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林梓菡也没等着,妈妈的房间没有锁门的习惯,她直接压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顿时…这房间里的氛围,就和外边客厅的敞亮形成巨大反差。
窗帘紧闭,一丝光芒也透不过来,整个房间密不透风闷得人喘不上气,林梓菡免不得皱了皱眉头。
她低头瞅向房间主卧的大床,妈妈果然正盖着被子,窝在那里睡觉。
和林梓菡发色相同的金色长发铺在单薄的被褥,却在黑暗中显得完全没有什么色泽光彩。
其
实,女人已经醒了。
林梓菡开门时带进来的微光,就让她无法再继续入眠。
女人名叫艾尔莎,是北欧人,是林梓菡相依为命的母亲。
明明才四十岁不到,可她能看出曾经倾城之姿的脸上已经有隐隐的皱纹,头发也是睡觉压得乱糟糟,不修边幅。
抬头看向林梓菡时,艾尔莎双目无神,视线显得有些涣散,也不知道是因为困意,还是本就如此。
林梓菡在心里叹息一声。
纵然心情一下子变得压抑,可她说出话语时还是那么笑容满溢,游刃有余。
"妈,今天我买了牛肉回来,该吃饭了。"
"梓菡啊…我不是说了别买牛肉羊肉什么的吗,太贵,而且,你不会挑。""别太小看我啊妈,你闺女都这么大了,挑个牛羊肉这还叫事啊?快点起床,吃饭午饭你再接着睡嘛,嗯…今天花店收入怎么样?"
可以看到,艾尔莎疲惫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愧疚。
她起身用梳妆台上的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声音也很低沉。
"比昨天…差点吧,没什么节日,鲜花卖不好。"
"没事!"林梓菡的笑从来都是这么无所畏惧,"没节日那就等节日!今天卖不出去,明天没准就好起来咯,不着急,好了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快出来吃饭吧,牛肉快炖好了。"
林梓菡说完,就转身迈步房门,走向厨房。
她用牙齿咬咬嘴唇轻颤两下,可转瞬之间又变得轻松愉快。
一般这个时间,妈妈都是在睡觉休息。
开花店要提早去店里布置鲜花,照顾一下花朵植株,所以起床时间要安排的很早。
起得早,中午下班也就只能睡觉补充点精力,下午妈妈应该还要继续去花店盯着。
这也就是林梓菡学会做饭的理由了。
多少可以给妈妈减轻点压力。
母女俩…这些年就是这样相依为命过来的。
艾尔莎端起盛着刚炖好牛肉的米饭碗吃了一大口,听坐在对面的林梓菡在期待着询问。
"怎么样好吃吗!虽说炖肉炖的时间不太够,但是火候肯定够了!要是好吃,下次我还这么炖。"
"嗯…还行,梓菡,今天…你怎么想起买牛肉了?"
"我那肯定是…!"
话到嘴边,突然停顿了一下。
林梓菡想了想,还是觉得用这个说法比较合适。
"之前的练兵考试,我好像是考了年级第二。不容易啊…算是庆祝庆祝吧,吃个牛肉可能不过分?"
第二就等同于是最好了!
谁让第一是叶芷筠那个怪物!全科都接近满分,简直离了个大谱!
可是…林梓菡知道。
妈妈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满足。
她的性格…已经变得非常偏激了。
偏激到,病态的程度。
果然,艾尔莎突然放下了碗筷。
就像是突然没有了食欲。
她无神的双目直直盯着林梓菡的右眼的赤眸,让林梓菡有些不寒而栗。
好似带着些质问的声线,问的林梓菡心里冰冰凉的。
"第二啊…可为什么不是第一呢?"
"啊哈哈…妈,第一很难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学校总体水平比较高,我这就已经…"
"可你是林家的大小姐,你不能输给别人的啊梓菡…你这样怎么超过你那个没用的爸爸,他可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不还是扔下我们母女俩跑了吗,你要是连他都不如,那该怎么办啊…"
啊啊,又开始了。
林梓菡也默默放下碗筷。
没有了任何想再吃一口牛肉的想法。
这片小小的餐桌,明明有阳光灿烂的映照。
而此时,却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艾尔莎的责问声音还是不断传入林梓菡的耳朵。
"我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你啊梓菡,妈妈是为你而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过的好…就算我死了,也是想让你翻身,你也必须要争气啊…"
哎。
所以林梓菡才说。
妈妈她病了。
70.团圆饭?
林梓菡时不时舀一勺干巴巴的米饭,放进嘴里咀嚼咽下。
没什么滋味。
没有食欲的时候,吃什么也吃不出味道。
但她一直都是时不时点头。
全程,没有反驳艾尔莎一句。
有什么可反驳的呢。
反驳带来的结果…只会是无意义的争吵罢了。
这是林梓菡在这几年间总结而来的经验。
上上策,就是不断点头,或者来一句诚心诚意的"啊对对对"!
好不容易,艾尔莎的说教终于结束了。
林梓菡眼里才突然重新亮起一道光芒!
就好像餐桌重新有了光彩一样!
她又想起小白儿那张可爱的小脸啦!
嘿嘿,人在想到高兴的事情时总是想找人倾诉,纵然是"生病"的母亲,也想跟她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不如说,除了给她说,林梓菡也没有别人可以去诉说了。
"诶对了妈,我今天炖牛肉还有一个原因来着。昨天遇到小时候的玩伴了,看她很健康,我也很开心,所以心情不错!"
"你小时候的…?"
"嗯嗯!你还记得叶家的那两姐妹吗!就是叶芷筠和叶芷白,我小时候经常找她们去玩的,叶芷筠那家伙太凶…还是小白儿好!她很可爱又有趣,我之前一直都挺喜欢她的。"
"你…和她们说话了?"
"嗯!小白儿刚出院,妈妈你要不要也找时间去看看她啊,啊…不过我们现在去叶家可能不是想去就去了,提前预约也好呀。你不知道啊,昨天叶芷筠居然还揍我!她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特别的维护小白…"
哗啦啦!!!
"……"
刚敞亮起来的餐桌。
又暗起来了。
艾尔莎突然起身,把面前刚吃一半的碗筷一下子就给砸到了地上!
米饭合着林梓菡好不容易炖好的牛肉,全都滚落在地。
还有…她狂风暴雨般的呵斥声。
"梓菡!!你怎么还敢去招惹那些大家族的人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见到他们要有多远躲多远吗!你忘记你爸爸是怎么赔的倾家荡产了?!你是怎么敢的啊!"
林梓菡低着头,金色的刘海,半遮住另一边的绯色瞳眸。
声音低沉了许多。
"妈…当年的事,和叶家没关系。"
"就算和叶家没关系!他们也肯定都是些一丘之貉,他们要是想把你置身死地,你以为你有逃脱的可能吗!好不容易现在能这样安逸几年,你就又想招来祸患?!"
听见这话,林梓菡的声音更低了。
"你明明知道…那只是家里人迷信…祸患又不是我招来的…而且我没招惹她们,我只是…"
"那你也不该再去招惹大家族!从明天开始,见到她们那两姐妹你就避开走!有多远避开多远!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让妈妈省点心啊!"
"妈…你已经疯
了。"
"你说…什么?你这孩子在说什么!!"
"当我没说,是我错了,对不起。"
"这是什么态度?!妈妈都是为你了好啊!"
血压拉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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