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反正不是关于芥末的,你看,咱学会压嗓子啦,厉害吧…?"
"厉害,总之,耳机分我一半。"
"咱学会压嗓子啦…"
"你还非得让我夸你两次是吧?"
视线回到客厅里。
炖牛肉已经被盖上锅盖,但梓菡还没有走出厨房。
她倚在墙边。
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管厨房里热,她想在这听完门外的对话。
可能是她心里有所内疚才不
愿出去吧
她之前就想过这种可能性,爸妈被迫分开,家庭破碎,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的诞生呢?
要是以前…梓菡肯定就陷入自己的精神漩涡崩溃难受了。
可现在呢,她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毫无意义。
因为小白儿她说过——【别拿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别为自己不该承受的罪过买单。】
梓菡抬手抚摸着自己遮住左眼的眼罩,没有怨恨,反而是无比怜惜。
和右眼颜色不一样怎么了…这才不是诅咒,这明明是祝福。
北欧那些人不喜欢这双眼睛,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小白儿她喜欢呀!
有时候,世人言语中伤,积毁销骨。
也有时候,一人的看法,重量就能超过全世界言语的总和。
语言本来就没有重量,只能通过咱们自己心里那杆秤来衡量。梓菡心里的秤,早就给小白儿加码成无限大了。
任它风吹雨打都不能再改变秤杆的朝向!
正想着这些呢。
梓菡重新竖起耳朵。
最重要的话题…好像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梓菡,还是艾尔莎,都有着和叶芷白同样的疑问。
这个问题,就由现在与林志诚对话的艾尔莎来道出。
她收起那些泛黄的文件纸张,倚着沙发靠背长长一声哀叹。
"‘没有办法’啊…要是那些年,我肯定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是现在我信了,我不能不信啊…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事,左右为难。可是,现在你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我把这些,都说出来了。"
"噗…"
"莎莎?"
原本一直仇视着,冷漠着的艾尔莎,竟没忍住开怀一笑。
这一笑,林志诚抬头恰好看到。
春风无限,像是当年站在校园的她第一次回眸,也是这般微笑,出尘脱俗。
还没有等林志诚细细回味这种美好,艾尔莎就苦笑着摇头,继续问道。
"行啊…回来了,回来了。"
重复了两遍‘回来了’,不能揣测艾尔莎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脸上的笑意,逐渐化作凝重。
"可是…既然你回来了,是不是这就代表你已经不想自己抗着了,所以才回家告诉我这件事,以后咱们就一起面对风险…?"
都说大家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怕麻烦,可艾尔莎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些欣慰在的。
可她还是低估了林志诚的决意。
"那怎么会…莎莎,从我们结婚的那天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说好的事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的哪条。"
"最初的那条。"
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但是如果有什么风雨,我帮你挡。
艾尔莎低头不语。
她心里暖和,但她真不知道林志诚的誓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那…你为什么说出这些事?"
"我刚才
其实还是不想说的。"
艾尔莎记得,刚才林志诚放下存折,就是想直接起身离开来着。
林志诚脸上有些纠结的情绪。
至少这件事,他可以开诚布公。
"其实,是清河联系我了。"
"清河?"
叶清河,方晴,艾尔莎,都是林志诚高中时期的同学,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对…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他前些天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明明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你看看。"
林志诚打开手机短信界面,将短信内容递给艾尔莎。
艾尔莎看着上边的文字。
神情,逐渐释然。
那仿佛是高中时期的少年,在指着朋友的鼻子,直接对他开怼开骂。
【哥们,我不知道你前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我只会给你发这一条短信。听好,如果你就是逃避,就是不想担责任,那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删了这条短信就行了!如果,你确实有不能说的理由,你如果还算个男人,那就赶紧回家,把事都说开,都不算晚。】
【你要是还信得过我,那就再信我一回,我高中说借你作业抄也从来没骗过你吧!现在情况变了,你就算把什么都说开,梓菡都是安全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叶清河不知道林志诚离去的理由,会不会与梓菡有关。
但他愿意试试。
林志诚不知道叶清河的"保证"究竟是否可靠。
但他如果万不得已,也会选择相信。
就比如…莎莎若是挽留了我,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回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是有些冒险
林志诚也愿意试着相信。
因为,他真的已经无法再独自坚持了。
他真的是…想家了。
叶清河的短信,恰恰是林志诚决心踏上归途的导火索。
57.阳光
番茄炖牛肉出锅,洒上香菜,那是林家人曾经最喜欢的口味。
热腾腾饭菜摆在不大的餐桌,一人一碗米饭,梓菡摘下围裙细数筷子,拿到桌前。
她没有急着坐下。
同时,林志诚心情复杂,也没有注意到梓菡多拿了两套餐具。
"梓菡…现在会做饭了?"
"对啊爸,你快尝尝,我这厨艺,我妈都说我能去应聘大厨了呢!"
"你这孩子…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吧?"艾尔莎摇头苦笑,不过并不否认梓菡做饭好吃这一点。
炖牛肉香气不断冲击味蕾。
大家都有食欲。
但是现在谁又能有心情第一个动筷子呢。
林志诚回头看着那满地的玻璃碎片,手肘抵在桌前,心情颇为压抑。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不行,我还是快走吧,在这多待一分钟,就可能有风险。"
"坐下,清河在消息上已经写的很明白了不是吗。"
"可是莎莎,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梓菡的安危都押在清河一句话上啊!他是没骗过我,叶家以前对我们也不薄,但是万一他的保证不正确,万一哪里有疏漏,那后果…怎么能来得及后悔,那…!"
"行了…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孩子第一次做饭给你吃,你连尝尝都不尝尝就要走,多伤人心啊。"
林志诚闻言一愣,他转头去看独自站在桌前的梓菡,心里难免是辛酸。
这孩子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像是一湖清水,能倒映最丰富多彩的月光。
可就是因为如此多样,林志诚才更因为其中那勉强的乐观而自责。
刚才自己跟莎莎说的那些话…梓菡肯定都听到了吧。
关于他离开的理由,关于林家倒台的真相。
"孩子…这些都不怪你,世事难料,我们没法去左右别人怎么想,但是我们必须明确自己没有错。"
"我知道的,呼…爸你就先吃点饭吧,我折腾这么半天也不容易,你这老是纠结要不要走,菜都要凉了。"
"我…好!爸爸不走,我吃。"
再多的纠结,也敌不过家人的挽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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