简陋面具根本防止不了疫病,你也会感染的,你……”
那带着鸟嘴面具的厄尔温德听到他的话语稍稍一愣,仿佛被达尔族长的话语所唤醒一样,他那如同雕像一样的身体终于开了口,只不过他的声音颇为奇怪听起来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有意思的样本,原始的死腐病菌原本是不会感染你们的,因为大多数亚人种包括雪狐种的免疫能力要明显强于人类,但现在你们却举族受疫,你们接触过一个西大陆人。”
达尔族长向前走动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不断吐出怪异词汇的人,疑惑地喃喃道,
“什么……什么菌?免疫又是什么……你是一位医生?”
厄尔温德的鸟嘴面具上看不见具体的神情,达尔也读不出他身上有一点什么味道,他的声音也依旧平静,
“……我曾经是,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不对,您对这种疫病很了解,那我的族人们,他们还能撑多久?我现在就派人去找那个什么解腐剂,我现在就去……”
厄尔温德听到他的话语之后却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说道,
“人类的愚昧总会犯下难以挽回的后果,你百里去求的解药其实才是造成你部族沦落到如此的剧毒。托尔加研制的解腐剂是一种能抑制死腐病原体的植物次级分泌物,对许多微生物造成的疾病都有极好的疗效在百年来被广泛应用,大大延长了人类的寿命,因此被人们誉为‘万能药’。”
“他们才刚刚弄清楚了这种药物的作用原理便自以为掌握了生命的奥秘,肆意宣扬人类已经战胜了曾席卷人间的死腐病,却不知由万能药催生的恶魔已经盯上了他们。大量滥用的解腐剂催化了菌体的变异,即使托尔加在交付解腐剂时已经再三提醒他们也仍然不长记性,你部族今日遭受的苦难就是愚昧带来的恶果……”
“况且,就算你之前带来了解腐剂也只能治疗还没有生长出脓疱的个体,你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大多数病人都已经进入了病发期,你们的免疫系统已经被变异过三次的毒菌攻陷,崩溃的器官正在不断渗血,大多数的死腐病患者最终都将死于器官衰竭。那些昨天送来的病人还能使用解腐剂救治,但你能在今天之内取回其它的解腐剂吗?”
达尔听后愣愣地看了一眼天空,只见天空之上的乌云一点点地厚重起来,仿佛是某种天气的前兆,他一下子身子一软坐在了满是血水的地上,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毛茸茸的头,呜咽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厄尔温德说道,
“医生先生,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您就趁着还没被感染快点离开吧,兴许还能赶到城市里找到解药……至于我的族人,他们已经很努力地抗击过疾病了,即使最后失败,他们也是我最亲密的挚爱,我要待在这里和我们的家人一起走完最后一段路……对了,您出去的时候劳烦告知一下其他雪狐种,让他们离开不要再回部族来了。”
达尔族长站起身子来,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那隔离区中的一间小帐篷,在那帐篷之中躺着四五位年龄不一的雪狐种,最大那个的和达尔差不多,其余四个从青年、少年到幼年不等。
他们就是达尔族长染病的妻子与四个孩子,此时,达尔的妻子和两个年龄最大的儿子都已经死去了,还剩下一个浑身长满脓疱的朱娜姐姐和一直在咳血的朱娜妹妹。
朱娜的妹妹和她姐姐的孩子年龄相差不大,看起来还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浑身上下的痛苦只让她不断地咳血呼唤自己的亲人,
“姐……姐姐……痛……”
“……”
旁边那长满死腐脓疱的朱娜姐姐显然已经命不久矣,只微弱地喘息着,连一点话语都回不上,达尔便安静地靠在了那帐篷的边上,仿佛要和这炼狱融为一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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